第19章：大婚待嫁
御駕很快從上林苑啟程，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回了京城。
東宮一改前幾日的蕭索冷落，太醫(yī)齊聚裴玄的院子里，文帝的賞賜如流水一般送了進去，裴玄拖著病弱的身子在第二日就去了乾清宮，進言三皇子謀害六皇子一事也需多加查證，萬莫再冤了好人。
消息傳出去，世人再嘆儲君仁善處事恭謹，實有君子之風。
因為憂心著裴玄的身子，阮流箏回了京也三天兩頭地往東宮跑，東宮的下人見了她更是極熱情，一路小跑著迎她過去。
“殿下在屋子里等著您呢?！?p> 阮流箏抬步踏進去剛要行禮，裴玄開口攔了她。
“如今只剩四日便到大婚，阮小姐是否也該提前習慣一二，總不能日后入了宮，也總對孤如此拘謹?！?p> 阮流箏一愣，順勢直起身子，看著裴玄今日氣色不錯，便跟著笑道。
“外人若傳出去了，豈不該怪太子殿下治下不嚴？”
“外面是外面的規(guī)矩，對東宮無甚約束，孤的太子妃，自然也可以不守外面的規(guī)矩?！?p> 一句話逗得阮流箏也跟著勾唇一笑。
從前些天的事情發(fā)生后，再到回了京城，阮流箏在他面前沒往日那般拘束，這幾日她來到東宮探望裴玄，時常也與他說些玩笑。
“殿下今日瞧著氣色好了許多?！?p> “人逢喜事精神爽，孤也不例外。”
裴玄意有所指。
再有幾日便是他們的大婚，滿皇宮和禮部都忙上忙下，連端王府都跟著忙了起來。
王府的老管家兩淚縱橫地哭她終于算尋得好歸宿，端王夫婦生前為她留下的嫁妝不算少，皇家娶親，文帝以示看重，也著人去走了六禮。
雖然有些匆忙，也算禮數(shù)周全。
“禮部已將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也可與孤說?！?p> 李臻將長長的禮單遞了過去，阮流箏接過看了一眼，勾唇道。
“殿下做事，我很放心?！?p> 這回再不是自稱臣女，裴玄眸中溢出笑意。
“你府上的妹妹可還好？”
“這些天有管家照看著，已好得差不多了?！?p> 阮流箏沒想到他還記掛著這些小事。
“殿下總想著這大大小小的事，也得多為自己的傷上點心?！?p> 近些天東宮內(nèi)的太醫(yī)日夜輪值，補品湯藥更是不斷，加上前面那些苦肉計本身就在裴玄的預料之中，到這兩天身子已好了許多。
“孤還得留著這精神氣等四日后，自然會上心的?！?p> 裴玄勾唇一笑，阮流箏想起四日后便是大婚之日，垂頭抿唇，聽著他這句話，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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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宮回到王府，阮流箏撞上了正忙上忙下的洪管家。
端王夫婦留下的東西不少，她的兄長更是早早地張羅著給妹妹備嫁妝，這些東西如今自然要隨她一起入了東宮，洪管家對著賬本一件件著人往外搬，回頭一看，瞧見了阮流箏。
年輕的貴女今年尚才十六，霞姿月韻，嗪首蛾眉，眉目溫婉疏和地站在一側，容貌與故去的端王妃有七分相似，洪管家還記得她去年及笄宴上的明媚，與意氣風發(fā)的蘇清風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沒想到一轉眼，一年多的時間，世事無常。
當時他還以為這些嫁妝會在王爺與王妃的張羅下，一起隨著小姐嫁入蘇府。
阮流箏不知他心中所想，看著下人們一箱一箱地往外搬著，目光忽然定格在其中一個箱子里面。
這是她年少時時常喜歡的小玩意，有雕刻的木馬，紙鳶，走馬燈，布老虎，滿滿地堆了一箱子。
上面蒙上了些塵灰，洪管家看著她驚訝的神色道。
“都是王妃早早收拾起來的，她說您以后長大了，總會有想起來的時候，留著算個回憶未嘗不可?！?p> 端王妃是個性子冷淡的美人，對什么都一副不上心的樣子，阮流箏與她其實不像尋常母女那般親近，是以她從未想過端王妃會上心為她留著這些。
阮流箏喉嚨滾動了一下，想起三月前的那個晚上，才從邊地傳來了端王戰(zhàn)死的消息，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悲慟，王府又傳來了王妃懸梁的消息。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父兄與母親。
嘴角的笑緩緩斂去，阮流箏往前走了兩步，到了跟前去看那些東西。
洪管家說都是端王妃自己整理出來的，有些已經(jīng)破舊的，她又重新縫補了起來，一針一線都極用心，干凈地收拾到了一起。
素手輕輕撫過，阮流箏拿起其中一個香囊，有東西卻跟著被風吹起，晃悠悠地飄落在了地上。
是一一封有些泛黃的花箋，里面畫了一副畫，是夏日的螢火蟲。
阮流箏是記得這幅畫的。
那是她隨著端王在邊地待的第三個月，她獨自偷偷離開營帳卻迷了路，恰好趕著兩軍交戰(zhàn)，她害怕得很，獨自躲在山洞里。
遇見了一個人。
他畫了一幅畫，告訴她夏日的螢火蟲能為她引路，他讓她朝著最光亮的地方走，盛安的兵士在路的盡頭等她。
必定能讓她回家。
她是回來了，卻也不知道那人后來如何了。
“小姐，宮中來了嬤嬤送嫁衣?！?p> 洪管家的話打斷她的思緒，阮流箏起身去了正堂。
來的嬤嬤將四日后要穿的嫁衣送到了端王府，青兒嘰嘰喳喳地湊上前要看，阮顏也好奇地繞了上來，阮流箏便由著她們拆開了那盒子里的嫁衣。
一展開，一片火紅鮮艷奪目，流光溢彩。
袖邊由金絲勾勒而成，上面繡著尊貴的鳳凰圖案，盤扣精巧漂亮，用的也是上好的流云錦，青兒眼中閃過驚艷，看著阮流箏又看了看嫁衣。
“小姐若是穿上，必定是最漂亮的新嫁娘?！?p> 她喜滋滋地夸著，阮顏也湊上來，對著她夸了又夸。
三人一時打鬧著，沖淡了近些天的驚心動魄，阮流箏本平靜的心也被她們勾著多了些樂趣，看著火紅漂亮的嫁衣，心中竟也多了幾分期待。
與此同時，裴玄心情甚好地盯著禮部操辦完了所有的事，起身往外走。
“走吧，去看看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