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常
陸懷瑾踏著風雪趕到靜謐的小院,天色已經(jīng)黑了。
“你姑娘人呢?”他剛邁進門檻,便急不可耐地詢問春桃。
“爺……姑娘……睡了?!贝禾业椭^道。
“那么早睡了?”陸懷瑾聞言,眉宇間不禁輕輕蹙起,似乎對這樣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春桃剛要開口解釋,卻見陸懷瑾已然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行去,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未留下。
他猛地推開門,一陣冷風隨之涌入,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床上之人臉色紅得異常,透著幾分不正常的熱度。
陸懷瑾心中一緊,大步上前,伸出寬大的手掌,輕輕撫上了蘇杳的額頭。
好燙!
“趕快找大夫來!”他毫不猶豫地命令道,目光凌厲地望向呆立在一旁的春桃。
“是……是,奴婢這就去?!贝禾冶魂憫谚臍鈩菟饝?,連聲應(yīng)下,轉(zhuǎn)身便匆匆向外跑去。
幸虧,經(jīng)過一番緊急的救治,大夫診斷出蘇杳不過是受了風寒所致。大夫熟練地施了針,又開了幾副藥方,讓春桃趕緊去抓藥。
不一會兒,藥便煎好了。春桃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回到蘇杳的房間。
“我來?!蹦腥私舆^藥碗。
蘇杳迷迷糊糊間被人灌了藥,她向來是個怕苦的主,而此刻,那人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她將藥吐了,又強硬地將藥液再次灌入她的口中。
她連那人是誰都未曾看清,只覺身心俱疲,這人怎么就不讓自己好好睡一覺,一直折騰自己。
她的眼簾沉重得如同鉛塊,費盡力氣也無法睜開,腦袋里暈眩感一陣陣襲來,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蕩然無存。
“怎么會病得如此突然?”陸懷瑾質(zhì)問站在一旁的春桃。
春桃心中忐忑不安,這些日子以來,她與蘇杳朝夕相處有了感情,面對陸懷瑾的質(zhì)問,她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聲道:“今日雪下得極大,姑娘看了會兒雪景,不料腳下一滑,就……就摔了一跤?!?p> 她刻意隱瞞了陸初堯曾來訪的事情,生怕會為蘇杳帶來更多的麻煩。
陸懷瑾聞言,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春桃退下。他緩步走到窗邊,目光低垂,凝視著躺在床上虛弱不堪的蘇杳。
“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呢?”陸懷瑾眉頭擰到了一塊,“這才短短五日未見,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你是折騰自己還是折騰我?”
窗外雪花紛飛,室內(nèi)卻是一片靜謐。
蘇杳的雙眸緊閉,臉頰緋紅,燒的難受,嘴里嘟囔著冷。
陸懷瑾連忙又為她加蓋了一床錦被,但蘇杳依然止不住地顫抖,身體蜷縮成一團。
他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外袍和靴子,只留下一身單薄的里衣,然后輕輕掀開錦被的一角,上了床,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
他的胸膛寬闊而溫暖,蘇杳像是本能地感受到了這份溫暖,她主動地靠近陸懷瑾,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雙手也緊緊地環(huán)抱住他的腰身。
陸懷瑾對她的主動向來很難自持。
他的身體逐漸變得燥熱起來,他將渾身的熱量一股勁地都傳給她。
他們的身體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屋內(nèi)的溫度逐漸升高,空氣中彌漫著旖旎氣息。
折騰了一個時辰后,蘇杳終于出了一身汗,原本滾燙的額頭也慢慢恢復(fù)了正常的溫度,高燒似乎就這樣退了下去。
陸懷瑾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滿身大汗,意猶未盡地撫摸著蘇杳的秀發(fā)。
蘇杳倒頭睡不醒,本來就迷迷糊糊,此刻更是虛脫無力,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陸懷瑾將人緊緊地摟在懷里,仿佛害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他低下頭,在蘇杳的耳邊輕聲說道:“生辰快樂,杳兒?!?p> 這是他陪伴她度過的第三個生辰,他將繁重的國事暫時擱置一旁,將小皇帝安置在御書房內(nèi),自己則不辭辛勞地趕回,只為陪她慶生。天一亮還得趕回皇宮。
蘇杳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換過了,就連床榻和床褥也都換了干凈的。
她渾身酸疼,春桃告訴她,昨日她燒了起來,蘇杳很是吃驚,自己怎么就病的迷迷糊糊的。
“春桃,是你替我找的大夫?”
“姑娘,昨夜雪下得好大,幸好長風駕車送我去的醫(yī)館。不然,這么大的風雪,我一個人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p> “長風?”蘇杳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具體是誰。
在春桃提醒下,她才想起這么一號人物。這些年倒是一直有見到,只知他是首輔府管事的兒子,跟著林管事打理府里的事情。原來那人叫長風。
“他怎么會在這里?”
春桃解釋道:“幾日前,他和府里的幾個婆子一起被派來的,應(yīng)該是爺特意安排的。姑娘不記得他也正常,他平時話不多,是個悶葫蘆?!?p> 蘇杳以為自己的病能好,多虧了春桃和長風。她想了想,對春桃說道:“你替我拿些銀子來,我要去謝謝他。
“姑娘,那都是他的本分,您不必如此客氣。”
“話雖這么說,但我畢竟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主子。我若是不去謝謝他,心里會過意不去的。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p> 春桃犟不過她,從柜子里拿了些銀子,跟在蘇杳身后,一同來到了院子。
蘇杳緩緩走近,將手中的銀子輕輕捏緊,清了清嗓子:“長風大哥,昨日真是多虧了你,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說著,她將銀子遞向長風。
長風聽到蘇杳的聲音,抬頭一看,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這是蘇杳第一次主動與他交談,自然是高興的。
然而,當他看到蘇杳白皙的手掌上因緊握銀子而留下的淡淡紅印時,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
“姑娘,你這是何意?”
蘇杳笑了笑,“長風大哥,你的一片好心我怎能不知?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你不要嫌棄?!?p> 長風的臉色卻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眉頭緊鎖,面露不悅:“姑娘,你這么說可真是折煞我了。我申請來這里伺候姑娘,完全是出于自愿,絕非為了這幾個銀子?!?p> 蘇杳聞言,頓時愣住了,她沒想到長風會如此堅決地拒絕她的謝意。
一時間,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銀子也顯得有些燙手。
“姑娘,我?guī)湍闶且驗槲蚁霂湍?,日后但凡姑娘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姑娘一句話,我長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銀子,我絕對不能收?!?p> 說完,他看了一眼蘇杳,便低下頭繼續(xù)砍柴,仿佛剛才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
蘇杳不明所以,她轉(zhuǎn)頭看向春桃。
春桃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平日里老實巴交的長風今日為何如此“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