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過去。
在婦人的精心照料下,伯東緩緩睜開雙眼,陌生的房間,干凈整潔的被褥,以及那鼻息間徘徊的芳香,足以說明這是一位女子的閨房。
“唔~”
伯東輕輕拍打著沉悶的腦袋,緩緩說道:“我這是在哪兒。”
雙手支撐起酸麻的身體,緩緩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寬敞明亮的大廳,讓伯東誤以為這是牛犇旅店的一樓,柜臺餐桌早已消失不見,就連門的方位也改變了位置。
“唔,不對,這不是牛犇旅店?!?p> 伯東想迫切知道答案,聽見窗外說話的聲音此起彼伏,慢慢朝窗邊走去,那蔚藍(lán)的天空,還有寬敞的廣場。
“原來我早已回到了巴土魯,也不知道房子的主人是誰,”伯東喃喃自語。
突然,沉悶的胸腔傳來一陣腥甜,“噗~”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血色上看,自己是受了內(nèi)傷,是何時所受,怎么都找不到原因。
這都多少年過去,第一次覺得自己睡了很長一段時間,緩緩閉上眼睛,想試著運(yùn)轉(zhuǎn)斗氣,尋找病癥所在。
結(jié)果又是一陣翻涌。
在廚房忙碌的阿母,感覺到客廳有人走動,猜測是東兒醒轉(zhuǎn)。心中的焦急,想立刻出去相認(rèn),猶豫片刻,還是輕輕的走出去,來到門邊露出半邊臉,偷偷看向窗邊。
那英氣十足,卻又稚氣未脫的臉龐,緊鎖著眉,用手捂住嘴,輕咳兩聲,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焦急的阿母顧不得許多,拿著手帕沖了出去。
阿母焦急的用帕子擦去伯東手上的血,一邊關(guān)切道:“可憐的孩子,你這是怎么了?!?p> 伯東愣在原地,任由婦人擺弄自己的手掌,沒有絲毫抗拒,這種熟悉的感覺,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有忘記一些重要的事。
伯東可以清楚的感覺得到,婦人的關(guān)心與著急,那塵封多年的內(nèi)心,像是被一顆溫馨的火種瞬間凈化,溫暖送至靈魂深處。
婦人雖然年輕,可在這一瞬間,伯東看到了眼角的褶子,發(fā)髻中也有白發(fā)出現(xiàn)。
靈活的雙手,不停的打理著伯東的手掌,關(guān)心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孩子,感覺怎么樣,孩子,有沒有感覺那里不舒服。”
伯東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經(jīng)過世,這是劍兒告訴自己的,似乎六歲以前,許多寶貴記憶,被一把冰冷的剪刀,無情的裁剪掉了,扔在一個無法發(fā)現(xiàn)的角落。
世上母愛是最偉大的,恐怕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如此在意自己的人了吧!
伯東緩緩開口,但又不想立刻發(fā)出聲音,來破壞掉這份溫暖,可是占有的時間越久,內(nèi)心的愧疚感就一點(diǎn)點(diǎn)迸發(fā)出來。
最終還是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澳闶谴蠼泐^的母親吧!”
婦人一愣,但又立即呵呵大笑起來,繼續(xù)擦著伯東唇上的血漬。
“傻孩子,小時候我的小東兒可不會屈服,叫什么大姐頭,整天飛豬,飛豬的叫個不停。”
說著,倒?jié)M一杯水,遞給伯東又說道:“漱漱口,今天咋娘倆吃點(diǎn)好的?!?p> 伯東感覺從不會如此用心的聽一個人說話,自己仿佛回到小時候,被大人捧在手心的感覺,酸麻的身體,瞬間又不疼了,邁開步子答應(yīng)連連。
“好,好,我這就去漱口?!?p> 伯東來到廚房內(nèi)側(cè)的一間食材存放室,才見識到巴土魯富人的生活,與窮人是有著很大區(qū)別,單單兩大缸清澈的水,就讓人感到驚訝,更別說那些熏干的肉和菌類食材,藥材也有不少。
“孩子,好了沒有,”阿母很快便叫道。
漱完口的伯東,起身瞬間,望向漆黑的天花板,感覺神經(jīng)有些錯亂。
突然一段記憶沖進(jìn)腦海,就像上次一般,讓人猝不及防。
那是一間暗無天日的地牢,非常陰冷潮濕,除走道有一點(diǎn)泛黃的燈光以外,沒有其他光亮。
“吱~”
牢房的門被打開,幾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就是一頓嘲笑。
站在最中間,衣著華麗的少年罵道:“廢物老爹,廢物種,你娘也葬大臭坑,骨頭已經(jīng)腐朽,墳頭也是三尺草了吧!就你也敢傷我?!?p> 被鐵鏈鎖住的韓伯東,面目猙獰如野獸不斷掙扎,小小的身軀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啊~不許說我娘,有本事放開我,來一場公平的決斗?!?p> “哈哈~他要公平,”說完,衣著華貴的公子哥像是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踩在伯東手上揪著頭,對著一旁的隨從說道:“你來告訴他,一個階下囚配和本少動手嗎?”
隨從道:“你那廢物爹已經(jīng)倒臺啦!不日就會被扔出家族,想要公平?jīng)Q斗,下輩子做夢去吧!”
說著,幾個孩子又是陣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一邊笑,公子哥也是拿出迷你皮鞭,狠狠抽打在伯東身體之上,“現(xiàn)在還想決斗,我看你這幾兩重的骨頭有多硬?!敝钡嚼哿?,又用憐憫的表情,揪著伯東的頭嘬著嘴說道:“嘬嘬~我當(dāng)可憐蟲長什么樣,大家可有見識?”
“那邊不就有一個嘛!哈哈~”一眾隨從又是哄堂大笑。
伯東憎恨的看著這些支脈的少爺們,不過是些趨炎附勢之輩罷了,個個滿目獠牙,暗自發(fā)誓,總有一天會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隨從公子們自然也看伯東不爽,站諂媚道:“此人罪無可赦,膽敢造反,不如在下也出出氣?!?p> “哈哈~很好,”笑著吐了一口口唾沫,“給我使勁打?!?p> 一鞭鞭抽下,伯東咬緊牙齒,硬是沒有吭聲,默默忍受。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副什么德性,還學(xué)中伯樂,展大河?xùn)|流之志,我呸,不也是臭蟲一個?!?p> “大哥說得真對,他爺倆就是黑暗中的蛆蟲,早晚腐臭在這里,小小一個尊級修士,大長老還不是輕松拿捏?!?p> 折磨得差不多了,那些人才意猶未盡的離去,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不知過了多久,只有孤燈做伴,怪病爆發(fā)時,獨(dú)自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
直到奶娘出現(xiàn),伯東才釋放出地牢,身體的傷疼了多久,奶娘就哭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