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嫵站在鏡子前，仔細整理著裙擺。這條淡粉色的連衣裙是她特意為今天的家庭聚餐準備的，柔軟的布料貼合著她纖細的腰肢，襯得她愈發(fā)楚楚動人。她輕輕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角。每周的家庭聚餐對她來說都是一場煎熬，婆婆挑剔的目光和含沙射影的話語總讓她如坐針氈。
“小嫵，準備好了嗎？“高渡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襯衫，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利落。桑嫵望著丈夫溫和的眉眼，心里稍稍安定了幾分。至少，高渡是站在她這邊的。
“小嫵，要不你還是換那件白色裙子吧，你知道...我媽...”
看著丈夫為難的樣子，桑嫵換了那件略顯寬松的襯衫長裙，婆婆不喜歡自己穿的太張揚，看著自己喜歡的粉色裙子嘆了口氣想想算了。
車子駛?cè)胄^(qū)時，桑嫵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一層薄汗。婆婆家住在城西的老式小區(qū)，六層高的拆遷房被樟樹濃密的樹冠籠罩著，這讓她的內(nèi)心又有點沉悶。高渡停好車，輕輕拉著他的手走上去了。
推開門的瞬間，婆婆正在廚房忙碌，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地說：“來了就趕緊幫忙，別杵在那兒當大爺?！吧尺B忙放下包，挽起袖子走進廚房。油煙機轟隆隆地響著，婆婆正在翻炒一鍋紅燒肉，見她進來，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穿這么花哨干什么？又不是去參加宴會?！?p> 桑嫵抿了抿唇心想下次裙子也不能穿了。她接過婆婆遞來的青菜，站在水池邊仔細清洗。水聲嘩嘩，掩蓋了客廳里高渡和公公的談話聲。婆婆一邊翻炒一邊說：“聽說你們那個新房子的物業(yè)費又漲了？一個年得5000多吧？要我說，當初就不該搬出去，家里又不是沒地方住?！?p> “媽，我和高渡都工作，負擔得起。“桑嫵輕聲說。
“負擔得起？“婆婆冷笑一聲，“你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高渡在油漆廠干銷售，業(yè)績時好時壞的。要我說，你們還是搬回來住，把房子租出去，還能賺點租金?！?p> 桑嫵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她想起半年前搬家的情景。那天婆婆得知他們要搬走，當場摔了茶杯，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懂事。高渡護在她身前，和婆婆大吵一架。從那以后，婆婆對她的態(tài)度越發(fā)惡劣。
“媽，菜要糊了?！案叨刹恢裁磿r候站在了廚房門口。他接過桑嫵手里的菜籃，把她往客廳推：“你去陪爸說說話，這里我來。“
客廳里，公公正在看新聞聯(lián)播。見桑嫵出來，朝她點點頭：“最近工作忙嗎？“
“還好，杜若學長接了星海建筑的海外項目，我們都在加班?！吧吃谏嘲l(fā)上坐下，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膝上。
“杜若？就是開翻譯事務所的那個？“公公推了推眼鏡，“聽說他還沒結(jié)婚？“
桑嫵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婆婆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沒結(jié)婚？三十好幾了吧？是不是有什么毛??？“
“媽！“高渡端著湯跟在后面，“您別這么說人家?！?p> “我說說怎么了？“婆婆把菜重重放在桌上，“要我說，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放著好好的家不住，非要搬出去。現(xiàn)在好了，房貸壓得喘不過氣，還得靠女人出去拋頭露面?！?p> 桑嫵的臉色瞬間蒼白。高渡放下湯碗，聲音冷了下來：“媽，您要是再說這種話，我們現(xiàn)在就走。“
“走？走去哪？“婆婆叉著腰，“你們不是有新房嗎？不是能耐嗎？怎么，現(xiàn)在知道日子不好過了？“
“夠了！“公公一拍桌子，“都少說兩句。吃飯！“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桑嫵機械地往嘴里送著飯，味同嚼蠟。婆婆時不時投來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讓她如坐針氈。高渡在桌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溫暖的觸感讓她稍稍安心。
飯后，桑嫵主動收拾碗筷。婆婆坐在沙發(fā)上削蘋果，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啊，就是會裝模作樣。平時不見人影，一來就搶著干活?！?p> 高渡正要發(fā)作，桑嫵輕輕搖頭。她端著碗筷走進廚房，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中，她聽見婆婆在客廳說：“你看看你媳婦，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聽說她那個學長對她可好了，經(jīng)常請她吃飯。要我說，你可得看緊點......“
桑嫵的手一抖，一個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慌忙蹲下身去撿，鋒利的瓷片劃破了手指。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滴在白色的瓷磚上，格外刺眼。
“怎么了？“高渡沖進廚房，看到她流血的手指，臉色大變。他一把將她拉起來，用紙巾按住傷口：“怎么這么不小心？“
婆婆也跟了進來，看到地上的血跡，皺起眉頭：“真是笨手笨腳的，連個碗都洗不好?！?p> “媽！“高渡猛地轉(zhuǎn)身，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您要是再這樣，以后我們就不來了！“
“不來就不來！“婆婆也提高了聲音，“你以為我稀罕？要不是看在我兒子的份上，我早就......“
“夠了！“公公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臉色鐵青，“都給我閉嘴！高渡，帶你媳婦去醫(yī)院包扎。老太婆，你跟我進屋！“
高渡拉著桑嫵往外走，身后傳來婆婆的哭鬧聲和公公的呵斥聲。桑嫵的手指還在流血，但更疼的是她的心。她看著高渡緊繃的側(cè)臉，輕聲說：“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案叨晌站o她的手，“是我沒保護好你?！?p> 夜色中，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桑嫵靠在丈夫肩上，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她知道，這場婆媳之間的戰(zhàn)爭還遠沒有結(jié)束。但只要高渡還在她身邊，她就還有勇氣繼續(xù)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桑嫵照常去上班。杜若學長的翻譯事務所在一棟寫字樓的20層，透過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她剛坐下，杜若就走了過來：“小嫵，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劃傷了。“桑嫵下意識地把受傷的手指藏到身后。
杜若皺了皺眉：“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不用了，已經(jīng)處理過了。“桑嫵勉強笑了笑，“學長，那個星海建筑項目的合同翻譯得怎么樣了？“
“正要和你說這個?！岸湃粼谒龑γ孀拢靶呛Ｄ沁叺亩碚Z翻譯離職了，被他們老板直接開了，說是翻譯的項目資料一坨狗屎，需要我們派一個俄語翻譯駐扎他們公司一個月，幫助他們完成俄羅斯莫埃里歌劇院項目的前期工作，我想推薦你去?！?p> “我可以的。“桑嫵想到婆婆老是覺得她工資低，兩個人沒辦法負擔高額的房貸，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項目，“這點小傷不影響工作?！?p> 杜若看她急切的樣子，有些猶豫的說：“你知道他們總部離你家又一個半小時的地鐵，所以你要辛苦點了，不過待遇加倍?！?p> 桑嫵一愣，隨即搖頭：“我沒問題，我家就在地鐵口還是很方便的?！?p> “你的作品和資料我有發(fā)給對方，初步是通過，后面就看你的表現(xiàn)了。“杜若的聲音很輕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桑嫵低下頭，自己的情況學長也知道一些，所以想幫助自己，不然也輪不到自己。這個項目雖然難搞，可是一個月估計有上萬的項目款，很多人爭著去的。
“謝謝學長，放心我會努力的?！八痤^，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你這邊把他們的項目資料先給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