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問的這話倒是讓老夫人沉默了好一陣。
最后老夫人笑了一笑,笑容卻是頗有些意味深長:“樹苗長大了長高了,那時候再發(fā)現(xiàn)不直,卻也是修正不了了。阮蕊……和咱們家的姑娘不同。”
再是謝家的種,可是到底成長環(huán)境不同,所以和謝家的這些姑娘到底還是不同的。
“這件事兒,你傳我的意思下去,底下人都不許非議一個字。但凡背后敢嚼舌頭將事情說出去的,直接拔了舌頭賣去做苦力!”老夫人聲色俱厲。
珍珠低下頭去,微微打了個寒噤。
而這頭謝青梓他們?nèi)艘宦烦聊奈夷莻€大太太陳氏的院子去了。
大太太陳氏在快要到院子的時候,到底是開了口:“青梓,有些事情……你也別怨我。她到底是受了這么多年委屈——”
“我明白的。”不等大太太陳氏說完,謝青梓便是用這話打斷了大太太:“大太太您放心,我定不會和她爭什么,也不會與她過不去。只要她愿意,我們自是能平和相處的?!?p> 這點自知之明她卻是有的。而且面對大太太這般的請求……她也拒絕不了。
大太太陳氏聽這話卻是心頭頗有些五味陳雜。
而謝青梓此時已是看見了院門口提著燈籠等在那兒的少女窈窕身影,當(dāng)即腳下一頓,隨后便是不緊不慢道:“有人在等您,我便是先回去了罷?!?p> 說完這話,謝青梓便是行了一禮不再往前走。
大太太只能同意了。
謝栩心疼的看一眼謝青梓,而后便是道:“我送阿姐回去?!?p> 于是姐弟兩人便是往飛花院而去。
大太太陳氏看著姐弟兩人的背影,忽覺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挖走了一些什么東西,頓時就有些空落落的。不等大太太再多想,阮蕊卻是已經(jīng)叫了一聲:“大太太?!?p> 大太太嘆了一口氣,頗有些蕭索的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阮蕊一笑:“怎么在外頭等著了?”
……
謝栩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比謝青梓矮多少了,不過她還是下意識的,如同小時候那般伸手握住了謝栩的手,然后溫柔囑咐一句:“慢點走仔細(xì)腳下,別摔了。”
謝栩想起小時候自己走路摔了磕破了頭,嚇得謝青梓大哭的事兒,倒是忍不住笑了。當(dāng)下便是又往謝青梓身邊靠了一下:“阿姐,你別怕,我會護著你的。誰也不能欺負(fù)你?!?p> 謝栩說這話,倒是讓謝青梓愣了一下,而后她抿唇淺笑:“誰能欺負(fù)我?我讓著阮蕊,不過是看在大太太面上罷了。大太太也不容易,何必叫她為難呢?”
“阿姐!”謝栩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阮蕊分明是故意讓母親冤枉你的!你為什么不拆穿她!”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拆穿了又如何呢?是能讓她不進謝家門呢,還是能讓大太太不認(rèn)她呢?既都不能,那又是何必?能有這樣一個臺階下,對大家來說都好。三郎你要記住一句話,凡事不要做得太過,與人與己都留有余地才是最好的。做得太過,不過是讓大家為難罷了。壞了阮蕊名聲,將來連累的是謝家罷了?!?p> “可你這般被委屈——”謝栩仍是不樂意:“難不成就這么算了?”
“她已失了人心,我的冤屈也被洗刷干凈,你說此事兒是誰贏了?”謝青梓微微一笑,眼底有了些俏皮的意思:“大家如今都同情我憐恤我,可是阮蕊呢?你仔細(xì)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吃虧并非完全就是壞事。有時候退一步,反而能爭到更多東西。你明白了嗎?”
謝栩低頭琢磨了一陣子,雖然想明白了,可是到底心里還是覺得不痛快:“而還是憋屈?!?p> 謝青梓輕嘆一聲:“你再大點就明白了。你也別和大太太慪氣,她心里也是難受。”阮蕊這般作法,傷得最深的還是大太太。
謝栩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這是沈大哥讓我給阿姐的?!币幻嬲f一面還擠眉弄眼的。
這倒也不是第一次了,當(dāng)下謝青梓便是皺眉訓(xùn)斥:“不是不讓你做這樣的事兒了嗎?以前咱們都小還不懂事,互相遞個東西也不打緊??墒乾F(xiàn)在哪里還能這樣?我不要,你自己退回去罷。”
“沈大哥說這是最后一次?!敝x栩伸出一根手指頭來,信誓旦旦道:“他說他知道這樣不好,可又覺得這東西適合你得緊,便是沒忍??!你若不收,他就叫我直接扔了?!?p> 謝青梓被這樣一弄,倒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猶豫再三,到底還是接了過來:“說好了是最后一次了,倘若再有下一次,我定不我輕饒了你!”
謝栩連連保證。心里卻是止不住賊笑的想:下一次哪里還用得著自己?等到兩人定了親……自是親手給了。
謝青梓也沒立刻打開看,一路回去了,又留著謝栩吃了宵夜才讓他回去歇了。
洗漱完畢換了寢衣,她這才拿了方才隨手塞在枕頭底下的盒子出來看。
盒子里卻是裝著一只發(fā)簪。材料倒不是什么名貴的,造型卻是別致。薄薄的葉脈上,墜著兩三顆細(xì)小的珍珠,像是早晨露水未干的樣子。這般精致的葉脈珍珠簪,倒是讓謝青梓陡然有些愛不釋手起來。
哪個女孩兒不喜歡這樣精致的東西?
沈慎的眼光倒是好。而且這樣精致卻不貴重的東西,倒是也讓她不至于收下后又覺得心中難安,總覺得虧欠。
不過沈慎的心思……她卻也是能猜到的。平心而論,沈慎的確是良配。只是不知經(jīng)過這一件事情之后,沈慎又會如何。
謝青梓對于這件事情倒是全然沒有多想,只略略從腦中過了一遍之后,便是暫且拋開了去。橫豎不管如何,這事兒并非是她能決定的。若能成,是她的福氣,若不能成,那也只能嘆一句沒有這個緣分罷了。
大老爺歸家那日,恰好二老爺和三老爺也都是一同回來了。倒像是提前約好了似的。
謝青梓因在老夫人跟前,所以倒是先見著了三人。
大老爺謝昀,二老爺謝暉,三老爺謝暻,除了三老爺之外,其他兩人倒是長得頗為相似——這兩人都更像老夫人一些。而三老爺并非是老夫人所出,所以也就相貌并不那么相似。
不過三老爺是自小就記在老夫人名下長大的,所以也和老夫人十分親近。
大老爺謝昀生性沉穩(wěn)嚴(yán)肅,也就在老夫人跟前溫和些,所以謝青梓一直是有些害怕的。不過見了三人,仍是恭恭敬敬上去行禮:“父親,二叔,三叔。”
謝昀只是點了點頭,便是直接坐下來與老夫人說話。二老爺打量了一下謝青梓,夸了一句:“青梓倒是越來越水靈了?!?p> 三老爺最是溫和,笑著問了兩句家常,這才住了口。又道:“我給你們姊妹都帶了東西,回頭叫青檀給你送來。”
三老爺?shù)渤鲩T,回來時候必定會帶不少東西玩意兒給家里的孩子,所以家中孩子都最是喜歡他。
三老爺給老夫人也是帶了東西的,上好的君山老茶,各地的一些特產(chǎn)。還有補身子的阿膠老參。一樣樣數(shù)落起來,倒是讓老夫人忍不住心疼:“你每一回出去便是帶這么多東西回來,賺的錢都花了,這是何必?你天南地北的掙錢也不容易。”
三老爺?shù)故菙[擺手不在意:“孝敬母親,本就是應(yīng)該的。”
頓了頓,三老爺便是又道:“母親叫我打聽的事情,我已是打聽到了?!?p> 謝青梓看了三老爺一眼,恰逢也正好碰見三老爺看了她一眼,當(dāng)下她心頭便是猛然反應(yīng)過來:只怕三老爺說的事兒,就是和自己有關(guān)的。應(yīng)該是阮蕊的事兒。
當(dāng)下謝青梓便是猶豫是不是該告退回避一二,不過老夫人卻是看出她的心思,當(dāng)下擺擺手道:“你也不必回避,一起聽一聽吧。”
說完這話,老夫人又看一眼大老爺:“大老爺有什么說道沒有?”
大老爺搖搖頭:“這事兒母親來處置吧,我卻是沒什么意見。都是陳氏辦事不妥,給母親添麻煩了?!?p> 大老爺?shù)膽B(tài)度多少有些淡漠。
謝青梓心頭輕嘆了一聲。在她印象里,大老爺和大太太也是曾如膠似漆過的,誰曾想后來每況愈下,最后就鬧成了現(xiàn)在這般,倒是叫人覺得有些意外。
老夫人也沒問二老爺,只是看了一眼三老爺:“你仔細(xì)說說,我聽著就是?!?p> 三老爺便是咳嗽一聲道:“說起來,這個阮家倒也是十分有名。從前做生意的沒有不知道阮家的,阮氏商行可是順風(fēng)順?biāo)?,又是百年老號,信譽十分好。祖籍在山東那一帶,后來不知怎么的就去了金陵那邊,許是那邊做生意更方便些罷?!?p> “這么說來,阮家倒也是十分顯赫了。”老夫人若有所思,好一陣才又道:“那阮家現(xiàn)在情況如何?”既說從前,那么現(xiàn)在或許已是不如了。
“阮家子嗣不豐,不過這一輩的家主卻是個沒什么天分的,加上運氣不好,如今便是每況愈下,正走下坡路呢?!比蠣斂人砸宦暎H有些感慨:“所以這有的時候,運勢這種東西真真是奇妙得很?!?p> “那阮家現(xiàn)在家中都有哪些人?”老夫人倒是不關(guān)心阮家是不是在走下坡路,她直接便是問到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
情人節(jié)小彩蛋:
沈慎:啦啦啦,我給小青梓送的禮物她收下辣!她一定是愛我噠!她把簪子戴著,就像是我陪著她呢\(≧▽≦)/。
謝青梓:嗯簪子挺好看,別致。就是不知在哪里買的,回頭打聽出來去瞅瞅,買來送給妹妹們是極好的。
某世子:難看,廉價!
某世子小廝:世子爺別惱,這不是謝小姐還不知道您是誰么?他們青梅竹馬的,送個禮也正常。
某世子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冷冷道:兄妹之間送東西正常。去,包下京城所有鮮花和巧克力,送去謝家,給他家大小姐!某世子小廝:世子爺,這巧克力是啥啊~
某世子:嗯,不知道,但是不是說大家都搶瘋了么?想來是好東西!
半個時辰后,謝家大管家欲哭無淚看著被堵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拈T房,狠狠的打了一個大噴嚏。而后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送這么多鮮花來!到時候我拿哪去扔了?。∵€有這個黑乎乎的叫什么勞什子巧克力的東西,味道還不如棗泥糕呢!小姐說吃多了發(fā)胖,根本就不要!
某世子,內(nèi)傷臥床休養(yǎng)半月有余。京城紛紛打聽世子如何受傷,奈何無果。只知世子道:誰再提什么情人節(jié),拉出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