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進樓道,燈光亮得刺眼,四周清晰可見。
“能放手了嗎?”莫奈語氣不善。
邢照陽抬起手臂,站開一步距離。
無話……
確實沒什么好說的,雖然出租車相遇尷尬異常,但他出手抓人,幫了莫奈大忙,今天她也算回了情。于情于理,各不相欠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還是覺得別扭?
上次是胸前被吃了豆腐,這次是額頭……跟倔頭沾上邊,注定吃虧。
“幫忙是舉手之勞,就不用送了吧?”
……話說的夠明顯了??!聽力正常的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本以為從此兩不相干,可她走進電梯,發(fā)現邢照陽竟也跟了上來。
……臉皮夠厚的!
都說娛樂圈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看剛才那情形,可見一斑。這樣的人,離遠點為妙。
邢照陽仿佛沒聽到她的話,按下第六層,靜靜站到一邊。電梯開始運作,小小空間里,安靜異常。
白莫奈好奇,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第六層?難不成今天不是偶遇?故意安排的?沒可能?。?p> 腦子飛速運轉,她回過頭,邢照陽正面無表情站著。一瞬間,她有種直覺,這分明不是人,而是一個冰柜,冷凍能力堪稱南極極風。
洋房區(qū)總共就六層樓,每層兩戶,相對而立。
電梯門打開,莫奈多了個心眼,總不能讓陌生男人送自己到家門口吧?
“事先說明,不是我要讓你送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我概不幫忙?!?p> ……這話夠絕了吧?還不走?
邢照陽依然無話,卻突然笑笑,笑得詭異。
電梯門打開,兩人擦肩,“話說的夠直接了,你怎么還跟著?”
語音未落,一旁邢照陽轉身,走向了對面。
白莫奈滿臉黑線,想起前幾天二哥的話“對面那戶應該是換人了”
換人了……
合著是這冤家!那剛才?
丟死人了!
關門開燈,邢照陽脫下外套,拿出冰箱里的白水,喝著喝著,忽然笑了。
黃多多電話來得及時,“那個‘私生粉’又找你去了吧?”
“嗯。”
“她沒說什么吧?威脅你了嗎?”
“還好?!?p> “下次再出現,給我打電話。這人在行里都出名了,被她黏上,不好辦?!?p> “我沒事?!闭Z氣輕快。
黃多多奇怪,往常遇到難纏的人,尤其女人,邢照陽心情沒個好,今兒是怎么了?
————
從警這三年,每次熬夜回來,二哥都在客廳里等著,有時候等等就睡著了。莫奈說過無數次,舉晨就是不放心。
知妹莫若兄,等在客廳里的白舉晨一眼就看出莫奈的異常。
逼問之下,她把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
記憶中二哥的笑點很高,但今天,顯然變了。
白舉晨笑得前仰后合,“你們倆還真是有緣?!?p> 莫奈顯然沒聽出話里的深意,“別把我跟那個倔頭捏一塊,降低身份?!?p> 二哥幸災樂禍,“哈哈,短時間內估計是分不開了,還不知道呢吧?宣傳片男主角的事”
“聽說是一個娛樂公司選出來的,反正我都不認識。愛誰誰吧,更何況,拍不拍還不一定呢?!?p> “怎么不一定?選出來就拍唄,大姐那邊,不用理會,我小妹上鏡一定好看。比大姐好看”
“站著說話不腰疼,讓大姐每天狂轟亂炸你,試試?”
“算了,我還要工作。”
“太晚了,快睡覺吧二哥,明天還要早起。”莫奈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走進洗手間。
白舉晨欲言又止,想想沒有開口。
如果現在告訴她宣傳片的男主角是邢照陽,估計這丫頭一晚上也睡不好。明天睜開眼就得沖到單位把差事給否了。
從私心來講,白舉晨不想妹妹整天圍著工作轉,多點娛樂也是好事兒。
不過,這晚上的覺,莫奈始終還是沒睡好。
凌晨三點鐘被鈴聲吵醒,聽筒里是趙沖還沒睡醒的聲音,“師姐,劉祥的案子,有個教官過來自首了。頭兒說讓咱們回去一趟?!?p> 最后又不耐煩的加上一句,“這人也真是的,好好睡一覺,明早興高采烈的去自首,豈不樂哉?”
“睡糊涂了吧你?有興高采烈自首的嗎?趕緊起來,現在是三點,三點半單位見?!?p> “知道了……”
自首這人叫劉超,一米七五的個頭,卻很壯實。估計是所有教官中年紀最輕的了。
入職半年,剛初步了解英武的“教學流程”,就趕上這么一檔子事兒。據他介紹,動手的有四個人,他是最年輕的一個,也是最膽小的一個,全程都在跟風。
“那場面,如果我不動手,就會被排擠?!眲⒊f這話的時候,頭埋得很低。
校長知道以后,給了他們所有人一筆錢,讓出去躲幾天。哥幾個都明白,以后怕是沒法翻身了。劉超分到了一小筆,躲在親戚家左思右想睡不著覺,最后一咬牙,就帶著錢來到了分局。
據他描述,劉祥剛被送進學校就傲氣沖天,幾個教官看不順眼,想給這小子屢屢毛,扔進辦公室捆了起來。
起初是用鐵棍打,他死不服軟,他們也沒手軟。
后來幾人打累了,把劉祥踢到桌子底下。那會兒他臉色已經發(fā)白。劉超提出要不算了。其他幾個人卻沒答應,抽了會煙,接著動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于忍不住,哼哼著說難受,但那會兒哀求已經不管用了。四人打紅了眼,全都以為小子在?;?。時至中午,到劉祥完全沒了聲音,他們才覺得不對,送醫(yī)院卻已經晚了。
這邊招供的同時,那邊的劉博士尸檢的初步結果也出來了:顱骨骨折,全身多處致命傷。
根據劉超供述的其他四個人的資料,命案組第二天全體出動,排查基站,搜索動向。很快,兩個人相繼落網。
他們的口供都差不多,只是關于誰下了重手,各執(zhí)一詞。邏輯倒是很相似——全都推在他人身上。
曾進握著第四個人的照片,掐斷了手里的煙頭。
莫奈接過,照片上的男子梳著新潮的發(fā)型,眼睛細長,五官還算端正,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頭兒,有什么不對嗎?”
曾進沒回答,而是又掏出了一根煙。
他很少抽煙,往常也是摸不著頭緒的時候,會點上一兩根??蓜⑾檫@案子,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這又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