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彧橙的故事
“我叫周彧橙,在周家排行老四,周彧藍是九弟,葛天欹是我姑父,丞相是我親爹。我雖不是和彧藍一母同胞,但是打小我就是跟著殷夫人長大,殷夫人為人溫良和善,聰明賢惠,絕不會做出那種茍且之事。你們外人,不懂周家。
“葛天欹和我姑姑只有一個孩子,但是剛出生沒幾天就死了,奇怪的是,那孩子和周彧藍是同天生的。我奶奶有點神神叨叨,她說是彧藍奪了那個孩子的壽命,他們倆的命是一樣的。其實就是先天不足夭折了的孩子,但是爺爺奶奶都覺得彧藍的命很奇特,于是特別疼愛他,加之彧藍的母親殷夫人,是閻王班子殷閻王的女兒,殷家背景雄厚,彧藍又是我爹唯一的嫡子,所以就算我爹再怎么恨他不成器,家里人還是很寵他。
“彧藍也讀書,但是不喜歡甄英考試考的儒家,他喜歡老莊,喜歡無為,喜歡刨土——別笑,他的古董鑒賞能力絕對不會比你差,王溢涼是吧?他是經(jīng)常和何允晟在一起玩,但是殺人這種事,我就告訴你吧,連殺雞,他都要捂住眼睛捂住耳朵,別說殺人了。何允晟也犯不著殺丞相。何允晟還有點膽量,周彧藍就是一面團,心地特別軟,打他不還手,也不會主動去打人。至于葛天欹會不會討厭我爹嘛,這也是很可能的,不過我負責(zé)任地說,他和彧藍都不可能殺伯伯?!?p> “周姑娘也太主觀了吧?!标惲⑾牡钠拮永湫?,“不如聽聽我的故事?!?p> 六.伍墨的故事
“我叫伍墨,是個畫家,稍有點名氣。”伍墨此話一出,眾人都竊竊私語。
“你哪兒是有點名氣?你不是國師御用畫師嗎?”
“傳言你可以把人弄到畫里去,真的還是假的?”
陳立夏皺眉:“你們能不能讓她講完?!彼嗣樅?,所有人又安靜下來。
“首先我只是幫國師畫過畫而已,我最討厭被人束縛。其次我確實可以把人弄到畫里去。我們家說不上世代畫畫,但是有本秘籍,據(jù)說是畫中仙留下的,所以這門秘術(shù)就叫畫中仙。畫中仙很費神,我一般不會用的。
“我和何允晟、周彧藍都認識,和何允晟更熟些,我也聽過周家的傳聞,所以說葛天欹殺了丞相倒并不是不可能。我曾給丞相畫壽圖,有聽見府里小廝說丞相和葛天欹在政治上意見經(jīng)常不和,被他們說得葛天欹就是個混蛋。但是因為我愛人經(jīng)常接觸葛天欹,我倒沒覺得他有多十惡不赦,但是我知道殺人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葛天欹和丞相都是國師一手提拔起來的,最后卻背道而馳,難說其中沒什么隱情。
“葛天欹住丞相那兒是國師的安排,他說離王宮進,來去方便。我說是國師授意葛天欹間接害死丞相的,這是有依據(jù)的。因為根據(jù)內(nèi)部消息,今兒早上國師把周彧藍叫進宮里去了。
“說起國師,戊城沒人不知道他張百崖,但是見過他的人實在太少了。我有幸就是那少數(shù)人之一,傳言國師已經(jīng)活了兩百年,他總是料事如神,在背后操控辰國。表面上他不管政事,其實朝廷里誰怎么樣,他都一清二楚?!?p> “姑娘這么說國師,不知道國師知不知道?”站在門邊的那個人說,“這次丞相遇害,是未國組織薩庫勒所為,我恰好回戊城,國師委托我協(xié)助刑部調(diào)查此事?!?p> 七.孫赟的故事
“我叫孫赟,辰國右將軍?!?p> 江湖上沒人不知道右將軍孫赟,辰國高手榜第四,一把焦原槍使得出神入化。
“我接著講將軍令的故事。誰得將軍令誰做將軍這種說法其實不過是歷代辰王玩的把戲,他們早有心儀的人選,故意放出話來體現(xiàn)自己的民主而已。國師是不是想除掉丞相,這點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國師確實操控了不少辰國政治,而且必須有這么一個人來。因為國師是忠于辰國忠于辰王的,辰王要用他來牽制輔政王。小道消息得知國師已經(jīng)任命周彧藍為新的丞相,具體原因不知道。
“薩庫勒這個組織你們大概第一次聽說,當年三國之亂所有人都知道吧,那三國的人民游蕩到了辰國,在這里糾集信徒,暗暗收集武器和打手,組建軍隊,要奪回應(yīng)仲卿,同時幫他奪回未國王位。薩庫勒這個組織在辰國搞破壞不是一天兩天了,最近才確定就是他們。我奉命尋找兇手,我知道兇手就在我們之中。
“不然誰會在這個天氣這個時候,在這個舊房子里烤火呢?”
“這么說來倒也有道理。”杜暮禎說,“好了,你們該聽聽我的故事了?!?p> 八.杜暮禎的故事
“我叫杜暮禎,就是戊城最有名的酒家的繼承人,我和何允晟周彧藍都很熟,經(jīng)常去丞相府送酒,本來丞相怎么死的這件事我打算瞞一輩子的,但是既然孫將軍都在這兒了,我也沒什么好不說的。
“那天我照例去送酒,順便去見見周彧藍,結(jié)果被告知他不在家。他喜歡呆在家里研究古玩,別人信他鬼話,我可不信,果然他就躲在府里。他和我說了那個所謂‘知其不可而必為之’的地方,就是當年他母親死時住的屋子。
“那間屋子被封起來了,陰森森的,周彧藍不喜歡去那里,但是每年母親忌日他都得去,可不是知其不可而必為之么?我們到了那兒,結(jié)果他身邊小廝秋茗來說何允晟來了,他便讓我自己轉(zhuǎn)轉(zhuǎn),先找將軍令,去接何允晟去了。
“你們別以為我會自己拿了將軍令,我們?nèi)齻€的交情還是很深的,況且我也犯不著去拿將軍令。我就走進去,隱約聽見里面有人,仔細一瞧正是丞相。而那時丞相已經(jīng)中毒,跪坐在地,面前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背對著我,眼看著丞相口吐白沫而死,我卻不敢怎樣,只好躲在缸里,突然感覺有東西燒焦的味道,起來一看可不得了,那人居然點火了!
“我一下子從缸里跳出來沒命地往外逃,剛好碰上急忙趕來的周彧藍和何允晟。我就把這事一五一十說了,周彧藍只問我將軍令在哪兒,最巧的是,那玩意兒剛好在水缸里。我謊稱那玩意兒也燒在里面了大概,后來只好又做了一只?!?p> 杜暮禎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來。
所有人都不由得聚攏過來。
“現(xiàn)在我要說出真相了?!倍拍旱澋?,“我知道誰是兇手?!?p> 九.夜闌
“我從進來就覺得這個背影非常眼熟,王溢涼。”杜暮禎道,“我看到的那個人就是你。”
王溢涼笑笑:“哼,難為你看得那么真切?!毖粤T迅速奪過將軍令,一下子消失在夜色里。
“喂,杜暮禎,他拿走了將軍令!”周彧橙忙道。
“我什么時候說那個玉是將軍令了?”杜暮禎道,“我騙他的,將軍令就在水缸里,我交給周彧藍了,這種禍害,我怎么會自己留著?”
“就讓他這么跑了?”陳寒食問。
“我早把事情告訴了國師,國師就讓我自己處理,我就想著不如演一出戲,逼他自己承認?!倍拍旱澋溃皣鴰煹囊馑己孟袷?,只要確認這是不是王溢涼干的其他可以暫且不管。而且那玉上有蠱,王溢涼碰了,必然會痛苦好一些日子。”
“什么,搞了半天你們串通好的?”周彧橙第一個不樂意。
“我和暮禎自然是串通好的,不過陳先生和你卻是我們必須要請的?!睂O赟拿出房契,“知道你想做生意,丞相生前就買下了這塊地,只是去世得突然,沒來得及給你,房契在這兒了,陳先生簽了字,這塊地就轉(zhuǎn)給你了?!?p> “至于你們倆的出現(xiàn),完全在計劃之外?!睂O赟看向陳立夏和伍墨。
伍墨笑道:“總之哪里有江湖哪里就有我們了。”
“江湖就是要這么熱鬧才好。”陳立夏拿出傘,“夜深了,我們告辭了。”說著一把環(huán)住伍墨,撐著傘走了出去。
杜暮禎伸了個懶腰:“回家睡覺啦?!?p> 遠處。
“杜暮禎你二大爺?!蓖跻鐩霭涯菈K玉摔在地上,“我遲早把你扒皮抽筋做極樂飲!”
夜深了。
雨也深了。
不知道辰國什么時候。
后來周彧橙就在那個舊屋子上建了子夜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