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瞎了狗眼
陳廷敬一聽這話，立刻站起身，啪的就給了巴林一個耳光，吼道：“蠢貨！六阿哥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還不跪下請罪！”
巴林一巴掌被打醒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身體抖若篩糠，口中說道：“下官……不……罪臣瞎了狗眼，請六阿哥饒命，請六阿哥饒命……”
此時胤祚也回過神來了，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六阿哥的名號居然影響力這么大，他原本以為陳廷敬責(zé)罰那個巴林兩句也就是了，沒想到陳廷敬會有如此反應(yīng)。
“不知者無罪嘛！錯也認(rèn)了，我看這事就這么過去吧。”胤祚忙打哈哈道。
陳廷敬說：“六阿哥，不可，此人直呼您名諱，且言語對您多有沖撞，已犯下不赦之罪，不罰不足彰顯皇室威儀。”
“呃……那敢問陳相，覺得如何處罰合適啊？”
“按大清律可判斬立決！待稟報皇上后即可執(zhí)行?！?p> 胤祚聞言，心中大為不忍，想了想說道：“陳相，我只聽見此人喊得是愛新覺羅·印座兒，并非本阿哥名諱，而且此人言語沖撞也是沖撞的那個印座兒，與本阿哥無關(guān)，皇阿瑪日理萬機，此等小事，陳相也請就不要打擾皇阿瑪了。”
陳廷敬聞言一拱手道：“六阿哥宅心仁厚頗有雅量，老臣佩服！”
那巴林也抓緊磕頭道：“謝六阿哥，謝六阿哥……”
胤祚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不過，陳相，剛剛他向印座兒索賄之事本阿哥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還請陳相責(zé)罰！”
陳廷敬聞言又一拱手，道：“六阿哥公私分明，賞罰有度，老臣敬佩萬分！六阿哥放心關(guān)于巴林索賄一事老臣必著刑部嚴(yán)處！”
胤祚也拱手謙虛道：“陳相過獎了，您執(zhí)掌戶部多年，為政有方，晚輩還要多向您學(xué)習(xí)啊?！?p> 陳廷敬哈哈一笑，心中確實對胤祚敬佩更甚，六阿哥不僅善良大度、賞罰分明，而且為人謙和、不驕不躁，遇事老成，一點也沒有傳聞中的那種頑劣不堪，反倒更像是璞玉純金，看來傳聞就是傳聞果然信不得啊。
巴林被人帶下去后，陳廷敬對胤祚笑道：“六阿哥想必還沒用膳呢吧，不如老臣做東，叫上左右侍郎咱們?nèi)ゾ巯蓸且痪?，一是慶祝六阿哥擔(dān)任戶部主事，二是代戶部向您賠個不是。”
胤祚一聽有人請客，自然高興萬分，但是嘴上還是客套兩句：“陳相，剛剛您已經(jīng)賠過不是了，干嘛又來呢，再說您是官場前輩，要請也是我請您啊?！?p> “哈哈哈……剛剛那個是于公的，一會那個是于私的……至于做東嘛，當(dāng)然還是由我來吧，六阿哥萬勿推脫，請吧?！?p> 胤祚一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就準(zhǔn)備好肚子去吃了，心中想著著陳廷敬不愧是做到了戶部尚書入了內(nèi)閣的人，就是會做人，自己還是要向他學(xué)習(xí)啊。
于是一行人直奔聚仙樓而去。至于巴林桌上的那堆“鬼畫符”則被放在了那里。
聚仙樓是京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檔酒樓了，一般在座的都是朝廷大員或是富商大賈，像胤祚這種財力的，平常靠近都想繞道走。
胤祚今日好不容易能來一次，自然心情舒暢，片刻海陸珍饈就擺了一桌，因為下午還要當(dāng)差，所以四人也僅僅是略喝了幾杯薄酒。
胤祚后世也沒少上酒桌，對于酒桌上的那一套了解頗深，沒一會就和左右侍郎稱兄道弟的，和陳廷敬也是交談甚歡。
下午回到戶部衙門，陳廷敬自然也不敢讓胤祚再去整理陳賬了，而是把胤祚叫到了里屋，讓胤祚坐在一旁邊看邊學(xué)，順便打打下手。
胤祚一下午就接觸到了大清的錢糧經(jīng)濟、各地賦稅、河工漕運、商賈貿(mào)易等許多財政大事，并且頗有興趣的學(xué)習(xí)著。而且因為前世的基礎(chǔ)，他對很多財政事情都能無師自通，舉一反三。
陳廷敬對胤祚的表現(xiàn)是又喜又驚，喜的是胤祚敏而好學(xué)對財政頗有興趣，驚的事胤祚學(xué)習(xí)速度幾可謂一日千里，這哪是傳聞中不學(xué)無術(shù)被康熙趕來當(dāng)差的六阿哥啊？這分明是一個多智近妖，天賦驚人的少年天才??！
唯一讓陳廷敬不解的是——六阿哥居然不會打算盤，而且學(xué)起來吭哧吭哧的十分吃力，半天連個口訣都背不下來。
不過這也讓陳廷敬感到一絲安心，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六阿哥畢竟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往后的時間還長著呢，大可以慢慢學(xué)。
待到申時，戶部衙門也就散值了，也就是后世俗稱的下班。
胤祚出來后也在努力的默背珠算口訣，見到小吳子后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小吳子，宮里有算盤沒？”
回宮的一路上胤祚還在不停的想著珠算口訣的事，差點撞上了前來傳旨的李德全。
“六阿哥，奴才罪該萬死?！崩畹氯珖樀霉蛄讼聛怼?p> 胤祚尷尬的一笑，連忙道：“是本阿哥自己走神了，不關(guān)李公公的事，快快請起吧?！?p> “謝六阿哥?！?p> “李公公有什么事嗎？”
“哦，皇上有旨，‘讓六阿哥散值后來乾清宮見朕。’”
胤祚心里一個咯噔，看來是要和自己說立福晉的事了，也罷，該來的總會來的，既然當(dāng)了皇子就要有接受悲慘命運的勇氣。
“那就勞煩李公公帶路吧?！?p> “六阿哥，奴才覺得您還是先更衣為好，乾清宮還有蒙古的王公在呢?！?p> 胤祚點點頭，回自己宮里換了身衣服，然后向乾清宮走去。
乾清宮雖說是康熙的寢宮，但是在康熙年間，乾清宮與政務(wù)關(guān)系也相當(dāng)密切，康熙在這里讀書學(xué)習(xí)、批閱奏章、召見官員、接見外國使節(jié)以及舉行內(nèi)廷典禮和家宴。
“六阿哥到！”李德全在乾清宮門口通報一聲。
隨后胤祚入內(nèi)，跪下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免禮平身吧?！?p> “謝皇阿瑪?！?p> 此時康熙正坐在乾清宮正殿的龍座上，大殿里坐著不少蒙古人，從他們的服飾來看，都是蒙古各部盟的王公。
“諸位王公，這位就是六阿哥胤祚?！笨滴跣σ饕鞯囊]雙方。“在下愛新覺羅·胤祚見過列為王公！”胤祚拱拱手，說了些沒營養(yǎng)的客套話，視線在那些蒙古王公里掃來掃去，并沒有發(fā)現(xiàn)誰帶著女眷來的，也是，古代人這么保守，估計結(jié)婚之前女方也不會露面的。
就在這時，胤祚發(fā)現(xiàn)蒙古王公們的身前站著一個他熟悉的身影。
胤祚望過去，也正好對上了那人的目光。胤祚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那人正是昨天大鬧清心樓的蒙古公主阿依慕，當(dāng)時事態(tài)緊急，胤祚沒能仔細(xì)看清她的容貌，這下一打量可真是驚為天人！
那阿依慕皮膚欺霜賽雪、吹彈可破，瓊鼻挺翹，紅唇如血，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zhuǎn)、顧盼生情，只一望就能把人的魂都勾走了，偏偏美目之上又生兩道劍眉，給她憑添三分英武，沒了那許多嬌貴。阿依慕穿著一件雪白的蒙袍，依稀看到出婀娜身姿，整個人的氣質(zhì)如同冬日寒梅一般，傲不畏寒，卻又惹人憐惜。
阿依慕也在看著胤祚，眼中閃過疑惑之色。
半晌，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是你??？”
康熙一看兩人反應(yīng)，頓時樂了，道：“好，好，沒想到你們二人已經(jīng)見過了，胤祚啊，這位就是準(zhǔn)格爾葛爾丹大汗的三公主阿依慕，她不遠(yuǎn)萬里來到京城，就是要在朕的皇子中覓一良婿，朕打算把她指給你?！?p> “……兒臣……謝皇阿瑪……”胤祚都快感動的哭了，這哪是蒙古人眼中的“美女”啊，這分明是后世人眼中的大美女??！虧胤祚擔(dān)驚受怕了一整天，還擔(dān)心娶了個什么丑八怪，沒想到是這樣的美女，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康熙見胤祚答應(yīng)，也不管他滿不滿意，就問阿依慕身邊的那個大胡子說：“查干布拉將軍，這位就是我的六阿哥胤祚，他才學(xué)武功也算……上佳，脾氣秉性也稱得上不壞，而且出身高貴，我看就令公主下嫁于他吧。”
那個大胡子就是昨天被胤祚誤認(rèn)為九門提督的蒙古將領(lǐng)，名叫查干布拉，是葛爾丹的一個心腹愛將，也是本次和親的使臣。
查干布拉此時自然不會反對，畢竟和親之事雙方早已談好，現(xiàn)在只不過演演戲給蒙古各部盟的王公們看的，以此安撫蒙古各部，于是他說：“臣無異議。”
本來戲演到這里，已經(jīng)可以平淡收場了，誰知那阿依慕居然喊道：“本公主有異議！”
和在清心樓前一樣，一言既出滿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