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也不想管她,畢竟今天早晨,他已經(jīng)把所有的事都說清楚了。可不知怎么的,看到她今晚的樣子,腦海中就出現(xiàn)了初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那時的她是那么絕望,那么憂傷,就好像被所有人拋棄的孩子一般,讓他看得心驚,心疼。而現(xiàn)在的她,與那時的她一般無二,都是那么決絕,他怕會發(fā)生當年那樣的事。雖然,這事與他沒什么關系,但事情畢竟是因他而起,一旦她出了事,他總要負上些責任的。
聽到這話,安然心口一陣陣的疼,像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疼的讓她難以呼吸。
“你是說,那個像白癡一樣的我嗎?”用力深呼吸一下,她緩緩抬頭微笑著說,只是那笑卻是那么的凄涼。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不,以前她就是這樣的,只是因為有了他,她才會變了,變得那么軟弱,像個白癡一樣不堪一擊。
“你,我只是不愛你而已,你用的著這樣嗎?要死要活的給誰看?”看到她的微笑,孟澤坤卻一把推開了她,更加憤怒。
就是這樣,每當他不如她的意時,她就會這樣笑,讓他不得不妥協(xié)。
要不是見過八年前的她,他不會追出來,就只為良心上的那一絲小小的不安。
安然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喉間窒悶的說不出話?
她要死要活?
她哪里要死要活了,她只是在遵守著他的話,不再出現(xiàn)他面前,她只是想要離開而已。
“我告訴你,你就是死,我也不會傷心、不會愧疚,你別妄想用死來威脅我。這八年來,要不是因為你那副弱不禁風樣子,我一不如你的意,你就要尋死膩活的樣子,我不會堅持到今天才跟你攤牌?!币娝徽Z,孟澤坤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聲音也越加高昂。
原來,在他眼中,她就是這樣的嗎?她這八年來的付出,就是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威脅他?
安然的唇張張張合合好幾次,卻始終沒能說出一句話,不敢置信的看著男人在路燈的照射下有些扭曲的臉,不知不覺的后退著。
可她忘了自己正站在路邊,后面沒有幾步就是路邊石的臺階,不知什么時候,她突然覺得腳下一空,身子立刻傾斜著跌出了路面,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刺耳的剎車聲。
寂靜的夜空中,回響著輪胎劇烈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安然直視著刺目的車燈,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腦海中一片空白。
看著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幕,孟澤坤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車已經(jīng)近在眼前,心中狠狠一沉剛想動,眼前突然閃過一條人影,帶著隱隱的風聲從他身邊刷的一下掠了出去,眨眼間,那人已經(jīng)撲到安然身邊,由于俯沖的速度太快,慣力之下帶著她連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同時,嘶鳴的汽車從安然剛才停留的路面上,嗖的一下竄了過去,直至三十米開外才剎住。
安然只覺得腦中嗡嗡直響,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到,就只是呆呆的任男人抱著自己,不動也不語。
雖然八年前她也曾想過結束生命,但那是在一氣之下做的決定,當時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死亡。就在剛才的那一剎那,她才知道,原來死亡就在瞬間,來勢洶洶讓人措手不及。
那瞬間,她甚至連恐懼的滋味都來不及感受,死神就已經(jīng)近在眼前。
“喂,你怎么樣?”見她一張臉慘白如紙,自被救下來之后,就連一口氣都沒有喘息過,男人神色凝重的連忙起身問道。
恍惚間,安然好像聽到有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良久慢慢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前有一張年輕男人的臉,那臉上的神情是那么的焦急。
望著面前這張陌生的臉,安然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是誰?
他在為什么焦急?
看著這驚險的一幕,孟澤坤緊張的差點忘了呼吸,直至看到安然平安無事的被人救下,提著的心才落下,馬上就邁著重重的步伐向安然走去。
“宋安然,你就這么想死嗎?”
怒吼聲,帶回了安然的神智,茫然抬頭就見孟澤坤正面色鐵青的向自己走來,一邊走還一邊不停的呵斥著她。
他這是做什么?
她剛才差點就沒命了呀!為什么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安慰她,而是來興師問罪?難道這些年來的相護都是假的?
對了,他說過,不愛她的。
望著那張鐵青的臉,安然死死咬緊唇瓣,眼中有一股水霧悄悄蔓延而上。
原來,他是真的不愛啊,所以,才會不顧她的驚魂未定,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她。所以,才會不理會她是否受了傷,是否會疼痛。只關心,她的死是否連累了他。
“你這話是不是有點過了?”男人把安然輕輕扶起,神色冷然的看向孟澤坤。
“過?你懂什么叫過?不懂我告訴你,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找死,故意讓我不好過,她的行為才叫過?!泵蠞衫づ芍钢踩淮舐暫鹬?,這時的他早已忘了冷靜是什么。
活了這么多年,他第一次嘗到了心驚肉跳的滋味,這一切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確實是害怕了,怕這個女人會突然就這樣消失,雖然他不懂自己這是怎么了,但他卻知道,他是厭煩她的,厭煩她處處以死相逼。
聽著他理直氣壯的指責,男人濃眉狠狠一縮,幽深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戾氣,腳下一動就想上前,可就在他剛有所動作時,身邊的女人卻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狐疑的看去,就見她只是緊緊咬著唇,唇角有血正在慢慢滲出,而她卻仿佛毫無所覺,只是定定的看著孟澤坤,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