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吃油葷了，趙桿子幾口就把熏肉吃了一半。他正低頭吃豬頭面，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硪粋€姑娘聲嘶力竭的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梳著一根獨(dú)辮的大姑娘慌慌張張地從會仙樓門前跑過去了。姑娘的后面，兩個持槍的日本兵狂笑著正向這邊追來。
“花姑娘的別跑，皇軍大大的喜歡?！?p> “花姑娘的喲西喲西?！?p> 日本兵淫笑著旁若無人似的從會仙樓門前追過去了。
“青天白日的，這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p> “日本人太猖狂了?！?p> “這還是咱中國的土地嗎？簡直就是日本人的天下，胡作非為，胡作非為！”一群男人，站在街邊，嘴里振振有詞的議論著，沒有誰移動腳步，更沒有人想到要去解救姑娘。
趙桿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抓起包袱，出門去了。
“唉——你不能走，你還沒給錢呢。”堂倌也擠在門邊看熱鬧，見趙桿子要走，伸手將趙桿子逮住了。
“錢少不了你的，你等著?！壁w桿子甩開堂倌的手，飛步趕姑娘去了。
“沒錢就沒錢嘛，還裝什么老大？別讓老子再遇見你！”堂倌不解氣的罵著。
“嘖，這什么世道？日本人吃飯不給錢，中國人吃飯居然也不想給錢，什么世道？什么世道？”
“簡直是無賴所為！”
議論依然不斷，儼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救命啊——救命。”姑娘慌不擇路，竟然跑到一個死胡同去了。姑娘沒了退路，一臉凄惶的望著步步緊逼的日本兵。
“喲西喲西，花姑娘，過來，過來，太君的喜歡?！?p> “花姑娘的好，花姑娘的好。”鬼子淫笑著，把槍丟在地上，張開雙手一齊向姑娘撲過去了。
趙桿子已經(jīng)追到巷子口，見狀，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只聽咔嚓咔嚓兩聲響，鬼子的人頭就落地了。
“啊——”姑娘嚇得大叫起來。
“姑娘別怕，我是來救你的，快跟我走?！壁w桿子上前扶起姑娘，拉著她出了巷口。
“大哥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彪x開是非之地，姑娘咚的一聲給趙桿子跪下了。
“姑娘，快別這樣，我們都是一個祖宗的同胞兄妹，你有難，我理應(yīng)出手相救?！壁w桿子雙手扶起姑娘。
“大哥，你真是個難道的好人。如果沒有你，玉蘭這條小命就沒了?！惫媚镎f著抽噎起來。
“姑娘，你別哭，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p> “我哪還有家啊，家里的人都死完了。嗚嗚——”姑娘哭了起來。
“怎么回事，告訴我，我替你報仇?！壁w桿子安慰姑娘。
“我的家鄉(xiāng)一個月前被日本人占領(lǐng)了，哥就帶著一家人逃了出來，逃難路上，父親病了，哥哥到附近鎮(zhèn)上去給父親找藥，就再也沒回來，聽人說是被日本人抓了勞工，現(xiàn)在不知是死是活，母親為此一病不起，也于前幾日病逝
了?！?p> “狗日的小日本，你欠了咱中國人多少人命！”
“姑娘，你還沒吃飯吧，跟我吃飯去。”
趙桿子帶著玉蘭向會仙樓走去。
兩人只顧說話，沒發(fā)現(xiàn)會仙樓情況有異，待進(jìn)去了才發(fā)現(xiàn)，會仙樓正也有情況。三個國名黨逃兵，正用槍對著老板。
“有什么好吃的，都給老子端上來，再拿幾壺好酒來，老子今天要喝個痛快。另外，再給我們弟兄幾個準(zhǔn)備一千塊大洋。不然，老子要你活不成?！?p> “老總，你行行好，本店小本生意，一日也沒幾個進(jìn)賬，哪里去給你找這么多大洋啊，好吃的我給你準(zhǔn)備，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可憐可憐吧?！?p> 老板說著，給兵爺跪下了。
“去你的，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子好言好語給你說，你聽不進(jìn)是不是，難道非得老子給你動武你才聽得進(jìn)嗎？嗯——？”兵爺說著，抬腿當(dāng)胸給了老板一腳，老板捂著胸口躺地上去了。
“起來，快－給老子準(zhǔn)備大洋去?！北鵂斁咀±习宓囊陆髮⒗习鍙牡厣贤狭似饋怼?p> “兵爺，你們的飯菜和酒我已經(jīng)給你們放桌子上了，你們慢用，就別為難我們老板了?！眲偛拍莻€堂倌端著托盤出來了，他將菜品一一放在桌上擺好，就過來勸兵爺。
“去你的，老子知道慢吃，大洋一個也不能少?！?p> 三個兵爺放了老板，坐到桌子邊大吃大嚼起來。
“堂倌，給我再來一碗豬頭面，四個包子，四兩牛肉?！壁w桿子見沒事了，就吩咐堂倌上菜。
“咦——你臉皮還真不厚啊，剛才白吃了還沒給錢，現(xiàn)在又來了，還帶著個姑娘，拐騙來的吧？”堂倌的嘴真不是吃素的。
“我沒時間給你廢話，該給的錢我都會給，快把飯菜給我拿來。”趙桿子怕怕腰間，那里便發(fā)出好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
“好，好，這就來，這就來?！碧觅男睦镉袛?shù)了，轉(zhuǎn)身端菜去了。
趙桿子的動作沒逃過幾個兵爺?shù)难劬Γ麄兓ハ嗍沽艘粋€眼色，便一起向趙桿子圍攏過來。
玉蘭嚇得把趙桿子抓緊了。
“怎么，想打老子的秋風(fēng)是不是？不過得問問老子這把槍同意不同意。”趙桿子橫著眼，把盒子炮“啪”的一聲放到桌面上。
兵爺一愣，腳步稍微遲緩－了一下，便又開始移動，趙桿子不動聲色，等他們快近身時，抬手啪的就是一槍，其中一個兵爺?shù)拿弊泳蛷念^上跌倒地上去了。
“老子這搶這大洋還都是打秋風(fēng)來的呢！想要，就找地主老財要去。在這里耍什么威風(fēng)？”
這下，兵爺知道遇見真正的燙山芋了，便都停止了腳步，轉(zhuǎn)身回到桌子吃飯去了。
趙桿子等玉蘭吃完了，也不急于走，他要看看這幾個兵爺還有什么行動。
果然，兵爺吃完喝足，向老板索要一千塊大洋。
老板不給，兵爺開始動武，幾雙穿大頭皮鞋的腳在老板身上一陣亂踢。趙桿子看不下去了，他走過去揪住一個兵爺?shù)念I(lǐng)子說“當(dāng)兵的不在前線打鬼子，卻跑到這里來欺負(fù)百姓，你還是不是中國人？”
“當(dāng)兵的又咋啦，中國人又咋啦，老子在前方打仗的時候，你們在哪享清福??？老子跟日本人拼命，差點(diǎn)命都不在了，跟你們要點(diǎn)錢，還那么小氣，不是我們當(dāng)兵的在前面拿命頂著，還有你的生意做嗎？真不識抬舉?！?p> “說吧，今天到底給還是不給。老子就是找點(diǎn)回家的盤纏?！?p> “我給，我給，但是我沒那么多，可以少給點(diǎn)嗎?？老板妥協(xié)了，他被兵爺?shù)腻e話震懾了。
“不行!老子說了，一文都不能少”
弱肉強(qiáng)食的社會，誰弱誰就是砧板上的肉。見對方讓步了，兵爺更來勁了。
“大哥，我們走吧?！庇裉m催趙桿子了。
“今天這事既然讓我撞上了，我就得管。”
“我說各位兄弟，現(xiàn)在這個亂世，做的事情也不容易，人家好就好肉招待了，就應(yīng)該通情達(dá)理是不是？哪有吃了人家的還要人家的道理?！?p> “你吃飽了撐的是不是，你不要以為你手里有槍，就到處管閑事，老子的槍也不是吃素……”
“啪！”一聲槍響打斷了兵爺?shù)恼f話，接著有人呼喊：“快跑，鬼子來了?！?p> 兵爺慌了，掉頭就跑，趙桿子拉著玉蘭從會仙樓后門跑了出去。
出了會仙樓，趙桿子拉著玉蘭一直向東飛跑。剛要出集市，突然斜刺里又冒出兩個日本兵來。
趙桿子拉著玉蘭掉頭又往回跑玉蘭已經(jīng)有些跑不動了，趙桿子就叫她蹲在墻角不動，然后轉(zhuǎn)身攔截鬼子去了。
“啪——啪——”其他地方同時也響起了槍聲。
鬼子端著槍進(jìn)胡同來了，趙桿子翻身爬上墻頭，把槍對準(zhǔn)了前面的一個。
“啪！”前面的一個應(yīng)聲倒下了，后面的一個還沒找到槍聲是從哪里飛來的，趙桿子又是一槍，也結(jié)果了。
趙桿子找到玉蘭，拉起她又是一陣飛跑，剛出三河鎮(zhèn)，三河鎮(zhèn)東頭就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