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半夜,馬錚抽空起身在偏廳里轉(zhuǎn)悠,卻見偏廳之外甲士仍舊堅守崗位,這數(shù)九寒天里,在沒有遮蔽的院落站崗,不一會甲衣上就會積滿白雪,皚皚如玉,倒是讓人憐其艱辛。
看到這些甲士,馬錚不由得想到自己在樁字營那三月時光,當(dāng)時艱辛,苦中作樂,此時回憶起來,卻不由得有股豪氣在胸,令馬錚愈想愈有種仰天長嘯之沖動。
一陣冷風(fēng)突然在身邊盤旋,卻不知從何而來,驚動馬錚回首望向廳中,卻見那十多個燈籠,紙幕里的油燈,竟然也搖晃起來。
尋常的風(fēng)根本鉆不進燈籠,除非是......
“三叔?”
干枯熟悉的身影,就端坐在桌前,桌上擺著秘籍冊子,一只枯黃之手,正在緩緩翻動,如果馬錚是剛剛走進偏廳,定會以為那老人是一直坐在那里,通宵夜讀。
“你做的不錯嘛,這么快就拿到第二層心法了,三叔我很滿意啊?!?p> 與馬錚要細細感悟不同,三叔翻秘笈的速度很快,幾乎是說一句話,就翻過一頁,馬錚也不敢相信這樣就能一字不差的記下?
“當(dāng)初可是答應(yīng)過三叔的,能夠盡早完成那也是好事。”
“嗯!”
三叔輕聲點頭,兩眼卻不曾有片刻離開秘笈,右手也始終保持著均等速度,一頁頁的翻動著。
“驚魂心法不愧是五門絕學(xué)之一,光是第二層就已經(jīng)如此精妙,不錯不錯,只可惜我修為還不足,不能依靠第二層心法推導(dǎo)出第三層來,所以還得辛苦馬錚你,盡早弄到第三層心法才是?!?p> “錚自然不敢有片刻忘記?!?p> 馬錚面色肅然沖著三叔背影拱手,那三叔卻像是能看見一般,道:
“我們之前無須如此客氣,你能學(xué)到三層心法,自然能成為威震一方的高手,嘿,馬道銘竟然會收你為義子,這點我都沒想到啊?!?p> 馬錚見三叔并不轉(zhuǎn)頭,當(dāng)即微微皺眉,沉吟道:
“錚也覺得奇怪,本以為是三叔跟馬道銘之間約定......”
“我跟他之間怎么可能有約定?哦,你是想說那塊腰牌?腰牌那是他馬道銘當(dāng)年欠我的人情,給了你腰牌之后便是兩清了,所以你不用懷疑我跟馬道銘之間還有什么交情?!?p> “那,清屏公主呢,三叔是否認識?”
“清屏公主?她來了這里?”
原本一直在翻書的三叔,猛地停下,轉(zhuǎn)身,兩眼瞪著馬錚。
馬錚心中則是“咯噔”一下,暗道自己這莽撞一問,怕是錯了。
對于這個世界,馬錚至今了解仍舊不多,概因為與他記憶中的歷史相去甚遠,尤其是一些重要人物,馬錚甚至無法肯定是否出現(xiàn)過。
譬如說他只是知道漢皇道統(tǒng)八百年未曾中斷,可當(dāng)今天子是誰,祖上又是誰,馬錚一概不知,若不是清屏公主劉栩突然出現(xiàn)在他生活中,怕馬錚更是沒有閑工夫去管皇家之事。
眼前這個三叔,在聽到“清屏公主”名頭時,竟然一副驚訝表情,讓馬錚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倒是不止一次懷疑過,三叔和清屏公主是一伙的。
如果不是因為三叔始終執(zhí)著于弄到全套驚魂心法,馬錚甚至還會將馬道銘的名字加進去。
“原來她是清屏公主,看來我真是老了,居然會看走眼?!?p> 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后,三叔搖搖頭,竟然不去提這茬,接著研讀那秘笈。不過十幾頁幾千字的秘笈,在三叔快速翻動之下,很快就翻過,而讓馬錚驚訝的是,三叔只看一遍,竟然不看第二遍。
“三叔,你都記下來了?”
“這也不是很難,想當(dāng)年被父親逼著背書時才算痛苦。”
“哦?”
聽三叔這般扯開話題,馬錚暗中腹誹,從馬召中毒這事情當(dāng)中,馬錚對三叔已經(jīng)有了一份提防。
“馬錚啊,你最近運氣不錯嘛,連玉髓這種東西竟然也能遇上,服用之后感覺如何?幸虧是水性玉髓,不然你小子怕是要多吃些苦頭了?!?p> “三叔,你已經(jīng)見過馬召了?”
馬錚覺著只有這樣才能說通,否則就只有三個人知道的事情,三叔是怎么知道的。
“我哪有閑工夫去見那憨貨,唔,你是境界不到,自然就感覺不錯,馬道銘也是修煉不夠精深,否則若是讓他知道你服用過玉髓,怕就不會將你收為義子,哪怕冒著得罪公主的風(fēng)險,他也要將你抓起來?!?p> “抓起來?三叔,不會是抓起來吃吧?”
“也差不多,將你抓起來,不讓你修煉,玉髓在你身體里會存在很久,用你的血來制作一些丹丸,效果會非常好!”
“那我豈不是成唐僧了?”
馬錚在心中腹誹,這世界里肯定不會有西游記,所以馬錚也不敢說出來,只是小聲嘀咕道:“那如何是好?”
“是有些麻煩,馬道銘這小子功夫不到家,可不代表說你去天水城之后就不會被人看出來,唔,幸虧他給你時間獨處,正好讓老夫替你解決這個難題了?!?p> 沒想到三叔竟然會主動幫自己,馬錚此時心中還真有些感動,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怕三叔也是擔(dān)心拿不到最后一層心法,所以才會如此不遺余力。
不等馬錚心中想個明白,三叔已經(jīng)挪過來,雙手將馬錚摁坐地上,同時讓他閉上雙眼,按照平常修煉時那樣調(diào)整氣息。
當(dāng)馬錚逐漸進入狀態(tài)時,三叔的雙掌開始在馬錚身上拍打,哪怕他此時同樣也緊閉雙眼,卻總是能夠拍打在馬錚氣息流動的前方一寸許,就像是在為馬錚內(nèi)氣開道一般。
看似不輕地拍在馬錚身上,卻詭異地不會發(fā)出聲音,兩人一個調(diào)息打坐,一個不住揮動雙手,但整個畫面卻寂靜無聲,活像是一幕無聲電影。
時間一點點過去,馬錚衣服包裹下的皮膚其實已經(jīng)片片發(fā)紅,就像是剛剛被人用力刮痧一般,星星點點的黑色印記漸漸浮現(xiàn),甚至給人感覺像是要從皮膚里鉆出來一般。
沉醉于體內(nèi)氣息運轉(zhuǎn)暢快的馬錚絲毫沒有留意時間流逝,等到他睜開眼睛從入定狀態(tài)之中清醒時,外面天色早已經(jīng)放亮,至于說三叔,也了無影蹤。
馬錚首先是松了一口氣,從三叔昨晚的表現(xiàn)來看,應(yīng)該是沒有覺察到馬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泡澡藥水里的問題,這可是件好事,至少暫時不用擔(dān)心被三叔殺掉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