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遇上那個瘋婆子之前,馬錚肯定很樂意聽,哪怕那時候的他,跟趙家,跟裂陽劍炁就像是分割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當(dāng)成神話故事聽也是好的、但在此時,馬錚的心情卻很矛盾。
“裂陽劍炁究竟是什么武功?”
“裂陽劍炁,趙家不傳之秘,號稱天下最高武學(xué)之一……”
“了不起的武功卻讓一個瘋婆子給學(xué)了,也不知禍害了多少人?!瘪R錚邊聽,邊腹誹。
“……裂陽劍炁脫胎于裂陽劍法,算是裂陽劍法的最高境界,小馬駒兒啊,這就要恭喜你了。”
“恭喜什么?”馬錚臉上泛起一層無奈之色,“恭喜我成為殘廢么?”
“當(dāng)然……不是?!?p> 三叔的聲音意味深長,而馬錚卻在其眼神之中,看到瘋狂的光芒。不等馬錚開口詢問,就看見三叔雙唇翕動,像是在說話,卻沒有半點聲音,正當(dāng)他好奇時,左耳卻是平白一抖,像是炸雷。
“這就是所謂的傳音入密?”相對于首次接觸這種武功,更讓馬錚震驚的,還是那句話的內(nèi)容。
三叔不姓馬!
雖說早有猜測,但馬錚還是覺得詫異,怎么可能不姓馬?
如果三叔不姓馬,怎么可能在馬家堡生活了這么多年,至少在馬錚的記憶里,三叔就是那個不論刮風(fēng)下雨還是打霜降雪都要出去砍柴火的辛苦人。
他真的不姓馬?
“咕?!?p> 馬錚咽下口唾沫道:“三叔這是啥功夫?”
三叔眼底閃過一絲贊許,眼角皺紋擠做一處,笑道:“希聲?!?p> “不是該叫‘傳音入密’?”馬錚腦海里閃過這念頭,雖是未說出聲,但他的疑惑并未逃過三叔眼神。
“大象無形,********……出自老子《道德經(jīng)》,唔,馬家人只知道依賴武力,別說是你們,即便是嫡系后代,又有幾個研讀過古人之精髓,舍本逐末,舍本逐末啊。”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善成……”
馬錚腦海里閃電般掠過鐫刻在腦海里的,充滿靈性的文字,馬家子弟不學(xué)這些東西,不代表馬錚就不知道,只是從來不表露,不是沒機會,而是他不敢。
“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哦,裂陽劍法。”三叔捋了捋頜下長須,動作還有那么點雅意,可惜他稀稀拉拉又彎彎曲曲的胡子,不管怎么捋,還是亂的像蓬入冬后的枯草。
“裂陽劍法共有三層境界,劍法是第一層,劍意是第二層,劍炁則是第三層……”
“也就是說那個瘋婆子竟然已經(jīng)修煉到了最高境界?”
“如果僅論裂陽劍法的話,是?!?p> 三叔的話,其實留著個因頭,不過如今的馬錚還聽不懂。
曾經(jīng)馬錚也因為馬家的獨門武學(xué)而疑惑過,他覺得怎么也該是槍法或者是刀法,然而通過這三年時間馬錚總算是知道,馬家嫡系的武學(xué),卻是棍法——馬家嫡系子弟人人都學(xué)的驚魂棍。
他卻是沒有學(xué)的,但不進中門之人,絕沒資格。
旁支旁系的馬錚即便成年也就是炮灰,教頭會教一些粗淺的路數(shù)打熬筋骨,能穿的起皮甲抗的動檑木就算達標。不過他倒是見過一次別人施展驚魂棍,那是位馬家正房少爺,在秋季點兵的校場上施展過。
腕口粗細的木棍一點,就能炸開比臥牛還大的堅石。當(dāng)時馬錚就下定決心,要學(xué)到上乘的武功。
記憶中那點爆臥牛大石的棍子,讓馬錚自然而然的想到三叔,想到那根從不離手的,腕口粗細的棍子,也讓馬錚福至心靈的開口問道:
“三叔也會吧?”
“嗯,算是會一部分吧。”三叔似是而非的答案,讓馬錚皺起眉頭,現(xiàn)在回想自己被那瘋婆子暗算之后,三叔的表現(xiàn),怕不是僅僅只會一部分那么簡單吧。
就在此時,三叔抓過放在“床”邊的棍子,沉肘如握筆,棍頭杵在地上劃動,轉(zhuǎn)眼功夫竟然就在石板上寫出四個大字來——“驚魂心法”。
馬錚看的有些癡,只見三叔用木棍在石板上寫的字,哪怕沒有“入木三分”,但勝在一氣呵成,筆畫順暢毫無遲滯,筆法更是隱隱有大家風(fēng)范。
“識字不?”
“嗯?!?p> 馬錚心思還在石板上的字上,這一隨口回答就暴露自己識字這個秘密。
三叔看他的眼神多了一絲古怪,半晌才接上話道:“哦?識字,有意思?!?p> 此時再后悔卻已經(jīng)有些晚了,馬錚硬著頭皮,想要編個什么理由,但說謊其實也是個技術(shù)活,馬錚覺得自己并不太擅長,干脆就藏拙了。
“這是……”
“驚魂心法第一層,唔,上半部分。你牢牢記下來?!?p> 馬錚使勁的咽著唾沫,卻還是無法壓抑心臟劇烈的跳動,“這……真的,真是給我的?”
對于馬錚的疑惑,三叔一扭身站起來,丟開木棍雙手負于身后,“馬家驚魂心法,五行屬木,最擅調(diào)養(yǎng)身心,若是能將心法修煉到二層以上,則可斷骨重續(xù)、裂筋再生,若真是那樣,你也不需要什么天才地寶,就能夠重新站起來了?!?p> “二層以上?”
馬錚重重的喘出口粗氣,此時他就像饑渴欲死的旅人,望著懸崖下的綠洲清泉,饞,卻難以觸摸。
“三叔,你有?”
“沒有!”
三叔一句話就讓馬錚的綠洲清泉被突然掀起的漫天黃沙掩埋。他無法掩飾臉上的失意,更不想表達心中的失落。仰面望著天花板,在那架空與正上方的木梁上,馬錚看到了一只蜘蛛。
“別說是二層的心法,就連一層的下半部分,我也沒有。”
三叔手中的驚魂心法連第一層都不是囫圇的,這真是個讓人沮喪的消息,可馬錚視線之外的三叔的那張臉,卻在笑。
“那不學(xué)了?!?p> 馬錚想哭卻又不好意思流淚。曾說好死不如賴活,可一個男人連自己解決的能力都沒有,活著又有什么意義,況且這個世界好像也沒有讓他特別牽掛的人,或者是事。
“你要學(xué),你不僅要學(xué)會第一層,還要學(xué)會第二層,第三層,這是我對你的第二個要求。”
“別說什么要求了,三叔,謝謝你救了我,不過你真不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