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一年(公元1619,萬歷四十七年,天命四年)乃是努爾哈赤六十大壽。早有諸王大臣,后妃公主,當然還有子孫等人,一一跪拜于努爾哈赤居宮,齊聲祝賀他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努爾哈赤這天顯得煞是喜悅,其樂融融,高興之余,這便大赦滿洲國,于是老百姓皆歡呼不已,整個滿洲國洋溢在歡樂的海洋里。
可歡愉過了不久,到了這年十月二十二日,忽有蒙古查哈拉靈丹汗遣使者康胯兒擺胡修書一份來拜見努爾哈赤。書中寫道:“現(xiàn)有蒙古國英主青吉汗(大元始祖之號)統(tǒng)四十萬之眾,問一聲依江傍海三萬人英主可安否?(說努爾哈赤,注意這是一段反問句,帶有諷刺哦)。大明對于我兩國而言乃是仇敵也,我聞自萬歷四十六年以來,大明便遣兵攻打你國,然今年夏天,我已親往廣寧招撫其城,取其貢稅,倘若你國之兵欲往圖之,是必造成你我兩國難堪也,我將不利于你,你也不利于我(搶地、搶糧、搶人、搶錢)。
我二人素無交惡,若我所招撫之城,被你所得,那我這四十萬之眾的英主青吉汗大名何在?臉面何在?若不聽我言,你我二人是是非非,自有蒼穹可鑒。先前,我兩國使者經(jīng)?;ハ嗤鶃?,聯(lián)系不斷,然而往后有你使者捏造謊言,言我驕慢跋扈,在你面前說我種種不善,為此才致得兩國互相絕交。如今,若以我言為是,可令我使者速速歸來,
諸王大臣一聽,皆面面相聊,驚愕之下一個個怒不可遏,有大臣說道:“請汗立即將蒙古來使斬首,又有大臣說道:“可將來使割了鼻翼,令其歸國。諸王大臣一席話,早已嚇得蒙古來使哆嗦不已,顫抖不止,只是兩眼緊盯著努爾哈赤。努爾哈赤看看他擺擺手對諸王大臣說道:“你等發(fā)怒自是誠然,難道我就不氣憤嗎?然兩國交往,與來使有何干系矣?若真是遣使之罪,當可將他久留之,是非于否,自有時光做鑒證。我看先留下使者,待他回時我也以不善之言修書相答,言畢,便令人將蒙古使者羈押下去。
就在此時,前腳剛押走蒙古使者,后腳便有蒙古胯兒胯部著里革兔洪把土魯,聯(lián)名五衛(wèi)之王等齊修書一份,遣使拜見努爾哈赤。書中寫道:“宰賽屢屢生事,得罪汗那是咎由自取,是死是活只在汗也,然大明于你我都屬敵國也,若汗統(tǒng)兵征伐我等必然同心合謀,不打到山海關(guān)不罷休,若背負此言者,即可讓上天來懲罰。若和好言定,即便有大明給予財物,若厚你薄我,你勿受,厚我薄你,那我也不會接受。如此果真能實踐以上所言,遠近各部聞知,豈有不尊之理?
努爾哈赤看后點點頭表示贊同,遂于十一月初一日令厄革腥格、褚胡里、鴉希諂、庫里纏、希福五臣,執(zhí)誓書與來使一同前往胯兒胯部五衛(wèi)王等處,共謀聯(lián)合之事。當一行人走至岡干色得里黑孤樹處時,便早有五衛(wèi)之王在那里等候。于是宰牛殺馬,擺酒、肉、血、骨、土、各一碗,眾人一起對天地發(fā)誓道:“承蒙皇天后土在上,滿洲國主及十固山執(zhí)政王等今與胯兒胯部五衛(wèi)王等會盟,共征敵仇大明國,務(wù)必讓我等合謀一處,同心協(xié)力,時刻保持精密聯(lián)系,若滿洲國毀盟而不通知五衛(wèi)王等,或有大明秘密遣人使離間計欲離散我兩國之好,而我國不告知五衛(wèi)之王,則請皇天不佑,并奪我滿洲十固山執(zhí)政王等大算,懲罰我等如同這碗中之血,碗中之肉,碗中之骨,暴尸而亡,死無葬身之地。
倘若大明欲與五衛(wèi)之王合謀,秘密遣人使出奸計,而五衛(wèi)之王不告與滿洲國,則懲罰胯兒胯部主政王都稜洪把土魯、奧巴歹青、厄參、八拜、阿酥都晉蟒古兒代、厄布格特哄臺吉、兀把什都稜、孤里布什、代打臣汗、蟒古兒代歹青、弼東兔、葉兒登、褚胡里、大里漢把土魯、暴革得里、桑阿里寨、布打七都棱、桑阿力寨、巴丫里兔、朵里吉、內(nèi)七漢、位征、偶兒宰兔、布兒亥都、厄滕、厄兒吉格等,皇天不佑其國,奪諸王之算,同樣如這案上所擺,血出、土埋、暴骨而斃。若我兩國實踐此盟,還請?zhí)斓罔b證,護佑兩國,當可飲此酒,食此肉,福壽永昌也,兩國后世子孫始終如一,即可百世昌盛,永享太平也。
發(fā)誓完畢,五衛(wèi)之王等人便將誓書點燃焚燒,滿洲五臣隨后與五衛(wèi)之王等行禮告別。回到界凡,五臣便將所盟誓之事告與努爾哈赤,努爾哈赤聽后微笑點頭,這便對諸王大臣說道:“
如今宰賽與二子俱被擒獲,我思慮已久,恐宰賽所屬人畜會被其他族人掠奪,今可令其二子輪流往來,一子回去保守人畜,一子在此侍奉父親。至于宰賽歸期,則須待五衛(wèi)王一同與我征得大明廣寧后再做商議。
諸王大臣皆無他意,于是努爾哈赤令人呼來宰賽之子克石革兔,賜裘衣三件,貂皮二件,猞貍猻一件,靴帽衣帶俱全,又賜一馬令其回國。
萬歷四十八年(1620),也就是天命五年,正月十七日,努爾哈赤想起先前蒙古查哈拉靈丹汗遣使執(zhí)國書而來,自己卻一直未回應(yīng),這便令人也修書一份與查哈拉靈丹汗。
書中寫道:“你的來書我已閱覽無遺,你來書中說:“你是什么四十萬英主青吉汗(也是諷刺),我為水邊三萬人之主,不知你這是何意?何故恃其眾而驕慢無理,污蔑我國也?想當初,大明太祖朱元璋取大都時(元朝首都,今日BJ),你蒙古國四十萬人馬還不是被打得屁滾尿流,落花而散。遂大敗而走,幾經(jīng)摧折,到最后剩還僅有六萬人馬。
這其中少不了你祖先吧?好了往事無須多提,還是談?wù)劕F(xiàn)在吧;如今有俄里都施兵一萬,專拙土默特一萬,阿孫特、雍壽布、胯喇沁一萬,此三萬兵馬,在你右邊,整日恣意縱橫,可曾受你制約也?就是你左翼三萬之兵,我都難以置信屬你統(tǒng)領(lǐng)也?三萬人馬尚且不足,還好意思自封為王,說什么四十萬之眾,這些話若讓你祖成吉思汗聞知,我料他老人家定會氣得從墓里爬出來。你自吹自擂以四十萬之眾,而鄙視我國只有三萬人乎?(反問句),我國人多是少,自有上天鑒之,豈能是你亂言乎?
然而我國雖小,不似你地域?qū)掗?,我勢力薄弱,沒你那么強大。但我承蒙天佑,繼而便有哈達、輝發(fā)、兀喇、夜黑以及大明國撫順、清河、開原、鐵嶺等共計八處,俱歸我所有。你書中說道:“廣寧你已招撫,每年取貢稅,令我勿征也,若我硬要取之,將會對我不利,難道要攻我成?若我兩國素來有仇隙,你出此言也屬合理。然你我本無素仇,何故要向著大明也?
如今,你欲欺天地護佑之人主,而出此狂言?若你恣意行事,不入大道,違逆天意,豈有上天不責罰之理?我行事為正,處人為誠,故而上天眷顧我也;乃賜我神勇智謀,令別國無從聞知,繼而佑我滿洲國富強也,如此,豈能不利于我乎?
你又說:“你在廣寧得到的那些個微薄利益,居然能破他處城郭?我看純屬你亂言也?我本欲親往探你,愿使兩國修好也,可你卻來個先發(fā)制人,污蔑我也。廣寧那些個錙銖之利(及微?。褪鞘苤帜芎螢??倘若你真有雄心,能復辟原先蒙古勢力,而出此言。那我定會誠然接受,毫無他言。
想想當初大明未征伐我國時,你與大明構(gòu)隙成奸,遂構(gòu)兵加害我國,然至后來,竟棄甲丟盔,遺駝落馬,空身而歸,大敗而回。后再與構(gòu)兵,便有革根歹青之蝦及十余人被斬于陣中,也一無所獲而回。不知你于這兩次戰(zhàn)爭中所獲何人?所得何畜?所克何城?所敗何兵?自己不知反省,不思大明賞你從來未有如此之厚,也不想想其中的緣故?
如今大明極力討好你,不過是我以威勢逼近,敗其大兵,而慌亂不已。這才賞你兩個小錢,利誘你等,而你等卻視為金銀珠寶,歡喜不已,自我滿足。大明、朝鮮均屬異國也,說話言語雖不一樣,但因其衣冠相類,志同道合,遂結(jié)為同盟。而你我也屬異國也,說話言語也不一樣,然服飾發(fā)型相類,怎么就不能結(jié)為同心呢?
你國若真有知識之人,來書該當這么說:“皇兄征伐我舊日敵仇,蒙天承佑,大破其城,大敗其兵,我愿同心協(xié)力共伐仇隙之國大明也,如此豈不是善言乎?可你如今卻不求真理,不務(wù)實工作,欲以此等舉動,想盼得上天眷念,又欲貪得無厭,取盡財物,鄙辱異國并無仇隙之主人,熟不知你如此舉動,神靈豈有不鑒之?我看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書寫完畢,努爾哈赤便令邵紫、兀把什為使,前往蒙古查哈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