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一般黑,頭頂閃爍著璀璨的群星,此刻只有微弱的星光在照耀世界。
王異后山的林子里等待著,這個方向并沒有修仙門派弟子把守,靜靜的只有他一個人。他在等曉君,今天給曉君的暗號她應(yīng)該明白,畢竟兩人相知了一段時間,相互間都十分了解。
果然,葉曉君沒多久就來了。
兩人相視無言,經(jīng)歷過痛苦的分離,千里相隔,再次面對竟相視無言。
好長一段時間之后,王異才打破沉寂開了口:“你還好么?”
這句話是多么平常,如此無聊,毫無意義,可現(xiàn)在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包含了許許多多的辛酸。兩個有生以來第一次付出真心的年輕人,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那種刻骨銘心,也明白了以前想不到的很多含義,此刻他們才明白,每成長一步,世界在自己的心里就要重新認識一遍。
曉君走過來,慢慢靠進王異的懷里。
“我入了天門宗,現(xiàn)在天門宗已經(jīng)認可了我們?nèi)~家?!彼裆蛔兊卣f著,似乎在說別人的事,眼神仿佛在回憶很久以前,“爹說,我們?nèi)~家也有萬世不朽的根基了,只要我在天門宗有所成就,可以穩(wěn)穩(wěn)地扎根下來,就可功澤后世,葉家將不遜于任何一個古老的家族?!?p> 王異聽了沒什么表示,只是抱著曉君。
“王異,你想成仙么?”
“我……不知?!?p> 以前他以為自己知道,現(xiàn)在卻又糊涂了。
“怎會不知?你得入長云山,我也很高興?!睍跃^續(xù)道。
“我確實不知,以前我修仙是因為我想修仙,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即使是修仙,想做的事依然做不了,那辛苦修仙還有什么意思?不如省去這許多煩惱,逍遙一世?!?p> 曉君低頭想了想,才道:“人是不可能有逍遙的,因為人不是獨活于世,生下來就有父母親人,一生中會認識許多朋友,所以人都不是逍遙自由的,一舉一動都會關(guān)系到他人,不能只考慮自己的逍遙自由,或許……仙人可以逍遙吧,可現(xiàn)在我做不到,我還要為葉家著想。”
王異木然半晌,暗自嘆了口氣。
曉君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些淺顯的道理每個人都知道,可真能說出來的卻沒幾個,以前的王異就沒有考慮到。成了仙又如何呢?假如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那活著就沒了意義,是人還是石頭區(qū)別都不大,仙人也是一樣,自己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別人的存在,人永遠是為了別人活著。
修仙的證道,就是相互的印證。
王異自己又如何,一個王家就讓他如此奔波拼命,何以談超脫整個世界而飛升?超脫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并不是離了別人而超脫,這就如同是寂寞,假如沒有別人,你不知道自己寂寞。
“我倒忘了,你還有葉家是割舍不下的,你做得對,我們都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不能意氣用事,王家的事還沒了,也需要我去盡力,往后的日子還很長?!蓖醍惖难劬镉种厝剂讼M?p> 曉君抬起迷離的眼,向王異點了點頭。
王異忽然眼神變冷,放開曉君轉(zhuǎn)身喝道:“出來!”
曉君一驚,慌忙用目光四下搜尋,難道有人跟著來了?
王異的話音落下不久,從周圍黑暗的樹林中果然就冒出一個人來,正是今天氣勢很狂的天門宗弟子之一,那青年生得也是極為俊秀,長衫折扇瀟灑倜儻。被人發(fā)現(xiàn)他也沒有尷尬,反而主動道:“在下古勝,還未請教長云山師弟的尊姓大名?”
“不敢當(dāng),王異?!蓖醍愔肋@人肯定是沒安什么好心。
“王師弟,半夜三更和我天門宗的曉君師妹到這荒無人煙之地來意欲何為?”
“古師兄,這……是因為我二人故交,只是來此敘敘而已?!?p> “敘敘?用得著跑到這樣的地方來么?”
盡管王異撿好聽的話說,卻依舊糊弄不過去,他這算是鬼鬼祟祟幽會,等于告訴別人這是見不得光的,怎么能敘舊一句話就輕描淡寫過去?古勝可聰明得很,他也沒打算給王異留什么面子,當(dāng)面就把事實戳穿,他這是無法忍受,居然有人把手伸到他天門宗來了,還是個修為很低的長云山弟子。
他看起來王異也只有引氣初境的修為,才筑的基能穩(wěn)固境界就不錯了,可剛才卻能發(fā)現(xiàn)自己,這的確是件怪事。但他也沒放在眼中,再了不起也是引氣初境而已,跟自己比有天壤之別,這樣都能把人勾走了今后他臉往哪兒擱?
曉君急道:“古師兄,我們的確敘舊而已,沒做什么?!?p> “沒做什么?”古勝冷笑道,“私自外出勾結(jié)別的門派就是重罪,還等你做出什么事來悔之晚矣,這事若是傳回去不知道宗主會怎么想?”
曉君更急了:“師兄切莫聲張,曉君這就回去?!?p> “這又不是在門派里,天門宗的弟子莫非是囚犯不成?”王異不干了,“什么叫勾結(jié),我們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隨便說幾句話就是重罪?以曉君如今的修為,也不可能泄露你天門宗什么機密吧。”
說實話,要真想泄露什么機密,王異也不一定在乎。
“別說了?!睍跃B忙制止王異的爭辯,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這就回去,師妹就先告退了?!闭f罷,她轉(zhuǎn)身就走,王異想把她攔下,卻忍住沒有動手。
曉君走了,古勝慢慢走到王異跟前,冷冷道:“你不是天門宗的弟子,我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樣,可我對天門宗內(nèi)的弟子還是能管管的,注意你的行為,別鬧得大家都不愉快?!?p> 他這是炫耀自己在天門宗弟子里的權(quán)威地位,警告王異別不把他放在眼里,治你不行,回去治一治師妹還是可以的。王異還想說什么,又忍住了,他現(xiàn)在只是盯著古勝一動不動。
此處現(xiàn)在沒有別人,就只有他們兩個,又是月黑之夜,一點殺意慢慢在王異的心底滋生。要論驕橫,王異當(dāng)然沒有古勝那么耀武揚威,但要論心狠手辣,古勝卻是不如王異這種殺過許多人的角色,要斗狠王異現(xiàn)在出手就能解決了古勝,反正曉君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啟動隱藏修為的王異很容易做到。
古勝和王異互瞪了片刻,丟下個惡狠狠的冷笑,揚長而去。
王異沒有動手,因為他現(xiàn)在還不能動手,他剛才感覺到有人的時候并非是指古勝,而是感覺到了另外一個人,古勝是沉不住氣自己走出來的。
“出來!”古勝走后,王異再次喝道。
幽幽的星光下,漸漸顯露出一個人的身影,竟是霍云,他就出現(xiàn)在王異跟前。
“你竟能發(fā)覺本座的存在,很讓人吃驚?!被粼泼鏌o表情道,只有他和王異的時候,他也懶得費力去做出毫無意義的表情,這個肉身對他來說就是個能動的尸體。
“你身上,有種我很熟悉的東西,在我面前你藏不了?!蓖醍愐驳?。
霍云忽然醒悟,是火,肯定是火!王異天生對火有敏銳的感知,哪怕自己再神通廣大也是藏不住的,這也正是他顧忌之處,他自己的神通正好被王異克制住了。要想在玩火的神通上勝過王異他沒有信心,而控火卻是他最厲害的神通,所以他一直想滅了王異卻又打不得。
“剛才怎么沒有動手,干掉那個蠢材,本座不會說出去的?!被粼破ばθ獠恍Φ睾吆吡藘陕?。
剛才動手?讓你漁翁得利嗎?王異沒理他的風(fēng)涼話,冷冷道:“你似乎是針對我來的,可我卻不記得與你有何過節(jié),說,跟著我是何用意,或者你是沖著長云山來的?”
“長云山?哈哈……”霍云不屑道,“這種小門派不值一提,在本座眼里有跟沒有都一樣,本座倒是對你好奇,小小年紀,修為也不高,卻帶著驚人的神通,你父母是何方神圣?”
父母?王異打小就沒見過。
“你欲對我不利,別以為我就不敢動手?!蓖醍愓欢亲踊鹉?,老是有人搗亂。
“要動手?以你的修為還差得遠?!被粼频溃醍愲[藏的修為確實很高,使用得當(dāng)?shù)脑捯菜闶且粋€高手,可還是不能對他造成什么威脅,可以說修仙者的手段對他都沒什么大的威脅,“你要使用靈火了?呵呵,你那操縱靈火的手段還不夠火候,雖說能勝我一些,可還是拿不住我的?!?p> 王異這才明白了,原來這家伙怕的是自己身上那怪火,所以一直不敢真正對抗,他說的也沒錯,王異對怪火的控制力還遠遠不夠,發(fā)揮不出真正的威力。從一直以來怪火的變化就能看出,這火也是可以修練的,對火的控制能力越強,火的威力就越大。
不過他這么一說,王異才知道原來自己占著主動呢,對方不知道自己的怪火已經(jīng)被封了,還以為自己是怕控制不住才不用的,當(dāng)下信心又強了不少。
“還真以為我不敢動?”
王異話音未落,一劍就毫無先兆地刺了出去,那霍云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輕松避開王異的劍氣,轉(zhuǎn)身就凌空飛走。如果光以修為對戰(zhàn),他是絕對不怕王異的,只是不敢正面交鋒,怕王異突然使出靈火來。
“哪里走!”
王異也知道現(xiàn)在自己拿他沒辦法,還是追了上去,先出出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