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閑話①

　　“也是個可憐的?！?p>　　“誰說不是呢！陳才人回去人都涼了。”

　　棲云閣內(nèi)，燕草和碧絲正坐在走廊上替蘇晚棠做著衣裳，一邊閑聊。

　　“聽說陳才人當(dāng)時就崩潰了，哎呀，嘩啦啦的吐了一口血。聽說是一濺三尺遠(yuǎn)，好大的一口血呢！”這話說的有點夸張。

　　“是啊，要我說那綠蘿也是不值，好死不如賴活著?！闭f話的是碧絲，她手里飛快的做著活，針線在她手里紛飛著，似開了花兒。

　　“哎，她也是鉆了牛角尖了。不過聽說她那臉都?xì)Я?，這右臉上好大一塊兒呢！”燕草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叭绻俏遥乙膊恢烙袥]有勇氣活下來?！?p>　　“要是放出宮去，或者挪入掖庭，那確實還不如去了痛快！”燕草感嘆。

　　“聽說陳才人求了皇后，許她留下的?！北探z又輕聲說。

　　“所以我說她是鉆了牛角尖了。”燕草忿忿不平。“那落霞不過是降了個等，罰了半年月例?！?p>　　“這是升是降，不過是主子一句話的事兒。半年月例又值得了什么呢？這可是一條人命！”

　　“到底還是她自己想不開?！北探z輕言細(xì)語的接話。

　　“哼！話是這樣沒錯?？衫韮翰皇沁@個理兒。”燕草不贊同。如果不是落霞將綠蘿毀了容，綠蘿會想不開吞金自盡？說到底還是落霞的鍋。

　　落霞又是仗的誰的勢呢？還不是鄭婕妤。

　　“這鄭婕妤可真是個災(zāi)星。”燕草喃喃道。心想這鄭婕妤先是害自家小主被禁足，現(xiàn)又害的綠蘿小命都丟了。這不是災(zāi)星是什么？

　　“唉！慎言！”碧絲皺了眉，不贊同的看著她。“不管鄭婕妤怎么，你我都是奴婢。若是被人知道背后編排主子，還焉有命在？”

　　“知道，這不只有我同你嘛！”燕草嬉皮笑臉道。

　　蘇晚棠站在窗前，正拿了剪子修剪花枝繁茂的芍藥。一邊修剪，一邊聽了兩個丫鬟的閑話。

　　她們說話聲音時大時小，斷斷續(xù)續(xù)。蘇晚棠也只聽了個大概。

　　不過想也知道是陳才人那兒的事，畢竟這一陣宮里還沒啥大事兒呢！

　　“一天到晚多嘴多舌的，干活還堵不上你們的嘴？”是秦桑，只聽她厲聲呵斥了燕草和碧絲，又打了簾子進(jìn)來。

　　“奴婢把東西給了碧珠姐姐?！鼻厣Ｕf道。

　　明兒蘇晚棠的禁足就要解了，今天吩咐秦桑把謄抄好的女則送去千秋殿。

　　至于皇后看不看，那就不是她考慮的事了。雖然她多半覺得皇后沒功夫來瞧她這小嬪妃抄的女則，至少她是態(tài)度拿出來了不是。

　　再說這兩天陳才人和鄭婕妤的事兒是鬧的沸沸揚揚的，皇后多半自己都是焦頭爛額的。

　　“小主也太好性兒了，慣的她們?！敝傅氖莿偛诺氖聝海厣２毁澩瑯O了。

　　常言道禍從口出，嘴上沒個把門兒，真出了事兒可不是害人害己。

　　秦桑為人謹(jǐn)慎，但求事事穩(wěn)妥。

　　蘇晚棠又修了幾片葉子，放下剪刀。輕言道“那趕明兒你叫了她們私底下說說?！?p>　　拿了帕子擦了手，剛打算坐下喝杯水，就聽綠枝來報，說是元御女來了。

　　喲！這可是個稀客。

　　蘇晚棠想，雖然剛進(jìn)宮時元御女對她也是熱絡(luò)了一陣。后來同常寶林交好了，同自己這邊倒是淡下來了，上次還是一同去看玉才人才一起過呢。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她同她們交好也是存著利用她們的心思。這陣子自己的事忙，又被禁足了這么多天，倒也沒有心思去經(jīng)營她們之間虛假的姐妹情了。

　　“倒是好久沒來看妹妹了?！碧K晚棠迎了出去，還沒走到門口，便聽見了元御女熟悉的開場白。她聲音爽朗大氣，又含著兩分喜色，倒是不討人厭。

　　“可不是！還道是姐姐忘了我呢！”蘇晚棠迎上去攜了元御女的手，一同往屋里走。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妹妹呢！我們兩家可是沾著親的呢！”元御女朗笑道。

　　她今日穿了一襲煙紫色的襦裙，頭發(fā)梳成元寶髻，插了鳳釵。長長的流蘇垂到耳邊，看上去倒是美麗動人。

　　因是禁足期間，蘇晚棠倒是穿的簡單。只一襲半新不舊的玫紅色襦裙，上面繡了薔薇花。頭發(fā)只松散的挽在頭上，用一只玉簪固定。但她容色天成，依舊是姝色無雙。

　　元若瑕的目光在她臉上頓了一下，又朗笑著道“我瞧著妹妹的臉色還更好了些。竟不似禁足，倒像是度假去了?！?p>　　“姐姐倒是一慣會打趣人?！碧K晚棠拉了她坐下，又親自給她倒了茶水。

　　“內(nèi)務(wù)府今兒剛送來的，姐姐嘗嘗?！?p>　　“妹妹這兒的自都是好的。”元若瑕輕呷一口茶水。

　　“今日怎么不見常寶林？”蘇晚棠好奇。這一陣子元若瑕與常青青都是如同那連體嬰一般，干什么都在一塊兒。

　　“所以說交情還是老的好，其他的你對她掏心掏肺都沒用?！痹翳Φ哪樕庋劭梢姷年幊料聛恚f的話明顯帶著忿然。

　　“人家如今攀了高枝兒了?！?p>　　說的是常青青這幾日時常做了針線給皇后送去。不過本來常青青就是皇后點進(jìn)宮的，她討好皇后不是正常嘛。

　　再者說了她討好皇后還是有成效的，前兒給皇后繡了個雙面繡小屏風(fēng)?；屎蠛苁窍矚g，這不昨兒就安排了她侍寢。

　　所以說元若瑕是心態(tài)失衡了。你想??！當(dāng)初大家一起進(jìn)宮，都不大得寵。

　　你還想大家都是一條柜上的咸魚，誰想到人家背了你努力又上進(jìn)，眼看著就要咸魚翻身了。

　　最重要的是平時間和你稱姐道妹的，這種好事兒也不帶著你。

　　今天又是為這虛假的姐妹情流淚的一天呢。

　　“不提她了。”元若瑕不大得勁兒，又壓底聲音道“這陳才人和鄭婕妤的事兒你知道嗎？”

　　“自然是知道的。這么大的事兒，想必闔宮都傳遍了”蘇晚棠答到。

　　“唉。還不是鄭婕妤太跋扈了，縱得身邊的丫頭都這樣霸道?？蓱z了陳才人，哭的是肝腸寸斷。本來就身子骨不好，這下更是不成了?！?p>　　“陳才人本想討個說法，可這鄭婕妤面上做的好看??！先是拿了五十兩銀子，送了兩只除疤膏。又將落霞降了等，罰了月例。聽說皇后娘娘派人去采薇宮的時候，那落霞還跪著呢！好幾個時辰了！又說是自己御下不嚴(yán)，自請罰半年的月奉呢！”

　　“鄭婕妤這般做派，皇后娘娘倒不好再罰她。到底只是個丫鬟，而且鄭婕妤是懷著孕呢！還得給她留幾分臉面?！?p>　　“所以說這宮里又哪里有蠢人呢！只可憐了陳才人！說來又誰叫她不得寵呢！”

　　元若瑕說話如倒豆子般清脆有力，蘇晚棠聽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