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雨心約張子安到外面一起吃中餐。
“意外嗎?”桑雨心問張子安。
張子安莫名的笑一下。
“有一點?!?p> “我想請你幫個忙。”
“能幫的話,我一定幫?!?p> “我媽出事之前,晨風集團曾經(jīng)有三筆相同的款項分別流向了三家不同的公司,我想知道那三家公司是不是起訴我媽的那幾家公司?!?p> 張子安震驚地問她:“哪來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三筆款項加起來,不多不少剛好三千萬?!?p> “你懷疑晨風集團與關(guān)阿姨的案子有關(guān)?晨風集團的老板不就是你老公?你要我?guī)湍悴槟憷瞎俊睆堊影搽y以置信地看著桑雨心。
有點心疼她,婚姻果真是墳墓!她和簡晨風搞內(nèi)斗,他應該站哪邊?他想跑,跑得遠遠的。
桑雨心有些失望,又有些難受。
“你不愿意?”
“你懷疑我哥?他那么愛你,怎么可能做傷害你的事?”
“你幫不幫我?”
“我考慮一下?!?p> “算了,我去找私人偵探或者找黑客黑掉晨風集團的內(nèi)部電腦系統(tǒng)?!?p> “你別亂來?。 ?p> “警察先生,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張子安想跑,跑得遠遠的。
“我想想辦法?!?p> “認真想!吃飯吧!”
菜上齊了,兩人開始吃飯。
“你胃口好像還不錯?!睆堊影舱f。
胃口有時候隨心情,張子安一定會幫她,她有百分百的把握才會打電話約他出來。
“時好時壞吧!”桑雨心笑著說。
吃完飯,張子安送桑雨心到停車場。
“以后少開車出門?!彼谒?。
桑雨心坐進駕駛室,關(guān)好車門,搖下車窗。
“你最近沒受傷吧?”她問張子安。
“沒有。”
“保重。”
張子安鼻子一酸,桑雨心發(fā)動車子,搖上車窗。
“雨心?!彼凶∷?。
她按住車窗玻璃,露出半張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他是帥氣的?。⊙劬﹂L得那么好看,嘴巴長得也好看,這不太合適吧?她趕緊收回放飛的視線。
“怎么了?”她問他。
“你也保重?!?p> 她點頭笑一下,搖上車窗,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下。
“我會一直守護她。”張子安將手里的白菊花輕放在關(guān)家慧的墓地前。
有些人,遇到了,打聲招呼,又走了,一生一世,要經(jīng)歷無數(shù)次這樣的的相遇和離別,但有的相遇和離別卻是刻骨銘心,至死難忘。
“我就是愛她,沒辦法。”張子安喝著啤酒,對線人說。
線人喝口礦泉水。
“你真的要為了她,打一輩子光棍?”
“遇見她之前,我本來就沒有成家的想法?!?p> 線人舉起礦泉水瓶。
“希望你做個有血有肉的守護神,干杯!”
張子安笑著舉起啤酒瓶。
“干杯!”
桑雨心看到苗欣在丹桂園門口徘徊,她停下車,喚苗欣上車,兩人一起進去。
“我?guī)ФY物來給你。”苗欣把帶來的東西給桑雨心看,都是些小孩子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還早呢!”桑雨心開心地收下禮物。
“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我想為你做更多。”
桑雨心感動地點點頭,失而復得的友情,算是一點安慰。
關(guān)家慧!我要你回來!她在心里悲哀地想道。
“你的鳳同學呢?”
“說到她,我好久沒和她聯(lián)系了,上次我逛街的時候遇到她,她竟然結(jié)婚了。”
“結(jié)婚了?”
“對??!她嫁了一個很普通的男人,上班族,房子是貸款買的,車子也是貸款買的。”
“她不是有錢人嗎?”
“我問過她,她說她現(xiàn)在很快樂,她以前不快樂嗎?那么有錢?!?p> “你沒問她?”
“沒問?,F(xiàn)在比過去重要?!?p>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現(xiàn)在快樂嗎?”
“嗯?!?p> “嗯是什么意思?”
苗欣紅著眼眶回答:“就是快樂的意思??!”
周阿姨給她們煮了燕窩粥。
“桑老師,謝謝你的慷慨?!泵缧缹ιS晷恼f。
桑雨心明白她的意思,她們曾經(jīng)一起哭過,笑過,為愛瘋狂過,還好在彼此懂得珍惜的時候,兩人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慷慨什么?”
苗欣舉著燕窩粥說:“將你的快樂與我分享?。 ?p> 桑雨心苦笑一下,她現(xiàn)在哪里有快樂與人分享?
苗欣留下來吃過晚餐才離開,桑雨心打算開車送她,徐園長不放心,叫簡晨風去送。
“你開車到外面等她,我和苗欣散會兒步?!鄙S晷膶喅匡L說。
兩人手挽手慢慢走,夜風微涼,空氣中彌漫著陣陣花香。
“這里的環(huán)境真是一流?!泵缧勒f。
“要不要我?guī)湍懔粢庖幌逻@里的鉆石王老五?要是你也嫁到這里,我們倆天天就可以見面了?!?p> “王老六也不嫁!”苗欣早就斷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王子給她的教訓還不夠嗎?
“王老六是王老五的弟弟嗎?”
“王老五是鉆石,王老六是什么?”
“石頭?!?p> 兩人笑作一團。
送走苗欣,桑雨心慢慢走回去,半路上遇到簡小雅,她也是一個人。
“這么巧,桑老師?!毙⊙艧崆榈睾蜕S晷拇蛘泻簟?p> 桑雨心驚訝地說:“好巧?!?p> “一個人?”
“嗯?!?p> “你老公呢?”
“送朋友去了?!?p> “那邊景色不錯的,要不要一起去那邊坐坐?”
“好,其實我住進來之后,沒怎么逛過這里?!眱扇诉呑哌吜?。
“這里的空氣質(zhì)量可能是言城最好的了。”
“價格也是最好。”桑雨心笑著說。
“我能住到這里來,多虧了我哥?!薄毙⊙耪f。
“你哥真好?!?p> “不是親哥。”
“不會是男朋友吧?”
“算,也不算?!?p> “他一定很優(yōu)秀?!?p> “對,他很優(yōu)秀。”小雅想哭,優(yōu)秀的他不就屬于身邊的她?
“你好好把握?!?p> “你老公很疼你吧?”小雅嫉妒地問桑雨心。
“還好。”
小雅討厭她,只是還好嗎?好上天了吧!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p> “我也該回去了,你有空可以去我家找我玩。”
“真的嗎?”
“反正我現(xiàn)在沒上班,巴不得你來。”
“太好了?!?p> 兩人又往回走,在遇到的十字路口分開。
桑雨心回到家時,簡晨風還沒回來,徐園長在一樓客廳看電視,桑雨心便走過去,和徐園長聊了些家常話后才上樓。
結(jié)識了新朋友,桑雨心感到很高興,希望簡小雅明天會來找她玩。
小雅回到家,對阿嬸說:“難怪簡晨風會看上桑老師?!?p> “你遇見她了?”
“剛遇到了,她一個人在園子里瞎逛。”
“簡總呢?”
“不知道,沒問。桑老師很單純,也很好講話,她叫我以后去家里找她玩。”
阿嬸如臨大敵。
“你該不會答應了吧?”
“答應了。我愿意交她這個朋友?!?p> “簡晨風不會愿意?!?p> “他攔不住我?!?p> “你不要惹惱他。”
“我有分寸的。”說完,小雅走到鋼琴旁,心情愉悅地坐下來一口氣彈了好幾支曲子。
徐園長見到簡小雅的時候,也認為她是一個很樸素的小姑娘。
“你是言城人?”徐園長問小雅。
“我以前住在細河子鎮(zhèn)?!?p> 徐園長愣住了。
“你們慢慢聊,我去廚房看看準備得怎么樣了?!彼s緊找借口溜了。
細河子鎮(zhèn)!多少年了?聽見這個名字,她還是忍不住渾身發(fā)顫。
有些往事,一旦被揭開,猶如天崩地裂。
二十歲的徐娟,出現(xiàn)在細河子鎮(zhèn)的時候,像一朵驚艷的玫瑰花,讓大家眼前一亮。
“言城來的姑娘啊!”
“言城離這里很遠吧?”
“她穿的裙子真好看?!?p> “支教老師都這么好看吧?”
“明天我就把咱們家孩子送去學校,她教幾年級???”
。。。。。。
徐娟和另一位女同學背著行李一起走進校長辦公室。
“我是鐘校長。歡迎你們來到細河子鎮(zhèn)鐘村小學任教。”鐘校長熱情地和她們一一握手,噓寒問暖,關(guān)懷倍至。
“聽說他叫鐘大狗。”回到學校安排的宿舍,女同學笑著對徐娟說。
“這里是鐘村,是不是這里的人都姓鐘啊?”徐娟并不覺得鐘大狗這個名字有什么好笑的,那個時候農(nóng)村人取名字順口就行。
“你猜他要是有個弟弟,是不是叫鐘二狗?”女同學笑得前俯后仰。
巧了,鐘大狗有個弟弟,正好就叫鐘二狗。
鐘二狗在學校里打雜,一副憨厚相,對學校的老師特別尊敬,見到老師時,像學生一樣畢恭畢敬地問好,,老師前老師后的叫得十分爽口。
在鐘大狗面前,鐘二狗更加恭敬,連個屁都不敢放。
“鐘大狗肯定對鐘二狗很兇,瞧鐘二狗在他面前的樣子,就像老鼠見到貓?!迸瑢W對徐娟說。
“誰知道呢!”徐娟同情地看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鐘大狗身后的鐘二狗。
鄉(xiāng)村的夜晚,寂靜怡人,徐娟剛洗完澡,穿著一套花布睡衣,長發(fā)濕漉漉地散在腦后,她一手提著鐵桶一手端著臉盆穿過長長的無人的走廊。。。。。。
那個晚上,很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連狗吠聲都沒有,學校里昏黃的路燈模糊了鐘大狗的臉,也模糊了徐娟臉上的眼淚。
鐘二狗好不容易才找到懷孕的徐娟,她躲在鎮(zhèn)上唯一的一間旅社里,房間里有兩張單人床和一個老舊的柜子,柜子上放著徐娟的洗漱用品。
“你別怪我哥,他有難處,很大的難處?!辩姸穼淼膬善葵溔榫诺綋頂D的柜子上,其中一瓶是他買的,還有一瓶是鐘大狗出的錢。
徐娟冷漠地看他一眼,咬著嘴唇坐在床上,不想說話。
“我還有兩個妹妹,雙目失明的爺爺奶奶,俺們的父母早沒了,俺們家里全靠我哥。他要是在學?;觳幌氯チ?,我們一家完蛋?!?p> “我也完蛋了。”徐娟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不是吃多了,里面住著一條小生命??!
“我愿意代替我哥娶你,真的,我說話算話,這孩子,我鐵定當親生的養(yǎng)?!?p> 養(yǎng)你大爺!徐娟憤怒地把鐘二狗趕出去,關(guān)上門。
“是的呢!俺哥還要養(yǎng)大爺。俺大爺可想見你了。”
“滾!”徐娟打開門,將滾字吐到鐘二狗臉上。
“好呢?!?p> 于是,鐘二狗灰溜溜地滾回家。
“她同意了?”鐘大狗問。
“沒有?!?p> “那你敢回來?”
“她叫我滾。”
“那你滾到一邊去吧!”
“好呢?!辩姸窛L到爺爺身邊,爺爺正在抽煙,自己卷的煙絲,嗆得眼淚直流?!耙娭??”
“見著了?!?p> “好不?”
“肚子看著有點大呢!”
“真爭氣!你大嫂硬是不會下蛋?!?p> “她又不是母雞?!?p> “她是女人,得生娃?。 ?p> 鐘二狗點點頭。
鐘大狗又買了一瓶麥乳精給徐娟,被她扔到地上,地面是土,那瓶麥乳精在地上滾了幾下,安然無恙。
“要不孩子給我留下,你回言城吧!”
“想得美?!?p> “我要不是想得美,能讓你懷上嗎?我那婆娘嫁來五年了,一顆蛋沒下?!?p> “呸。她又不是母雞?!?p> “她是女人,得生娃?。 ?p> “讓鐘二狗送我回言城吧!”
“回城里生娃?”
“嗯?!?p> “生的時候通知我,我去接娃?!?p> 徐娟無語。
鐘二狗帶著鐘大狗給的一百塊錢送徐娟回言城。
“這一百塊是學校的公款,你悠著點花。”
“全給她花,我不花?!?p> “你有路費嗎?”
“有?!?p> “買吃的呢?”
“沒有?!?p> “挪十塊錢給你?!?p> “好呢?!?p> 鐘二狗和徐娟坐拖拉機到縣城的汽車站,徐娟吐得臉色發(fā)白。
“還能走不?”鐘二狗擔心地問徐娟。
徐娟咬咬牙。
“能!”
兩人坐汽車到省城的火車站,徐娟吐得差點暈死過去。
“還能走不?”鐘二狗擔心地問徐娟。
徐娟咬咬牙。
“能!”
回到言城,徐娟被家里人罵得抬不起頭來,直接撞墻,結(jié)果撞在鐘二狗的胸口,疼得鐘二狗扶住墻。
“我會娶她的,等我回去籌錢。”鐘二狗齜牙咧嘴地說。
他捂著胸口沖出徐家,徐娟追上去問他:“你還會回來嗎?”
“一定回來娶你,你等我?!辩姸佛I得暈倒在地,醒來喝了三碗粥?!拔矣只钸^來了?!辩姸贩硐麓?,“我得回去籌錢,回來娶你,你等我?!?p> 徐娟偷偷塞給鐘二狗二十塊錢。
“路上買點吃的,別又餓暈了?!?p> 鐘二狗高興地俯身在徐娟的肚子上親了一口。
“兒子,等爹回來。”
現(xiàn)成的爹,他很開心,哭著朝徐娟揮揮手,剛轉(zhuǎn)身,就被洶涌的人群硬擠上公交車,嚇得他深奧發(fā)抖。
“言城太好了,還管人自動上車,我沒反應過來,人就上車了?!辩姸放d奮地對拉他回村的拖拉機司機說。
“好個屁!你大哥上吊死了?!蓖侠瓩C司機說。
鐘二狗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是餓的?!贝謇锏某嗄_醫(yī)生看了看睡著的鐘二狗,呼嚕聲像打雷似的。
鐘大狗挪用學校公款的事被教導主任告發(fā)了,他嚇得扔了根繩子在院子里的棗樹上,驚魂未定地伸出脖子,往繩子上一套,解脫了。
家里人抱著他僵硬的身體,哭天喊地的折騰了一天一夜,村里人見他們家實在可憐,湊錢買了副薄板給鐘大狗,草草下葬。
鐘二狗正式接替鐘大狗成為家里的支柱,他每天起早貪黑的去附近磚廠搬磚,背越來越駝,離言城也越來越遠。
“生了嗎?”爺爺卷著煙絲問鐘二狗。
鐘二狗掐指一算。
“該滿月了。”
他點燃自己手里卷好的煙,猛吸了一口,嗆得他差點把肺都咳出來。
徐娟抱著剛滿月的孩子去相親,和她相親的男人姓簡,比她大八歲,沉默寡言,對她很客氣。
“孩子跟我姓簡吧?”
“同意?!?p> “明天我們?nèi)ッ裾诸I(lǐng)結(jié)婚證吧?”
“同意。”
第二天,兩人去民政局領(lǐng)了結(jié)婚證,接著給孩子上戶口,孩子的名字叫簡晨風。
三年后,那個男人提出離婚。
“孩子三歲了,可以上幼兒園了,你一個人也可以照顧他?!?p> “同意。”
“我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我只喜歡我自己,我家里人催我結(jié)婚,你帶著孩子挺可憐的,就和你結(jié)了?,F(xiàn)在我爸媽不在了,我們可以離婚了吧?”
“同意。”
第二天,兩人一起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xù),出來后,兩人客氣地道別。
從此以后,那個人像消失了一樣,兩人再也沒聯(lián)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