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睿寒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今晚需要我陪你嗎?”
一股暖流瞬間從江浸悅心里漫過,也許是因為父母雙亡,冷睿寒平淡真實的關(guān)懷總能讓她莫名地感動,不過她還是搖搖頭:“不了,王素那張嘴可不是吃素的,我不想變成她閑話的談資?!?p> 提到王素,冷睿寒面色一凜,不自然地微笑:“……那好吧!你先上去,我看著你走?!?p> 江浸悅看出冷睿寒神色有細微變化。他很少這樣,大多數(shù)時候,即使心里有事,他也會沉著地微笑,壓力很難在他身上顯露痕跡。在江浸悅心里,他更像一個足以依傍的大哥哥,她對他的依戀,親情多過戀情,雖然他只比她大一歲。
此刻,他是不滿王素的嘴,還是自己的拒絕之詞?為人通達的江浸悅一向不在意細枝末節(jié),她和往常一樣笑著跟冷睿寒擺擺手,囑咐他路上小心,便轉(zhuǎn)過身走進了昏暗的宿舍樓。
看著江浸悅頎長輕盈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直到她居住的房間窗口透出淡粉紫的燈光,冷睿寒這才轉(zhuǎn)過身慢慢走出大門,心里在打算是不是該去學學開車或是按揭一套房子,這樣,江浸悅就不用擠公車,更不用住在這種條件惡劣的荒涼之地。
江浸悅住在2樓的204號房,一間20多平米的屋子,算得上是簡約極品了。構(gòu)造上,除了一扇窗戶,什么都沒有,比現(xiàn)在的學生宿舍還要簡陋,廁所和盥洗室是公用的,在走廊的盡頭。房間的布置也很簡單,跟江浸悅的人一樣簡潔明了,左側(cè)靠墻一張老式木質(zhì)雕花單人床,窗前一張通用書桌,上面擱著筆記本電腦,旁邊放著一個簡易書架,右側(cè)靠墻是一個可收折的柜式衣架,緊鄰衣架是一張四方飯桌,上面擱著餐具和洗漱用品,只有房間地面是磨石鋪成的,比釉面地磚更具質(zhì)感和年代感,是江浸悅喜歡的。
204,這個數(shù)字或者說是三個數(shù)字,似乎喜歡上了江浸悅。從西區(qū)人民醫(yī)院到臨江灣的公車線也是204,此外,江浸悅執(zhí)教的班級也是高二四班,宿舍、公車、工作,都與她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guān)。從她來到臨江灣,204就像生命線一樣將她的每一天日子都串聯(lián)起來。204,愛哆(到)死,這三個數(shù)字組合在一起,顯得陰森而凄楚,且有一種凜冽的殺意,難道她跟這三個數(shù)字之間有著某種無形的聯(lián)系嗎?
初到電廠中學時,職工宿舍已經(jīng)住滿了人,只有204這一間是空著的,不明就里的江浸悅還暗自慶幸,每月5元租金的房子到哪里去找?電力部門特有的福利讓她像中了頭彩一樣樂了好幾天,她沾沾自喜,毫不遲疑地住了進來。后來,電廠搬離,部分職工也跟著調(diào)走,宿舍就空了下來。冷睿寒提醒過她換房間,江浸悅考慮到宿舍只是臨時過度,住不了多久,加上她本性疏懶,天生怕折騰,所以一直拖到現(xiàn)在。只要不出什么事,她恐怕也不想再麻煩自己了。
江浸悅拿了盥洗用具正要到走廊盡頭的公共盥洗室兼衛(wèi)生間去洗漱,老式的木質(zhì)房門悄然裂開一道縫,江浸悅兀然停住腳,她記得自己進門的時候是關(guān)了房門的呀!怎么回事呢?她緊緊盯著那道門縫,不敢走近,有些微的涼風從門縫擠了進來,她打了個寒戰(zhàn),立刻催生了一身雞皮疙瘩,6月的風怎么還會有浸人的寒意?難道是那些游蕩在你世間的陰魂?……
江浸悅不能自已地開始胡思亂想,滿腦子恐怖電影的情節(jié),可她畢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唯物論者,不相信邪乎的鬼神之說。她甩甩頭,定了定心神,緩緩移步,輕輕走到門邊,心跳聲撞擊著她的耳膜,恐懼在步步逼近……她沒有退路,她必須得去洗手間,因為肚子在隱隱作疼,每天這個時侯是她的定時蹲坑時間……
她一咬牙,斂住呼吸,閉著眼猛地拉開房門,一股卷著霉味的風撲打在臉上,是她熟悉的氣息,常年彌漫在宿舍走廊的塵埃和水腥味,不對,好像還有一縷淡淡的香水味,她吸了吸鼻子,判斷出是她熟悉的藥香,這座樓里,只有王素喜歡用這種怪異的香型……
她猛地睜開了眼,一張偷笑的臉跳閃在眼前,“呵呵!悅姐,嚇著了吧?”穿著睡裙的王素端著搪瓷臉盆擠開呆立在門口的江浸悅,大刺刺地走進屋里,嘴上還在不停地說:“誰讓你房門不關(guān)嚴實,老改不了粗心的毛病,今晚幸虧是我,要是遇上色狼,你可就完了?!?p> 江浸悅一口氣這才緩過來,這個王素就喜歡惡作劇,她無奈地放下手里的盆子,不滿地責備:“搞什么鬼呀!要是把我嚇出了心臟病,你可要負責哦!”
“輪得到我負責嗎?悅姐,你身邊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醫(yī)生?!蓖跛夭灰詾槿坏匦χ骸伴_個玩笑而已,你何必那么認真?”
王素住在江浸悅隔壁,是電廠醫(yī)院的護士,畢業(yè)于護士學校,比江浸悅小兩歲,身高也要矮2寸,芳齡25,目前待字閨中,長相中偏上,跟江浸悅相反,她屬于妝扮型,化妝術(shù)能使她成為目光的焦點,搞惡作劇,刺探隱私,散播新聞是她的個人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