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木西子親自下廚,桌上四菜一湯,香味四溢。莫依然夾了口菜,說道:“好吃好吃。西子,你的手藝可不輸月兒啊?!?p> 木西子分筷子給戚二爺,說道:“我哪敢跟你家杜月比。等回去了再讓她做給你吃吧?!?p> 莫依然放下筷子,略一沉吟,說道:“我有事跟你們商量。”
木西子和戚二爺對視一眼:“什么事?。俊?p> 莫依然道:“我,不打算回豫章?!?p> “為什么?!”木西子一驚。
莫依然看著她,說道:“這,就要從木子清之死說起?!?p> 木西子低眉,說道:“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哥哥是為國捐軀,不辱我木家聲名?!?p> “沒這么簡單,”莫依然雙目微瞇,說道,“我懷疑,這其中另有隱情?!?p> “什么?”木西子問道。
莫依然說:“你知道塵風(fēng)關(guān)的守將,卓將軍么?”
木西子點(diǎn)頭:“知道。他是我父親的門生,當(dāng)年就是他隨我父親收復(fù)的塵風(fēng)關(guān),鎮(zhèn)守關(guān)口已有二十年了?!?p> “他這個人怎么樣,可信么?”莫依然問。
“父親對他多有贊譽(yù),”木西子道,“想來,如果不可信,也不會讓他鎮(zhèn)守如此險隘?!?p> 莫依然蹙眉:“如果他沒有說謊,那木子清的死可就復(fù)雜了?!?p> 木西子急急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莫依然說:“我出使時路過塵風(fēng)關(guān),和卓將軍有過一面之緣。當(dāng)時兩國剛剛停戰(zhàn),大軍回撤不過一月,卻發(fā)生了一件怪事。”她看著在座兩人,說道,“大軍回撤之后,原來的軍營駐扎之地開始有野草生長,遍布整個營地。但是,營地中卻有一個地方,寸草不生。卓將軍親自查看,又對比了軍營地圖,發(fā)現(xiàn),那正是主將營帳所在。”
莫依然繼續(xù)說道:“卓將軍還曾提起,最后一場大戰(zhàn)時木子清雖然受了傷,卻并非致命的重傷,只是一直血流不止……”
“胡鈴草?!逼荻斖蝗徽f道。
莫依然一笑,說道:“這也正是我所想。”
木西子蹙眉:“什么意思?”
莫依然道:“胡鈴草是生長在西域的一種草藥,它所出沒之地寸草不生。將它研成粉末撒在傷口上,會阻止傷口愈合。”莫依然看著她,道,“木子清的營帳下沒有野草,再加上卓將軍對他傷情的描述,我懷疑,有人對他用了胡鈴草?!?p> “就是說,我哥哥是被人害死的。”木西子沉聲說道。
莫依然點(diǎn)點(diǎn)頭。
“是誰?”木西子問。
“我還不能確定,”莫依然道,“還記得當(dāng)年咱們兩個夜奔朔國王庭,在呼倫草原上曾經(jīng)遇襲么?那個時候我就在懷疑,軍中有細(xì)作?!?p> 木西子眸光紊亂,道:“我哥哥是被人害死的……”
“西子,我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那個人是誰。不過,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猜測。”莫依然道。
木西子看著她,說:“誰?”
莫依然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不可能!”木西子道,“怎么會是他?他和我哥哥可是……”
“越是這樣,就越值得懷疑?!蹦廊痪従徴f道,“所以,你要回豫章去。你要仔仔細(xì)細(xì)地調(diào)查他,把他揪出來?!?p> 木西子雙手冰涼,道:“如果,真是他……我一定要?dú)⒘怂!?p> “不要輕舉妄動?!蹦廊坏溃八拿?,怎么能和木子清相提并論?”
木西子看著她:“那你要我怎么做?”
莫依然道:“一旦有了切實的證據(jù)就立刻通知我。我定會讓他血債血償?!?p> 木西子點(diǎn)頭:“我明白了?!?p> “記住,要有切實的證據(jù)。別被你自己的主管左右?!蹦廊坏?。
“我懂。”木西子說,“你呢,你打算去哪兒?”
莫依然喝了一口酒,道:“望國。”
戚二爺看著她,道:“你懷疑,那個細(xì)作跟望國有關(guān)系?”
莫依然點(diǎn)頭:“當(dāng)年我們在呼倫草原遇襲,刺客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我們和朔國打成停戰(zhàn)協(xié)議。試想,我們和朔國開戰(zhàn),對誰最有利?這一次毒害我軍中大將,其目的更加明顯。我認(rèn)為,細(xì)作的來源就是望國?!?p> 木西子看著她,道:“你可有計劃?”
莫依然一笑:“必須有?!?p> 她說著,將桌上的幾盤菜排開,以酒杯作人,說道:“一條線,分兩頭摸索。西子,我要你秘密回到豫章。你到了豫章之后就去見杜月,將這封信交給她?!蹦廊徽f者,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道,“記住,只能給她。我還活著的消息絕不能走漏?!?p> “明白?!蹦疚髯拥?。
莫依然說:“我么,就去望國??纯茨懿荒軓倪@邊摸到什么線索?!?p> 木西子忽然一拍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我一直有個事想告訴你。”
“怎么?”莫依然道。
木西子壓低聲音,說:“還記得你在望國驛館時,曾說過有人跟著你么?”
莫依然眉頭微蹙:“你知道那人是誰?”
“我也只是猜測,”木西子說,“我在望國住了兩年,曾經(jīng)遇到過一位故人?!?p> “誰?”
“你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木西子微微一笑,“顧全成?!?p> 這個名字,幾乎在莫依然的記憶里消失了。
“顧全成?就是當(dāng)年我們在朔國王庭遇到的那個,渾元的幕僚,顧全成?”莫依然問。
“正是,”木西子道。
莫依然眸光閃爍,心下已然百轉(zhuǎn)千回:他不是當(dāng)時渾元兵變的時候失蹤了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望國?
“你什么時候遇見他的?怎么遇見他的?”莫依然問。
“是偶然碰見的。他說他來望國看朋友?!蹦疚髯诱f道。
“他在望國沒朋友。除非……”莫依然咬唇,說道,“眼下我有兩種猜測。第一,顧全成是望國派在朔國的細(xì)作。他的身份被渾元發(fā)現(xiàn)了,所以趁著兵變逃回了望國;第二,他是渾元的心腹,來望國,是帶著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木西子點(diǎn)頭。
“如果是第一種,那就好辦了。找出顧全成就等于找出了軍中細(xì)作。可如果是第二種……”莫依然雙眸微瞇,“如果,他是被渾元秘密派來望國。那朔國和望國肯能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定。對我虞國,大大不利。”
莫依然陡然提高聲音,道:“西子,你馬上回豫章,提醒攝政王加強(qiáng)戒備,提高警惕。但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p> 木西子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那,要不要告訴王爺,你還活著?”
莫依然一頓,繼而緩緩搖了搖頭:“不行,不能讓他知道。他絕不會讓我去望國?!?p> “可是,王爺他……”木西子欲言又止,“我見過他一次,他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一個空架子。依然,你忍心么?”
“別說了?!蹦廊浑p手撐頭,聲音有些顫抖,“大事要緊。只要我們都還活著,就總有團(tuán)聚的一天。”
木西子輕聲一嘆:“但愿吧?!?p> 莫依然深吸一口氣,道:“二哥,你這兒可有紙筆?”
“有?!逼荻攩救伺鮼砉P墨紙硯。莫依然執(zhí)筆,寫下幾行墨跡。
她雙手將紙捧到木西子面前,道:“煩請將這個一并交給杜月?!?p> 木西子點(diǎn)頭:“好?!?p> 莫依然道:“你如果有急事要聯(lián)系我,就去找杜月。她知道該怎么找到我?!?p> “明白?!蹦疚髯訉攀掌?,道,“我即刻出發(fā)。依然,你也保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