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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

第四十五章 驚天逆轉(zhuǎn)

女丞相 沈茯苓 5027 2012-06-03 02:14:33

    郡守府大堂內(nèi)燈燭明亮。宴席已經(jīng)羹殘酒冷,眾官員立于堂下。屋內(nèi),韓擭帶著三百親兵將眾人團團圍??;院子里,郡守府三千甲士將整個大堂圍得密不透風。郭鵬微微一笑,道:“莫依然,今夜就是你的死期?!?p>  莫依然也笑,道:“郭大人,剛才是不是沒好好聽我念圣旨???”

  郭鵬雙眼微瞇,看著她。

  “郭大人可知道,金刀令箭的意思?”莫依然沉聲道,“見金刀令箭,如圣親臨。所賜之人,掌生殺大權。郭大人可以說我這個圣旨是假的,難道也要說我的金刀令箭是假的嗎?”

  她說著,從寬大的衣袍中抽出一把半臂長的刀。刀鞘烏木鑲金,上綴著紅藍寶石。莫依然在他眼前一晃,道:“郭大人,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郭鵬一笑,說:“此處無人見過真正的金刀令箭,自然隨你怎么說?!?p>  莫依然說:“郭大人,你這可就沒意思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驗驗么?!?p>  郭鵬一愣:“如何驗法?”

  莫依然沖著門外一招手,兩個黑影從門外掠進來,眨眼間就把郭鵬制住,押在莫依然面前。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只見莫依然單手將刀抽出鞘,手起刀落,金光一閃,一蓬鮮血噴出,郭鵬的首級應聲落地,骨碌碌地滾在眾人面前。

  莫依然的衣袍被大片的血染紅,她手持金刀,微微一笑,道:“還有誰想驗驗?”

  眾官員皆是一驚。門外郡守府鐵甲軍士剛要往里面沖,就聽韓擭大吼一聲,手持大刀將三個守衛(wèi)一刀砍死,高聲喝道:“誰敢上前一步,老子跟他拼命!”守衛(wèi)被他的氣勢震住,一時再也沒有人敢上前。

  “咚”的一聲,一個府吏官員嚇得昏倒在地。

  莫依然衣袍帶血,睥睨眾人,道:“眾位大人,難道現(xiàn)在還看不清形勢么?”

  此時,身邊一個官員跪倒,說道:“郡守郭鵬貪贓枉法,犯上作亂,被左都御史就地正法。眼下臨淄郡府無主,請左都御史主事!”

  眾官員急忙下跪,道:“請御史主事?!?p>  郡守府管家抖著兩條腿,獻上郡守大印和郡府兵符。莫依然高聲說道:“本御史從今日起接管臨淄郡一切事宜,封查府庫,收編甲士。在一切交接工作完成之前,還請眾位大人暫居郡守府?!彼齻?cè)身叫道:“程莊?!?p>  “在?!?p>  “你帶著人好好給我照顧諸位大人。誰要是敢玩花樣,準你先斬后奏?!?p>  “是?!?p>  莫依然道:“諸位大人最好小心些,我這個門客脾氣不太好?!?p>  程莊扛著大刀微微一笑。眾人跪伏在地上,低頭不敢言語。

  她收刀入鞘,拾起地上的頭顱,大步跨出正堂大門。她將郭鵬的首級往院子里一扔,高聲道:“誰敢造反,和他一樣下場!”

  守軍自知大勢已去,紛紛丟下兵器。莫依然道:“韓擭?!?p>  “在。”

  “收編郡守府全部守衛(wèi),一日內(nèi)集結成陣!”

  “是。”

  莫依然道:“高立。”

  “在?!?p>  “你速速傳信回豫章,就說臨淄郡已經(jīng)拿下,郡守郭鵬被就地正法。虞江十郡皆在控制之中。”她說道。

  “是?!备吡⑥D(zhuǎn)身飛奔而出。

  莫依然手扶著廊柱站定了,到現(xiàn)在才敢松一口氣。她一身血衣,望向天邊。遠處,朝陽未起。

  現(xiàn)在,只盼望朝堂上能一切順利。

  黎明前的天灰蒙蒙的,壓得人喘不過起來。公主府門外已經(jīng)恢復了寂靜,再難聽到一絲聲響。院子里的火把已經(jīng)燃盡,向著天空飄著淡淡黑煙。杜月扶著靜和站在大門之后,寂寂黎明中,竟連彼此的呼吸都顯得那么突兀。

  靜和握著杜月的手,道:“月娘,你聽,沒有聲音了?!?p>  杜月點點頭:“天快亮了。”

  靜和道:“快!開門!”

  府門緩緩拉開,一股血腥味沖鼻而入。府門前的白石臺階已被染成暗紅色,上百具尸體伏地,竟將長街占滿。

  她提起裙裾走出大門,走下鮮血染紅的臺階,越過一個又一個伏倒的尸體。她一步一步走著,荷葉羅裙被鮮血染紅。長街上空空蕩蕩,她一人獨立于五百亡靈之上,在這一片暗紅中尋找那個銀白色的身影。

  她看到了。他就靠在王府門前的廊柱上,頭上高冠已經(jīng)被挑落,滿身都是血。靜和驚呼一聲,抬腿向他奔去,怎奈雙腿站了一夜已經(jīng)不聽使喚,一個踉蹌倒在他身邊。

  她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去試他的鼻息。她的手指冰冷,他的氣息溫熱。木子清微微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黑白分明,看到她的一瞬間亮了亮,道:“公主。”

  靜和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伸手去碰他臉上的傷口。他側(cè)臉躲過,說:“別,弄臟了你的手?!?p>  她的淚水瞬間崩潰,心墻潰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杜月站在門前,看著這一幕,竟也垂下淚來。

  天邊泛出淡淡的白色。這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含章殿內(nèi)燭火燃盡,淡淡天光透過鏤花的殿門射進來。淮安王望向窗外,道:“丞相,你看,天亮了。”

  “天亮了,百官上朝?!崩钕辔⑽⒁恍?,“淮安王,老夫就先在這兒跟你道個別吧。”

  “丞相,別急。你聽,外面有聲音。”

  兩人側(cè)耳諦聽。遠遠地,仿佛軍隊步履鏗鏘。李相笑道:“是江漢之的十萬禁軍來了。”

  淮安王道:“我倒覺得,是木子清的十萬禁軍?!?p>  “木子清?”丞相眉頭微蹙。他竟沒料到還有這一步。

  淮安王一笑,說:“究竟是誰,我們一看便知。丞相請?!?p>  含章殿的大門緩緩開啟?;窗餐鹾屠钬┫嘁蛔笠挥易叱龃箝T。三十三級臺階下,黑色潮水一般的軍隊結陣在方石廣場上。遠遠地,一個身穿鎧甲的身影執(zhí)戟而來。

  不是江漢之,也不是木子清。

  木西子一身夜明戰(zhàn)甲,拾階而上,在一步之遙處俯身行禮,道:“木家軍十萬將士,恭請王爺上朝!”

  淮安王微微一笑,轉(zhuǎn)頭對著面色蒼白的李丞相,說道:“丞相大人,請吧?!?p>  天明,百官入朝,一路步步驚心。先是路過長街公主府門前,被滿地的尸體和血跡嚇了一跳。繼而進入安上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城門上插著一支羽箭,箭頭上串著一個眼球。緊接著就在夾道內(nèi)看到了江漢之的尸體,剛一到太蒼殿下,就見十萬禁軍結陣,領兵的居然是已經(jīng)死了的木西子!

  太蒼殿上,百官列班。今日大殿的守衛(wèi)竟是緹騎營的女將。官員們暗地里交換一個眼神:昨夜形勢怕是有變。

  大殿之上龍椅空虛。只聽內(nèi)侍一聲一聲宣告:“丞相到,淮安王到!”

  太蒼殿通天的石階上緩緩走來兩個身影。淮安王掀袍在左,李丞相端帶在右,二人一步一步走上大殿,同時跨入殿中。堂下眾人皆有心思:如此陣勢,竟看不出是誰占了上風。

  二人在大殿正中站定,淮安王轉(zhuǎn)身,面對眾朝臣,說道:“諸位,今日皇上龍體欠安,罷朝一日,命本王代宣圣諭?!?p>  堂下戶部尚書出班一步,道:“王爺,這代宣圣諭一事,理當托付顧命大臣李丞相。王爺何故,越俎代庖?”

  兵部參造說道:“顧命大臣是先帝所設。如今皇上早已親政,難道讓誰代宣圣諭,還要經(jīng)過你顧大人的同意么?”

  淮安王道:“顧大人所言有理。那么現(xiàn)在本王就宣布第一道圣諭:李丞相自受命以來,兢兢業(yè)業(yè),勤政為國。陛下感其一片忠心,念其年事已高,不忍見老臣操勞,特封丞相為太尉,位列三公,賜章華園居住。”

  堂下眾大臣紛紛交換眼色:這是要丞相交出相權了?

  李丞相自入殿以來,一直面朝龍椅,背對眾人。百官難以察言觀色,難免心里沒底,一個個只是低頭,既不稱頌皇恩,也不質(zhì)疑。靜觀其變。

  就在此時,李丞相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轉(zhuǎn)過身,手端朝帶,童顏鶴發(fā),雙目炯炯有神:“淮安王,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p>  淮安王微微一笑,道:“聆聽丞相教誨。”

  “好,本相今日就來教教你?!崩钬┫嗵掷@著大殿一指,道:“這算什么?”他向著殿外集結的大軍一指,道:“這又算什么?”

  他踱步向前,道:“淮安王,你以為你奪了軍權,控制了整個皇宮,就能控制整個朝堂么?你做夢!世人昭昭,天理恢恢,朝堂之上,怎容你這個弄權的小兒撒野!”

  淮安王道:“難道,丞相可以控制朝堂么?”

  “本相手里的,是天下人心,”李丞相豁然轉(zhuǎn)身,道,“你以為兵壓皇宮就算贏了?不妨告訴你,本相昨夜就發(fā)了密函往虞江十郡,眼下十郡揭竿而起,地方紛紛響應,不出一日,本相的兵馬就會兵臨豫章城下,將你這十萬大軍困在皇城。淮安王,大虞國早已分崩離析,你拿什么跟老夫斗?”

  百官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個個不敢言語。

  淮安王卻是大笑,道:“原來,丞相大人是打的這張牌啊。不過可能要讓丞相失望了。駙馬都尉莫依然早已經(jīng)懷揣密旨下了虞江,就是為了你那虞江十郡而去。丞相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p>  “就憑他?沒有了公主府,誰還認他這個駙馬?!崩钕嗟?。

  淮安王微微一笑,說:“忘了告訴丞相,昨夜,江漢之已經(jīng)死了?!?p>  李相眉頭一蹙,只是一瞬,卻又恢復如常:“即便如此,你也贏不了?!?p>  忽然堂下一聲高喝:“虞江急報!”

  眾人皆是一驚。淮安王雙拳握緊,道一聲:“傳!”

  堂下,一個瘦高的武士身背包裹上殿,正是高立。他俯身一拜,道:“左都御史傳報!”

  “呈上來!”

  “御史只有口信,”高立道,“御史說,臨淄郡已經(jīng)拿下,郡守郭鵬被就地正法。虞江十郡皆在控制之中?!?p>  此話如同晴天霹靂,眾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御史還捎來一樣東西,請眾位大人過目。”高立說著,抬手摘下身后的包裹,凌空一抖。一個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在地,正停在丞相腳邊。李相面色蒼白,一個不穩(wěn)跌坐在地:“郭鵬?!”

  淮安王心下舒了口氣。如此看來,她是安全了。

  此時,兵部尚書出班一步,道:“虞江十郡郡守作亂,還請王爺主政,平息叛亂?!?p>  當是時,兵刑工三部官員全部出班,道:“請王爺主政!”

  大殿之外,十萬禁軍轟然下拜:“請王爺主政!”

  相黨眾人面面相覷。大殿四周的緹騎營女將手執(zhí)鐵杖,齊齊往地上一頓。這一聲驚如天雷,剩下眾人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淮安王轉(zhuǎn)身,望著上首明晃晃的龍椅,輕聲說道:“丞相大人,你的人心呢?”

  李相面色灰敗。不過一夜之間,大勢已去。

  那日朝上,四個正二品以上大員被斬,十八個官員流放,二十七個革職。六部朋黨被連根拔起,一夕之間,相黨勢力全線崩潰。

  消息傳來時,莫依然正在奔往虞江中游奉安郡的路上。

  “當真?!”莫依然一襲深衣,臨風立在飛馳的馬車上,道,“真有這么順利?”

  “我把那人頭一抖,那丞相都嚇傻了!”高立笑道,“王爺讓我?guī)Э谛沤o你,趁機收回虞江十郡的治權?!?p>  莫依然道:“那是自然。公主府沒事吧?”

  高立道:“有驚無險。幸虧木子清將軍一夜血戰(zhàn),以一敵百,守住了公主府?!?p>  莫依然道:“我就知道,靜和她們肯定不肯棄府回宮。木子清這一步棋,也算我沒白走?!?p>  高立道:“你啊,最會算人心。不過有一件事你卻沒算到?!?p>  “什么?”莫依然問。

  高立道:“咱們那位月夫人。她給李皇后準備了一份大禮?!?p>  “什么大禮?”莫依然問。

  “你還記得那個宮女,叫什么荷儀吧?”高立道,“月夫人把她的尸首,吊在了皇**的正門前。”

  “???”莫依然驚道。

  高立含笑點頭:“當時朝堂上形勢不明,李皇后本想入朝坐陣,保她父親,結果一出宮門就被嚇暈了。這之后一病不起,李丞相是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莫依然目光轉(zhuǎn)動,忍不住一笑,道:“這還真是月兒的作風。她沒有把尸體大卸八塊,扔的滿皇宮都是,李皇后就該謝天謝地了。”

  高立眉毛一抖:“這,這也太惡心了吧。虧你想得出來?!?p>  兩個人皆是一笑。莫依然望著前方,道:“只希望,接下來也能順利些。”

  高立道:“怎么,眼下朝堂都平了,這邊還會有困難么?”

  莫依然道:“我們從臨淄郡收編的甲士不過三千人,連上淮安郡會師的一萬人,再加上韓擭的三百人,連一萬五都不到。可是據(jù)我所知,剩下的八個郡都有蓄兵,僅奉安一郡就有九千兵馬。這些人都是李丞相的親舊。只要丞相還在,他們就沒那么容易罷手。他們?nèi)羰穷B抗,集兵一處,那形式可就不好了。眼下朝堂不穩(wěn),經(jīng)不起地方一亂了。”

  高立聞言,一笑,道:“莫大人,你就別擔心了。你以為你這些江湖朋友都是吃素的么?”

  “怎么講?”莫依然問。

  “我來的路上碰見了戚二爺,他正帶著他的水師給沿岸的官船放水呢。有他在虞江把守,各郡兵馬沒那么容易集結?!备吡⒌?,“再說了,不是還有那位么?”

  莫依然順著高立的手一看,只見不遠處馬蹄錚錚,一路飛塵。當先一人一騎棗紅大馬,叫道:“莫兄弟!又見面啦!”

  “戴笠!”莫依然一愣,“你怎么來了?”

  戴笠道:“我聽說朝廷征兵,就帶著弟兄們?yōu)閲Я砹??!?p>  他策馬與她的馬車并駕齊驅(qū),道:“莫兄弟,你看見我好像不怎么高興啊,不是還記著仇呢吧?”

  莫依然蛾眉一挑,問道:“誰讓你來的?”

  戴笠一咂嘴:“戚二爺發(fā)話,誰敢不聽???再說了,咱倆也算是舊交情。上次的事雖然有些不愉快,不過全是生意,咱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嘛?!?p>  莫依然一笑,果然,又是二哥。

  “你帶了多少人?”莫依然問。

  “我們臨北鏢局全局出動,五百人?!贝黧业?,他見莫依然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意思,說道,“你可別小看這人數(shù),各個都能以一敵十,都是不要命的主。再說了,誰在江湖上沒個朋友?你看著吧,過不了兩天就能一個變十個。”

  莫依然哈哈大笑,道:“戴總鏢頭果然是江湖豪俠。這樣吧,這一次事成之后,我讓朝廷給你發(fā)個金牌匾,怎么樣?”

  戴笠大聲道:“那我可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官家了,朝廷認證?。∧笕?,你放心吧,這次全包在我身上!”

  他打馬向前竄出一步,道:“弟兄們,拿下奉安郡,朝廷有賞啊!”

  身后馬隊一片唿哨,眾人打馬奮勇向前,留下滾滾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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