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卿拉著孫三清孫慕蓮父女奔走在賓江城到豐谷鎮(zhèn)的路上,帶著孫家父女,她無法展開輕功,只能快步跑著,孫家父女跟著氣喘吁吁。夜晚的野外寂靜得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燕子卿雖說長在鏢局,自小習(xí)武,和跑江湖的五大三粗的鏢師打交道,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獨自在江湖上行走,一個女孩子獨自面對漆黑一片的野外,兩邊樹林不時傳來風(fēng)吹草動的聲音讓她感到陣陣不安。走了二三十里了,郭楚天還沒有跟上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燕子卿開始擔(dān)心起化名為郭楚天的楚天闊來。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衣袂擦風(fēng)的聲音,燕子卿想著是楚天闊趕上來了,站停回身,說:“郭大哥,是你嗎?”只見路旁如鬼魅般飄出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綠慘慘的臉讓人懷疑是地府的索命無常來,卻是剛被楚天闊嚇跑的青面書生施玉祿。
原來施玉祿剛才看到殷赤山受傷而逃,嚇得顧不上招呼于瀚海,就仗著自己輕功卓絕趕緊遁入樹林。逃路過程中,施玉祿想著這樣落荒而逃,回去葛家肯定無法交代,于是心生一計,乘著蒙面人還在和短松崗和于瀚海交手,自己憑借輕功繞過他,趕上前去逮住今日在城里劃傷葛公子的女子,回葛家堡也好有個交代。聽說那女子長得還不錯,或許可以…施玉祿好色成性,想到這里樂不可支,更無法打消自己冒險的念頭,于是展開幽冥鬼影輕功,追蹤而來。
施玉祿見前面兩個女子和一個老頭,心中一陣竊喜,果然逮住了。聽見燕子卿問話,淫笑著回答:“你郭哥哥不自量力,已被我們擒殺在短松崗了,小美人,你就不要反抗,跟著施爺我走好了?!?p> 孫慕蓮一聽楚天闊遇難,不自覺的一聲抽泣,施玉祿一見這個衣衫破爛但更年輕貌美的女子,頓時心花怒放,雙目放光,恨不得把兩女子全部擒住然后好好享受一番。
燕子卿見此人目露邪光,知道絕非善男信女,但她不知道楚天闊是不是真的被擒殺,看此人能追蹤而來,難道楚天闊把敵人引開的對策被識破?或者真的被擒殺了?但她不愿意相信,她相信俠義之士不會這么輕易為邪魔歪道所害。她怒斥道:“少在這里妖言惑眾,郭大哥武藝高強,憑你就能拿下他?白日做夢?!?p> 施玉祿帶著一副沒有辦法收起的淫笑說:“事實就在眼前,輪不到你不信。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施爺我床上功夫比你郭哥哥強多了,保證弄得你們舒舒服服,只要你們乖乖束手就擒?!?p> 燕子卿見他滿嘴污言穢語,呸的一聲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天就讓我替武林正道除掉你這個敗類。”
施玉祿知道燕子卿口中的郭大哥,也就是蒙面人,很快就能趕到,不敢耽誤,想著速速擒住此雙姝,于是身形一動,幽靈幻影般搶到燕子卿身前,銀笛如靈蛇吐信般點向燕子卿的膻中穴。
燕子卿沒有想到這個陰森森的人身法如此高明,一下子搶到自己身前,只見一道銀光像自己胸前襲來,不禁又氣又羞,揮刀往銀光上砍去,只聽噹的一聲,刀笛相撞,燕子卿感到虎口被震的生疼,知道對方內(nèi)功高超,不敢再硬碰,刀鋒一轉(zhuǎn)往施玉祿脖頸上砍去,施玉祿身形一動,繞到燕子卿身后,銀笛敲向她的腋下酥麻穴,如果被點中,渾身酥麻無力,任由對方擺布。燕子卿眼前突然失去敵人蹤影,身后襲來一道勁風(fēng),知道敵人輕功內(nèi)力都高出自己,恐怕不出幾招自己就要敗下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也不顧敵人襲來的招式,頭也不回,反轉(zhuǎn)刀向,往身后敵人的方向刺去。
施玉祿沒料到燕子卿這么不要命的打法,自己這一招雖然能擊中她,但對方的刀也會刺刀自己腹部,不敢冒險,轉(zhuǎn)個身形變換位置,從側(cè)面共享燕子卿脖頸的昏睡穴,但燕子卿知道自己勝算無多,不求自保,但求與對方兩敗俱傷,好讓孫家父女逃生,又一刀不要命往施玉祿要害上刺去。
施玉祿幾次出招,都碰上燕子卿這樣不要命的打法,自己不敢冒險,一時半會又拿不下,擔(dān)心蒙面人回來,于是嘆口氣,避開燕子卿,突然往孫家父女方向迫去。燕子卿在忙亂中突然失去敵人蹤影,也沒有招式襲來,心想不妙。
孫家父女索索抖抖抱在一起,心驚膽顫地看著燕子卿對付敵人,雖然他們不懂武藝,但是也看得出來燕子卿正處于下風(fēng)。突然將,敵人轉(zhuǎn)了個向,朝自己撲過來,頓時驚慌失措。孫三清老人護女心切,自己挺身而出,擋在女兒前面,揚起雙拳迎向敵人。
燕子卿見敵人往孫家父女那邊追去,大呼不好,追身而去,但施玉祿輕功何其了得,燕子卿還追到一半,施玉祿已經(jīng)襲到孫家父女前面。
施玉祿見老頭擋在女兒面前,雙拳毫無章法的亂揮,哪里放在眼里,只見他一腳飛出,踢中孫三清老人左側(cè)胸膛,孫三清受這一腳,人不由自主往旁邊離地飛去,一口鮮血噴出,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咯血不止。
孫慕蓮見父親受此重創(chuàng),慘叫一聲“爹”,正待爬過去老父身邊,但施玉祿已來到她身邊,一指點中孫慕蓮的酥麻穴,然后扛上身,飛身而去,但聽見孫慕蓮凄厲的呼喚一聲“爹”,聲音越來越遠。燕子卿眼睜睜看著施玉祿身形遠去,無可奈何,氣得拿刀往旁邊樹上砍。
這時,楚天闊恰好趕到,見孫三清倒在地上,嘴角帶血,燕子卿手持雁翎刀在砍樹,說:“發(fā)生什么事?”
燕子卿見楚天闊出現(xiàn),像遇到救星似的說:“剛才一個青面書生追到,打傷了孫老伯,擄走了孫姑娘,輕功奇高,往那邊去了?!闭f完,指著施玉祿遁去的方向。
楚天闊想起剛才短松崗那個身影如魅的青面書生,剛才打斗半程他突然淘寶,楚天闊以為他應(yīng)該嚇得跑回葛家堡了,沒想到他竟敢循路來偷襲燕子卿,擄走孫慕蓮,不禁大罵自己不應(yīng)該掉以輕心讓敵人溜走。
但已經(jīng)沒有時間來自我責(zé)備了,他對燕子卿說:“燕姑娘,你帶著孫老伯先去豐谷鎮(zhèn)碼頭,我去追那賊人,然后趕過去跟你會合?!?p> 燕子卿說:“那賊人武功甚高,你一個人去恐怕無濟于事,不然我們先到豐谷鎮(zhèn)會合我爹和牛沖他們,然后再出來搜尋賊人?!?p> “來不及了,賊人輕功很快,再耽誤下去不知道他跑出多遠了,我會小心行事,你先去豐谷鎮(zhèn)等我們,我一定帶著孫姑娘回來。”
“沒想到今天我一怒出手,帶來這么大的麻煩,郭大哥你不怪我吧?”
“江湖俠士本來就是鐵肩擔(dān)道義,縱使刀山火海,我們也要就出孫家父女,燕姑娘,這是你下午教我的,你還記得嗎?”
燕子卿點頭,楚天闊說:“沒時間了,我先去追敵?!?p> 說完,楚天闊縱使一躍,往燕子卿所指方向飛身而去。
楚天闊展開穿花過林的身法,在樹林中飛馳,一邊運氣凝聽十里內(nèi)的動靜,只聽見東北角遠遠有女子叫嚷聲,應(yīng)該是孫慕蓮的聲音,但聲音漸漸遠去,青面客的輕功實在匪夷所思。楚天闊不再猶豫,提起軒轅真氣,一縱數(shù)十丈,風(fēng)馳電掣,身邊樹木急速往后倒。
過一會,聲響越來越清楚,楚天闊知道自己漸漸趕上了,但還有點距離,這時已經(jīng)聽不見孫慕蓮的叫嚷了,但是楚天闊已經(jīng)能聽到敵人飛奔的聲息,所以循著聲音一路追蹤下去。再追一盞茶時間,楚天闊已經(jīng)可以看到前面數(shù)里之外飛騰的人影了,不消多時即可追上。
但楚天闊怕追蹤太遠,夜長夢多,心生一計,飛身上樹,在樹冠上悄聲飛縱,然后運氣使用“千里傳音”把話往青面客那邊送,“鼠輩,把人放下,饒你不死?!?p> 施玉祿扛著孫慕蓮?fù)摆s路,孫慕蓮昏睡在他肩膀上,應(yīng)該是被點了昏睡穴。施玉祿心里正高興撿到一個美女,尋思著在交給葛家公子前自己要怎么享用這具胴體,突然耳中傳來這么幾句話,如在耳邊低語,他大驚失色,停下身形,把孫慕蓮擋在身前,手爪扣住她的咽喉,四周環(huán)視看是來人在哪。但四周一片漆黑,聽不到動靜,也不見人影晃動,哪里看得到敵人在哪里。
施玉祿知道一定是蒙面人趕來營救,他膽戰(zhàn)心驚,不停的叫嚷:“是好漢就不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出來較量一番,藏頭露尾算什么英雄?”
“哼,憑你這個鼠輩也配談光明正大,把人放下,我留你一條活路給你走。”聲音還是如在耳邊,但周四沒有一絲動靜。
施玉祿不知道蒙面人在哪個方向,害怕自己放開人質(zhì),會被偷襲,他深知蒙面人的厲害,如果他出手,自己可能一招都接不下,施玉祿:“你不要亂來,我手一捏,這女子就沒命了?!边呎f邊拖著孫慕蓮一起往身后退,試圖判斷一下聲音強弱變化來辨別蒙面人的方位。
“你知道,你要是敢傷害這女子一根頭發(fā),今天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絕無逃生機會,勸你放開人,你走,我不攔你。”聲音一如剛才,如在耳邊,不高不低。
施玉祿驚恐地想到,這難道是江湖上傳說的“密語入耳”,用內(nèi)力把聲音往固定的人耳中送去,這樣聽到的人根本無法辨別聲音方向,而旁邊的人也無法聽到這些聲音,只有絕頂內(nèi)功才能做到,蒙面人肯定是用這種功夫。施玉祿絕望地拖著孫慕蓮不斷后退,不敢放松。他亂喊道:“走開,走開,再不走開我就捏碎她的咽喉?!闭f完他手一緊,捏住孫慕蓮的咽喉,孫慕蓮一痛醒來,發(fā)現(xiàn)喉嚨被鎖住,叫不出聲來,嗚嗚咽咽地掙扎。
楚天闊用“千里傳音”騙得施玉祿停下,在樹冠上悄聲趕向前,逐漸靠近施玉祿挾持孫慕蓮的地方。九里、八里、七里……三里、二里,只有最后一里了,突然聽到孫慕蓮的嗚咽,怕施玉祿玉石俱焚,殺死孫慕蓮。
“把人放下,我饒你一命,像我饒恕那個卷胡的一樣,絕不食言?!背扉熥詈笏统鲞@句話。
施玉祿一聽,確定來人就是蒙面人無疑,他沉吟一下,斟酌著該不該相信蒙面人的話,抓著孫慕蓮咽喉的手一松,孫慕蓮剛才聽到楚天闊的聲音,喉嚨一松,大叫道:“郭大俠救命。”
施玉祿聽見孫慕蓮的話,心念一轉(zhuǎn),剛才孫慕蓮也可以聽到這聲音,那就不是“密語入耳”絕技了,不好,是“千里傳音”,敵人剛才還沒趕到,自己被騙停下來,蒙面人馬上就要趕到了。
一想明白,施玉祿知道自己被蒙面人耍了,怒不可遏,惡向膽邊生,決意殺了孫慕蓮然后逃走,蒙面人要搶救這女孩,一定不會來追自己。腦中算盤迅速打好,手上一用勁。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劍芒從上往下在施玉祿和孫慕蓮中間劃過。
施玉祿只見眼前劍光一閃,接著就感覺不到手中女孩子的咽喉骨,但明明女孩還在自己前面,往前栽倒而去,然后一股巨大疼痛從手臂中洶涌襲來,施玉祿不由得大聲慘叫起來,抬手一看,原來自己的右手被齊肘切去,鮮血汩汩自切口中流出。巨大的疼痛讓施玉祿慘叫不已,身體一步步往后退,跪倒在地上,血流到地上,染紅了一片黃沙。
楚天闊的身影這才落地,手持寶劍,臉蒙黑巾,冷冷對施玉祿說:“哼,你連老幼婦孺都不肯放過,擄掠婦女,罪大惡極,給你活路你偏不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p> 施玉祿一聽,驚得魂飛魄散,趕緊磕頭求饒:“大俠饒命,小的是被葛家招來護院,為葛家所迫才出來追尋你們,小的一家老小還在葛家手中,所以不得不聽從葛家的話,求大俠饒我一命?!?p> “哼,剛才短松崗你本來可以全身而退,但你非要來奪人,還出手傷害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可見你存心為惡,自作孽,實不可活,如果今天我不替天行道,實在對不起被你害過的人?!?p> “小的從沒害過人,在葛家手下只是替主人跑跑腿,沒有做過更多的惡了。”施玉祿說得聲淚俱下。
楚天闊雖然不相信他的話,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不是惡貫滿盈,該不該取其性命。施玉祿見楚天闊出現(xiàn)猶豫,感到有希望,不斷磕頭求饒。
楚天闊沉思了一下,說:“今天姑且放你一命,我會打聽出你是誰,如果讓我聽到你還在為非作歹,我會回來取你狗命?!?p> “多謝大俠不殺之恩,多謝大俠不殺之恩,小的一定痛改全非,退出江湖?!笔┯竦撚挚念^又道謝。
“還不快滾!”
“小的這就滾,這就滾。”說完,施玉祿爬起來,手捂自己的斷臂,踉踉蹌蹌地跑了。
楚天闊把寶劍入鞘,摘掉面巾,回身看孫慕蓮,只見孫慕蓮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剛才楚天闊出劍斬斷施玉祿的右手時,孫慕蓮栽倒在地上,頭撞到地方暈厥過去。
楚天闊扶起孫慕蓮,手指點中她人中,一股真氣注入,孫慕蓮受真氣刺激,回過神來,一睜眼看到楚天闊的臉,馬上抱住楚天闊叫了一聲“郭大俠”然后大哭了起來。
楚天闊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被一個大哭的妙齡少女這么緊緊抱著,頓時手足無措,只得笨拙的拍著孫慕蓮的背,說:“孫姑娘,沒事了沒事了?!?p> “壞人呢?”
“壞人被我打跑了,沒事了,來來來,我們?nèi)フ夷愕ァ!?p> 說起她爹,她一激靈回過神來,說:“我爹在哪?我爹被壞人踢傷了,怎么樣了?”
“我讓燕姑娘送你爹去豐谷鎮(zhèn)等我們,我們現(xiàn)在過去跟他們會合。”楚天闊不知道孫三清老人傷勢怎樣。
“我爹沒事吧?”
“我想孫老伯吉人自有天相,應(yīng)該會沒事的。”楚天闊安慰到。
楚天闊扶著孫慕蓮站起來,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后指著一道路說:“我們走這邊。”說完,楚天闊才發(fā)現(xiàn)又有一個問題,剛才追蹤跑了好幾十里,要趕緊趕回去豐谷鎮(zhèn)才行,但孫慕蓮不會輕松,自己和她男女有別不宜攙著她施展輕功,這一路都是燕子卿帶著孫慕蓮走的。
只聽楚天闊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孫姑娘,你會輕功嗎?”話一出口,楚天闊都臉紅了,這問題實在太多余,今天燕子卿攙著孫慕蓮走都攙了半天了。
“我們鄉(xiāng)下人,沒有學(xué)過武功?!?p> “這里離豐谷鎮(zhèn)還有一點距離,走過去太遠,所以如果…如果由我…由我?guī)е阕撸赡軙禳c?!背扉煹谝淮蚊鎸@種事,不免有點結(jié)巴。
孫慕蓮倒是大方,說:“有勞郭大俠了?!闭f完,低下了頭。
楚天闊暗道慚愧,自己還是不夠豁達,人家孫姑娘倒是大大方方,現(xiàn)在這種非常時候,楚天闊你還在想這些禮數(shù),實在迂腐透頂,拱手對孫慕蓮說:“那我失禮了?!闭f完,把孫慕蓮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自己用手扶住孫慕蓮柔軟的腰,雖然楚天闊行走江湖多年,但與女孩子這么親密接觸倒還是第一次,不禁一陣心搖神蕩。
楚天闊甩甩頭,似乎想甩掉腦中的不安,收斂心神,提氣縱身,帶著孫慕蓮?fù)S谷鎮(zhèn)方向飛馳而去。
楚天闊的輕功比燕子卿更快更高,孫慕蓮只覺得如騰云駕霧般,兩邊的樹木不斷往后退去,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楚天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