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和薛鵲在洪澤湖中柳忘蓑歸隱的茅廬中找到了柳忘蓑,但此時幽冥樓樓主和教頭已經(jīng)先一步在此等候,柳忘蓑在與幽冥樓主的內(nèi)功較量中落了下風(fēng),受了內(nèi)傷,楚天闊知道自己三人根本沒有機會打敗這兩個對手,面對幽冥樓主的挑釁,自然也無法回應(yīng)。
幽冥樓主似乎也不著急動手,問道:“游任余傷勢怎樣?”
薛鵲冷冷地說:“大功告成,讓辜滄海前來受死足矣?!?p> 幽冥樓主說:“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武功再高也敵不過自然衰老,游任余早就不足為患了?!?p> 薛鵲說:“不足為患?那你們還派人截藥?”
幽冥樓主見大話被戳穿,卻也不惱,轉(zhuǎn)頭問楚天闊:“那個救你的唐門女子呢?”他指的是當(dāng)初在蒙山口擊退教頭的唐婉,原來他還忌憚有唐門人埋伏。
楚天闊含含糊糊地說:“想見識唐門暗器,你會見到的?!?p> 幽冥樓主哈哈一笑說:“有機會我一定見識一下?!蓖蝗徽溃骸拔也辉敢馀c八仙為敵,我只帶走這年輕人,大家各走一邊,如何?”陸上八仙的實力和名望也讓他有所忌憚。
柳忘蓑說:“恐怕我想同意,地下的楊百萬伉儷也不會答應(yīng)。”
幽冥樓主說:“你真的打算把八仙都引入這條萬劫不復(fù)的路?為了這么一個小子,值得嗎?”
柳忘蓑說:“這已經(jīng)不是這個小兄弟的事了,這是中原和魔教的恩怨了,再說我們都老了,戰(zhàn)死沙場也不枉此生了?!?p> 幽冥樓主咬咬牙,一字一頓地說:“好個不枉此生,那我就成全你們,不止是你們,剩下五仙我也要一個個找出來殺掉?!庇内侵髡f完最后一個字時,氣也已經(jīng)凝聚好,話一說完,身影即動,直撲想柳忘蓑和楚天闊。與此同時,教頭也拔劍出鞘直刺薛鵲,看來兩人想速戰(zhàn)速決,盡快殺掉敵人。
薛鵲醫(yī)術(shù)高明,武功也不弱,只見他從藥箱中拿出一只短鋤磕開教頭的來劍,原來薛鵲的武器的采藥懂得短鋤,只見短鋤在他手里勾、挑、撥、掛、砍,倒也虎虎生威,一時與教頭殺得難解難分。
這邊廂,幽冥樓主雙掌分襲柳忘蓑和楚天闊,楚天闊不敢硬接,立即拔劍直刺來掌,柳忘蓑擊出一掌,乃是硬碰硬的打法,幽冥樓主以一敵二卻也不慌不忙,一掌接上柳忘蓑的掌,另一手化掌為彈指,就要在楚天闊劍身上一彈,楚天闊哪敢讓他的手指彈上,立刻變招,唰唰唰幾劍急劈幽冥樓主臉門,豈料幽冥樓主身如鬼魅,所有劍招都落了空,最后仿佛自己撞上去似的,楚天闊的劍迎向了幽冥樓主的手指,只聽見一聲嘭一聲當(dāng),嘭的一聲是與柳忘蓑的對掌,柳忘蓑被硬硬擊退,倒退五步撞在茅廬土璧上,土璧被撞開一個大洞,柳忘蓑一口又一口鮮血吐出。當(dāng)?shù)囊宦暿怯内侵魇种笍椩诔扉煹膭ι砩系穆曇?,楚天闊如遭電擊,虎口劇痛,寶劍脫手飛出插在土璧上,幽冥樓主的身形也因為柳忘蓑的掌勁而緩了一緩。楚天闊見柳忘蓑被擊退,恐怕自己三人很難幸免,于是抱著必死之心,撲向幽冥樓主,雙拳擊向幽冥樓主胸口,雖然明知道以卵擊石,只抱著希望阻擋一下敵人,替柳忘蓑爭取一個時機。
幽冥樓主看楚天闊不要命的打法,哼的一聲,心想了結(jié)一個是一個,遂運氣雙掌齊出,分運兩種絕世掌法擊向楚天闊的雙拳,這雙掌,猶如狂風(fēng)掃葉般,把楚天闊擊飛,楚天闊如遭錘擊,一大口鮮血噴出,身子如敗絮般往后飛去,撞開土墻倒在土石堆中,眼看著九死一生了。
柳忘蓑見狀,大喝一聲,從墻角取出一根釣魚竿來,魚竿一甩,絲線帶著魚鉤就往幽冥樓主身上勾去,幽冥樓主出掌一劈,但魚鉤毫不受力,輕飄飄地蕩開,柳忘蓑運桿如飛,絲線翻飛,魚鉤劃出一道道光亮,把幽冥樓主困住,但始終無法進的了幽冥樓主的掌風(fēng)之中。突然間,柳忘蓑覺得手下魚線變得凝滯了,睜眼細瞧,卻原來幽冥樓主手中的陰寒掌發(fā)出寒氣,把魚線魚鉤都凍住了,就在柳忘蓑招式被限制時,幽冥樓主另一掌卻挾帶著烈陽之勢擊出,雖然柳忘蓑這魚線不是一般的線,乃是魚骨煉膠而成,堅韌無比,但經(jīng)這么冷熱交加,頓時斷碎落地。招式被破,柳忘蓑只有用魚竿使出棍法與幽冥樓主周旋,魚竿呼呼作響,但對幽冥樓主絲毫不起作用,只見他雙掌齊出,就把柳忘蓑的魚竿震斷,然后擰身又雙掌擊向柳忘蓑,柳忘蓑只有運氣對掌,做最后一搏。
就在這時,一聲破空響飛向幽冥樓主,來勢兇猛,撕風(fēng)裂空地怪響,幽冥樓主心知有高手來了,以為是唐門中人,但這么迅猛的暗器,恐怕唐門中也只有兩三人能發(fā)的出來。不敢掉以輕心,分一掌運烈陽掌風(fēng),拍向來襲的勁風(fēng),飛來之物遇上烈陽掌勁,來勢被阻而且冒出青煙,似乎被烤焦了,最后掉落地下,卻是一小塊被烤黑的石頭。幽冥樓主分了一掌出去,柳忘蓑這才堪堪擋住幽冥樓主的一掌,但卻也感覺陰寒入侵,極為不舒服,需要運氣化解,原來幽冥樓主另一掌是陰寒掌。
幽冥樓主停下手,望向石頭襲來的方向,只見楚天闊從倒下的土堆中慢慢站了起來,剛才那一記石頭就是他扔出的,幽冥樓主大吃一驚,低聲道:“這不可能,沒人能接得了我的‘寒冰玉魄掌’和‘烈陽罡風(fēng)掌’合擊,何況是一個沒有內(nèi)力的人,這不可能?!?p> 就在這時,薛鵲被教頭一劍刺傷,連連倒退,但教頭見幽冥樓主沒有出手,自己也停了下來。薛鵲武功雖高,但不如醫(yī)術(shù)那么舉世無雙,楊氏夫婦都喪身在教頭的劍下,薛鵲自然也抵擋不住教頭的劍,如果不是幽冥樓主這一停,教頭早就趁勢要了薛鵲的命了。
楚天闊站起身來,朝幽冥樓主說:“多謝樓主賜教,我們再過兩招?!?p> 楚天闊怎么突然恢復(fù)了武功?原來,剛才幽冥樓主剛才雙手分使“寒冰玉魄掌”和“烈陽罡風(fēng)掌”擊向楚天闊,而這兩種掌法恰恰就是幽冥雙煞兩人用來擊傷楚天闊令其內(nèi)功盡失的掌法?!昂衿钦啤焙汀傲谊栴革L(fēng)掌”是幽冥樓的絕學(xué),一般護法長老是兩人分練,各掌陰陽,不可合練,因為本質(zhì)上這兩種掌法是互斥的,如果不懂調(diào)和心法而擅自合練,輕則內(nèi)功散盡,重則經(jīng)脈錯亂而暴斃。陰陽調(diào)和的心法只在幽冥樓主一脈相傳,沒有外傳給護法長老,只有幽冥樓主及其傳人可以陰陽雙掌合練,發(fā)揮出比單練疊加更強大的威力,剛才游民樓主一心想致楚天闊于死地,于是雙掌分使兩種掌法,務(wù)求一擊而誅。
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楚天闊的內(nèi)傷恰恰只有這樣陰陽兩道巨大的等量掌力才能化解,稍差一分都不行,再也沒有比一人使兩種掌法擊出的力道更均等的了,這兩股陰陽掌力進入楚天闊體內(nèi),原本在胸口處交匯撞擊,震碎其五臟六腑,但楚天闊原本就一身內(nèi)力郁結(jié)在五臟六腑,經(jīng)過這么兩股陰陽掌力震蕩,反而活絡(luò)起來,而兩股外力也陰陽交合,匯成一股摧古拉朽的氣流,將郁結(jié)在五臟六腑的真氣都沖破化解開來,楚天闊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氣流在體內(nèi)繼續(xù)膨脹,似乎要撐破他的身體,撕碎他的血肉,這股氣流不僅是他散功之前的真氣,還有他后面所修煉的軒轅真氣,以及幽冥雙煞和幽冥樓主的陰陽掌力,其強大自是世所罕匹。就是這么一股強大的氣流,猶如黃河決堤般勢猛無匹地流過十二經(jīng)脈和奇經(jīng)八脈,沖開了各處經(jīng)脈要穴,再流回氣海丹田,仿佛萬流歸宗,氣流沖入丹田后令丹田自轉(zhuǎn),生生不息,氣流周天循環(huán)已然形成,更奇妙的是,“軒轅神功”最后一層的陰陽大和合也在此時經(jīng)由這么一股雄渾的真氣摧古拉朽地達成了。經(jīng)此一擊,楚天闊的百脈俱通,陰陽調(diào)和,一身真氣混為一體,宛如如臂使指收放自如,與自然周天循環(huán)一致,達到了洪荒時期先民的那種質(zhì)樸之氣,這是武人練武、道人煉丹的目標(biāo)所在,而現(xiàn)在楚天闊經(jīng)由一種鬼使神差的巧合,都達到了。
楚天闊腳未動身體一晃就進了茅廬內(nèi),順勢拔出插在土璧上的軒轅劍,站在幽冥樓主面前。幽冥樓主能明顯感到楚天闊的氣勢非?;趾辏怯袠O高強的內(nèi)功,不然不能散發(fā)這么強的氣勢,怎么可能,剛才此人還是毫無內(nèi)力,怎么突然間就如有神助功力大進。
楚天闊說:“我被幽冥雙煞的陰陽雙掌所傷,經(jīng)脈閉塞,剛才得樓主雙掌成全,疏通經(jīng)脈,另我功力復(fù)原,實在感激不盡?!背扉煹挂彩且黄嫘母兄x,因為不管恩怨如何,賬也是要一筆一筆算清的,但這話幽冥樓主聽來如同諷刺,好像是說他掌力不行似的,又像是揶揄幽冥樓主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有傷到人反而樹了一個強敵,幽冥樓主恨得牙癢癢地,倒是教頭雙眼放光,似乎看到了楚天闊身上如利劍般的鋒芒。
幽冥樓主說:“我能讓你復(fù)原了,也能把你打回原形?!闭f完,不再廢話,一掌拍向楚天闊,楚天闊內(nèi)力恢復(fù)并且升高一個境界之后,眼力就不是之前那樣了,加上這段時間與游任余的論道,對劍法領(lǐng)悟的心得此刻都復(fù)蘇了出來。只見他迎著幽冥樓主的掌勢,疾如閃電的一劍刺去,勢如風(fēng)雷,幽冥樓主豈敢纓其鋒,遂游動身形變動掌法,頓時漫天掌影翻飛,楚天闊身處風(fēng)口浪尖,卻不疾不徐,左刺一劍右撥一下,樣子彷如游任余在五輪劍陣之中,卻招招精妙,破了幽冥樓主的掌法。幽冥樓主看對方氣定神閑就抵住了自己的掌法,感到不妙,于是故技重施,雙掌分使“寒冰玉魄掌”和“烈陽罡風(fēng)掌”,企圖把對手凍死或者烤焦或者在冰火交融之下真氣渙散,一冷一熱兩道罡風(fēng)浮起,把楚天闊困在其中。
幽冥樓主不僅陰陽合練,掌力也比幽冥雙煞強得多,陰掌奇寒,陽掌炙人,即便是楚天闊散功之前也討不了好,可是復(fù)功之后真氣陰陽融合,楚天闊早已不懼怕寒熱,所以幽冥樓主的掌力對楚天闊而言只是大小而已,冷熱無尤。楚天闊迎著幽冥樓主的掌影勁風(fēng),一式劍招揮出,似“逆流”又似“停淵”,似有章法又似無章法,就這么一劍刺去,兩道人影裹入一片掌影劍光之中,四周勁風(fēng)激蕩,很快,兩人直沖向上,把茅廬頂撞開一個大洞,兩人升起后落在茅廬前面的空地上,時而飄飛在蘆葦叢上交手,時而落到沙地上過招,只見人影騰挪,招來劍往,飛沙走石,煞是膠著。
幽冥樓主掌風(fēng)所到之處,蘆葦不是凍僵,就是冒煙著火,隨著兩人身影變動,蘆葦叢有多出著火,亮堂了許多,柳忘蓑、薛鵲和教頭都無心交手,走出茅廬看楚天闊和幽冥樓主的大戰(zhàn),薛鵲不時用恨恨的眼光盯著教頭。
這時,場中交手兩人似乎也進入了分勝負的時候,雙方招式變快,勁風(fēng)交纏,鼓動這著火的蘆葦亂飛,煙火之中只看到兩道人影疏忽往來。忽然,兩人人影倏合驟分,風(fēng)吹過,煙火散盡,陣中兩人相對站定。楚天闊握劍的手腕上衣服被燒焦,冒著陣陣青煙,而鬢角上卻有一些冰屑,但依然氣定神閑,寶劍下垂,劍尖上有一絲血跡。幽冥樓主肋下黑袍裂開,隨風(fēng)翻飛,裂口處一片濡濕,似有血流出,顯然是被楚天闊劃傷,兩人就這么對峙著,一動不動。
突然,幽冥樓主退開兩步,站定身子,教頭奔到他身邊,楚天闊用劍指著他說:“我恩怨分明,你雖然想殺我,但也助我恢復(fù)武功,今天我留你一命,希望你好自為之,下次再碰上,我絕不留情?!?p> 幽冥樓主哈哈大笑說:“你最好殺了我,因為我不會因為你放過我而下次對你留情?!?p> 楚天闊說:“回去告訴辜滄海,想進中原,先殺了我再說?!?p> 幽冥樓主冷哼一聲:“不要不自量力,別以為勝了我就天下無敵了?!?p> 楚天闊劍指教頭說:“你可以走,教頭留下?!背扉熜南胧窃摓闂钍戏驄D報仇。
教頭抽出他那柄黑劍,無所畏懼地往楚天闊走去。
“讓他們走?!绷蛲蝗话l(fā)話,薛鵲聞言一震,說:“柳老大,你怎么……”
柳忘蓑走向前來,對楚天闊說:“這是我們八仙的仇,就讓我們幾個老骨頭來報?!辈坏瘸扉煷饛?fù),轉(zhuǎn)頭對教頭說:“我現(xiàn)在沒有能力留下你們,但你們記住,我不會善罷甘休,我會找上門報仇的,你們走吧。”薛鵲大叫:“柳老大!”柳忘蓑擺了擺手。
幽冥樓主退了兩步,縱身倒飛,引入蘆葦叢之中,教頭不無遺憾地說:“真想領(lǐng)教一下你的劍法?!闭f完,搖搖頭,也跟著幽冥樓主而去,轉(zhuǎn)眼兩人都不見了。
楚天闊插劍入鞘,對柳忘蓑一抱拳,薛鵲劈頭就問:“為何要放走教頭?你明知道楊百萬夫妻兩人是被他所害?”
柳忘蓑淡淡地說:“這仇我要留著和其他兄弟一起報。”柳忘蓑指的是其他五仙,薛鵲見說服不了他,而教頭都已經(jīng)跑了,惱恨柳忘蓑的迂腐,轉(zhuǎn)頭不去理他。
柳忘蓑也不理薛鵲,對楚天闊說:“沒想到你有這么大的麻煩,如果我知道你有這么大的麻煩,我就自己護送你了,不會讓老楊他們?nèi)ニ??!?p> 楚天闊作揖道:“前輩大恩大德,晚輩楚天闊沒齒難忘,連累楊百萬前輩伉儷,晚輩抱愧不已,特來向前輩請罪?!?p> 柳忘蓑擺擺手說:“妖魔橫行,此乃天意,你沒有罪,我有罪,我們這幾個老骨頭不能再躲了,這次要和幽冥樓好好較量一番?!?p> 楚天闊說:“晚輩愿效犬馬之勞,為楊氏夫婦報仇。”
柳忘蓑說:“幽冥樓讓我們來對付,今日之后,辜滄海和幽冥樓會將你列為對手,日后江湖上少不了對你的追殺干擾,辜滄海一定會設(shè)下重重圈套對付你,你自己好生應(yīng)付?!?p> 楚天闊見柳忘蓑一意孤行,卻也不便堅持,遂問道:“前輩你如何得知楊氏夫婦戰(zhàn)死在蒙山,從而趕去收尸的呢?莫非是幽冥樓故意放出消息?”
柳忘蓑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打開來,里面是一根銀針,柳忘蓑說:“我接到一封傳書,用針釘在我的船上,待我追去已見不到人影了,輕松了得,信上說楊兄弟夫婦在蒙山遇難,我才趕忙過去,也只能替他們收了尸,運回彭城安葬?!闭f完長嘆了一口氣,薛鵲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楚天闊知道是誰給柳忘蓑留的信了,唐婉,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楊氏夫婦和柳忘蓑的身份,從而找到柳忘蓑的,這個問題恐怕知道問她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