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學(xué)習(xí)

　　荀彧也不管她，吃過飯就開始上課。至于坐么，自然還是跽坐了。

　　《急就章》用隸書書寫，字跡工整清楚。荀彧確實是個好老師，李媛不懂的地方他仔細的講解，直到她弄懂為止。

　　忽然荀彧問道：“李媛娘子認識這里的字？”

　　“這個……怎么說呢？我只是認識一點罷了。”李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說：我家把這個叫做繁體字，因為比較難寫，特意改成簡體字。小孩子從小就是寫簡體字，我能認識一些繁體字很好啦！

　　荀彧“哦”了一聲，又問：“照你說的，你看過這邊的書？”

　　“算是看過一點吧?！崩铈孪肓讼氲溃拔衣犝f過《詩經(jīng)》、《尚書》、《周易》、《禮記》、《春秋》。哦，我學(xué)過……不對不對，是聽過《關(guān)雎》、《蒹葭》、《氓》和《采薇》?！?p>　　“你讀過《詩經(jīng)》？”

　　“沒有。我只聽過這四首詩?！崩铈滤妓髁艘粫?，還是覺得說自己聽過比較好。

　　唉！明明學(xué)過的詩自己偏要說沒學(xué)過。沒辦法，誰叫自己不認識繁體字呢？忽然覺得自己簡直丟臉到家了。身為文學(xué)院的學(xué)生，連繁體字都不認識幾個，搞得現(xiàn)在還要從頭學(xué)起。也好意思告訴旁人自己是文學(xué)院出來的？

　　“噗……哈哈哈……咳咳咳……”我沒忍住笑，一口水一下子噴了出來。

　　李媛無視我的笑，繼續(xù)說下去。

　　過了好半天，荀彧說：“《九九》、《六甲》和《五方》估計你是沒讀過了。巳時我教你《九九》。《六甲》和《五方》我下午再教你。如何？”

　　九九？難道是九九口訣表？可是《六甲》和《五方》又是什么呢？李媛好奇的問：“這些書的內(nèi)容是什么？”

　　荀彧似乎知道李媛會問，便答道：“《九九》的內(nèi)容是數(shù)術(shù)；《六甲》的內(nèi)容是四時節(jié)氣和六十甲子的計算辦法；《五方》的內(nèi)容則是大家熟知的九州、山河、列國之名?！?p>　　“哇……這么豐富啊……”這回換李媛呆了。

　　真是長見識了！她現(xiàn)在學(xué)的可是漢代小孩子該讀的書呢。沒想到漢代小孩學(xué)的是這些呀！就差外語和理化了。

　　我也愣住了：“漢代小孩要學(xué)這么多？”

　　“對啊，我這才剛?cè)腴T呢。后面還有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荀彧說，等我字都認得差不多了再教別的?！?p>　　“他親自教你？”

　　“想太多，其中一部分是張春華教我的?！?p>　　我急忙吞下嘴里的菜：“春哥嗎？這女人可了不得！司馬懿都要讓三分的人物?。∷L得漂亮不？”

　　李媛白了我一眼：“她的插畫漂亮不？好看不？”

　　“呃……嘿嘿嘿……你繼續(xù)……繼續(xù)講……”

　　她盛了一碗湯，道：“荀彧問我，我家里是不是沒讓我學(xué)過這些，我回他，書的名字不一樣，而且內(nèi)容也不是全部相同——”

　　荀彧忽然覺得自己笨了：這么簡單的問題還要問？

　　李媛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正想問荀彧，卻見荀彧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出門，連聲招呼都不打。李媛頓時覺得難過：你指望一個穿越的妹子什么都懂？做夢吧！能認識字就不錯啦！

　　看著眼前的《急就章》，不知為何，李媛覺得很煩躁。唉……長長的嘆口氣，她歪在一邊，一手撐頭，就這樣發(fā)起呆來。

　　腦海中浮想聯(lián)翩：由美麗的幻象想到了荀彧；由郭嘉想到了司馬懿；又由司馬懿想到了他的夫人張春華……思緒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沒有一個終點。

　　婢琴端著果饌進來，看到的就是李媛發(fā)呆的場景。

　　婢琴道：“小娘子，這是時新瓜果，請慢用。”邊說邊把果饌放在桌上。

　　“?。颗?，謝謝你。”李媛思緒終于找到節(jié)點了。

　　這位客人居然跟我這個奴婢說謝謝？之前也聽她說過一次，難道她一點都不把尊卑放在心上？

　　“對了，婢琴?！崩铈孪氲搅怂娜蝿?wù)，問，“你知道胡飯怎么做嗎？”

　　胡飯？婢琴道：“小娘子是想吃胡飯嗎？婢琴這就給您做?！?p>　　“不是的?！崩铈纶s緊道，“呃……怎么說呢……我聽說你們這邊的胡飯很好吃。你也知道我是外地來的，我想學(xué)會這個回家做給父母吃?！?p>　　“原來小娘子是想學(xué)怎么做胡飯??！小娘子如此孝心，令堂一定會很開心的。婢琴這就帶娘子您去廚房?！?p>　　哇哈哈！烹飪這個支線任務(wù)終于搞定了！

　　”快快快！快做給我吃！我還沒吃過呢！“我一臉饞樣，就差流口水了。

　　李媛白了我一眼，起身來到砧板前。我急忙跟上去。

　　只見她拿起菜，文縐縐的道：“先把這根?。ㄒ魖uò）瓜菹（音zū）（酢瓜菹即“酸味的醬瓜”）長切?！边呎f邊切。

　　“接著炙熟肥肉?！蔽壹覜]有專門的燒烤架，她只能把肥肉放在燃氣灶上面烤。

　　終于肉烤熟了，李媛道：“娘子請看，將炙肥肉、生雜菜納入餅中。注意要迅速卷成卷形。家里沒有那種面餅，我就不卷了?！?p>　　我的興致一下子被這句話澆滅了。李媛又道：“胡飯做好了。吃的時候和飄齏（音jī）一起吃?！?p>　　“飄齏是什么？”

　　她笑道：“葫芹細細切，撒在醋中，叫做‘飄齏’?！?p>　　媽呀，這還是李媛嗎？改造的可真……瞧瞧這幾句說的，不就是做胡飯嗎？至于跟背古詩文一樣嘛？當(dāng)然，我也只敢在心里說幾句。打死我我都不敢當(dāng)面說出來的！

　　“不過這個胡飯看上去不難啊！”

　　”別以為看著不難，其實——“

　　其實當(dāng)時李媛上手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真是看著容易做起來難。

　　切菜還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揉面嘛，就有點麻煩咯。揉面要掌握好力度，對一個沒學(xué)過做菜的人而言，這簡直是折磨人了。

　　這還不算什么。等到烤肉的時候，更加折磨死李媛了?；鸷蛞莆蘸?，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時間也要掌握好，晚了肉就焦了，早了肉還沒熟。

　　廢了好大功夫，東西終于齊備了。此時要將肉啊菜啊之類的卷在餅里（就是之前的面蒸熟），速度還要快。然后把切開，還不能切斷。

　　做好這些，準備好飄齏，胡飯總算是做好了。

　　婢琴拿起一個，沾著飄齏嘗了嘗，李媛很是緊張的看著，生怕婢琴說不好吃。

　　婢琴道：“娘子初學(xué)，能做的這般，也算不錯了。就是炙肉的火候沒掌握好，其他的都不錯?！?p>　　還好還好，李媛輕拍胸口?？偹闶沁^關(guān)了。懸著的心也能放下來了。

　　忙完這些之后，李媛才想起讀書的事來。巳時學(xué)《九九》，那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這么一想，李媛不禁著急起來。趕忙問婢琴：“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婢琴出門看看樹木在地上的影子，又抬頭看看天色，轉(zhuǎn)身對李媛道：“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到巳時了?！?p>　　這么快？李媛趕緊朝書房跑去。她可不敢遲到！

　　到了書房門口，李媛放輕腳步，平緩一下剛剛跑步時的心跳，輕輕的打開門。

　　屋里充滿著淡淡的香氣，是荀彧慣用的熏香。

　　荀彧呢？難道他還沒回來？

　　先坐下來等他吧。李媛走到自己的位置，發(fā)現(xiàn)上面放著一束長短相等的竹制小棍。

　　這是什么？李媛拿出其中一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么名堂。

　　該不會教我怎么數(shù)小棍吧？李媛哭笑不得：她早就過了數(shù)小棍的年代了！

　　就在李媛猜測的當(dāng)兒，荀彧來了?？吹嚼铈履弥桓」髯罂从铱矗鲝溃骸凹热荒阋姷剿慊I了，那我們開始學(xué)習(xí)《九九》吧?！?p>　　這些是算籌？這……想起歷史書、數(shù)學(xué)書上說的古人用算籌算賬，再看看眼前的小棍，別說，還真像！

　　李媛仔細數(shù)了數(shù)，這一束有二百七十五枚。

　　“這些就是算籌啊……”李媛驚嘆?；叵胄W(xué)時數(shù)小棍的經(jīng)歷，可不就是用算籌嘛！只是叫法變了而已。

　　“是的?，F(xiàn)在我教你怎么擺?！避鲝贸銎渲幸桓?，橫著擺在桌上，看著李媛。李媛道：“這是一?！?p>　　荀彧點頭，繼續(xù)擺下去。擺到第五根，卻是五根算籌橫著下來，李媛知道這是“五”了。

　　五后面是六。這次卻不是六根算籌了，而是一個倒“T”字型。

　　“這是六？”

　　荀彧點頭，心想李媛類推能力還是不錯的。接著在下面一橫后面又加上一個橫向的算籌，看著李媛。

　　“七？”

　　荀彧點頭，繼續(xù)加，直到加到九。九的時候是上面一根豎著的算籌，下面四根橫向算籌做豎向排列。

　　荀彧道：“計數(shù)方法是逢十進一。那么十該怎么擺？你擺給我看看?！?p>　　李媛想了想，先擺出一根橫向算籌，然后用四根算籌擺出一個方框。

　　這算是十了吧？李媛不敢確定，偷偷的看著荀彧。

　　荀彧問：“你擺方框是什么意思？”

　　李媛小心翼翼的道：“不是逢十進一嗎？那個位置什么都沒有，我就擺個方框表示什么都沒有咯?！?p>　　荀彧看著她，看得李媛不明所以。只聽得荀彧笑道：“擺個方框表示什么都沒有……還真是新奇……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