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豐虎嘯營第二營的主將滿意的看著面前這些蠻子們的表情,當(dāng)年所向無敵,渾身彪悍的蠻人,也會退卻啊。哼,當(dāng)年不是氣焰囂張,志得意滿,視漢人如狗么?怎么,現(xiàn)在想要逃了?逃得了么?
那主將緩緩地舉起了手里的長槍,將槍尖指向蠻兵,眼睛微瞇了一下,又隨即睜開,眼里兇光一閃,“是時候以你們的骨血,來祭奠當(dāng)年你們犯下的罪了?!?p> 那主將沒有過多的話語,只從嘴里緩慢而堅定的吐出一個字,“殺!”悶雷般的聲音滾過他身后的漢人騎兵,很多人的眼睛都濕潤了,就是這些人,在當(dāng)年踏破了自己的城池,踏破了自己的家庭,踏破了自己曾經(jīng)美麗的夢。今天,定要他們埋在這里。
所有的人都握緊了手里的馬刀,最前面的人開始了沖鋒,跟在他們的主將身后,然后第二隊,第三隊......
山上僅存的蠻兵看著自山下往上沖擊的漢人騎兵,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因為無論怎么看他們都沒有理由自山下往山上沖的,但是他們就這樣做了,就這樣在那人的帶領(lǐng)下沖了,“這些人都瘋了嗎?”
蠻兵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立馬反應(yīng)了過來,既然已經(jīng)是陷入絕境了,那就拼死搏一把吧。所有的蠻兵都將手里的兵器用左手按在了馬鞍之上,右手往身后一勾,再拿到前面之時手上便多了一張小弩。
那主將并不是埋頭猛沖的,他一見那些蠻兵拿出了弩,便大吼一聲,“張盾,沖!”那些埋頭猛沖的漢人騎兵一聽這個命令,便左手一撈,便在面前豎起了一張圓盾,那圓盾正好將身子給護(hù)住,盾剛張起來便立馬嘭嘭嘭的響起一陣著箭的聲音。一個個的便立馬慶幸及時的張開了盾。
可是盾能護(hù)住人,卻護(hù)不住坐騎,便立時有幾人忽然馬失前蹄被馬兒扔出好遠(yuǎn),或被忽然倒地的座騎壓住了腿,但是這些人一落地便荃起了身子,將盾橫在了自己身上,以期盡可能的保護(hù)好自己,不被后面的馬踩死??墒强傆胁恍业娜?,還是有幾人發(fā)出了臨死的慘叫。
剩下的人聽著同伴的慘叫,對于前面蠻兵更恨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直叫人恨不能變成一團(tuán)火焰,燒死面前的那一小撮蠻子。
那些蠻兵見自己的弩兵沒有發(fā)揮多大的作用,加上兩方的距離實在是太短,射了兩輪之后在要填弩箭已經(jīng)來不及了。便一個個心下一橫,將那小馬努往身后一扔,右手將那奇特的兵器握在手上,齊齊發(fā)了一聲喊,便縱馬朝著漢人騎兵發(fā)起了反沖鋒。
如果他們在漢人沖鋒之前就沖,說不定還能殺透重圍逃掉幾個人,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就要短兵相接了,才沖,已經(jīng)晚了,馬兒還沒有跑起來便遇上了第一波的阻攔,整個蠻兵還沒移動超過一丈便與漢人騎兵接觸了起來,反倒是被漢人騎兵連人帶馬將蠻兵撞個人仰馬翻。
因為漢人盯著盾的,悶頭一沖,就將蠻人還沒發(fā)揮出來的速度優(yōu)勢給生生頂了回去。短兵相接之后,漢兵便紛紛扔掉盾牌,右手的斬馬刀呼呼的往對方身上招呼,漢人的騎兵相互之間還是有著配合的,兩兩作為一個戰(zhàn)斗小隊,一個斬人,一個斬馬,在不計較繳獲的戰(zhàn)爭中,這種戰(zhàn)法無疑是最有效的。
同時兩柄刀在蠻兵面前晃悠,擋住斬向自己的,便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騎在下一刻就會變成一匹無頭馬,擋住斬向座騎的,下一刻自己就成了無頭尸。
所以蠻兵便被堵在這短短的一截山道上,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再次被屠殺了一遍......
山那邊,自從山頂上不再跳下來蠻兵,這邊的戰(zhàn)爭就算是結(jié)束了,楚凡看著開始打掃戰(zhàn)場的士兵們,便松了口氣,這場仗難以想象的順利,最主要的還是要歸功于蠻人將領(lǐng)沖鋒在前的習(xí)慣,要不是一開始忽不剌和黑不剌就被陰到了。說不定還真會掉頭就沖回莽碭山去了,要真是那樣,這一仗就難打了。對面也會艱難得多,因為從這邊過去不能走官道,只能繞道,需要時間,那邊能不能頂?shù)米?,楚凡還真沒有底。
但是無論如何,目前來看這一場仗打得還是蠻順利的。聽著山上的動靜,兩邊已經(jīng)接觸了,一千人打頂多一百人的殘兵,還是沒人指揮的,應(yīng)該是不成問題的吧。想了想之后,楚凡還是對身邊的梅氏兄弟說道:“梅家兩位兄弟還是到那邊去看看吧,帶三百人。”
梅氏兄弟剛準(zhǔn)備接令,便聽一邊韓袞叫道:“還是我去吧,我跟他們熟一些?!背脖懵牫鰜砹怂脑捴兄猓率敲肥闲值軒Р粍幽侨偃?。楚凡便笑著道:“那就更好了。有韓將軍在,我就更放心了。便辛苦韓將軍了?!表n袞便拱手答道:“當(dāng)兵吃糧,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何來辛苦之說?”
說完,他便下去點了三百人,從河邊繞道去山那邊了。正在打掃戰(zhàn)場的士兵,正在梟首,因為戰(zhàn)場軍功算得是斬獲,所謂的斬獲,就是斬了多少敵首,所以這些士兵正在一手拿著麻袋,一手提著砍刀,斬下敵首裝進(jìn)麻袋。這可是這一戰(zhàn)的軍功呢。
只見一人忽然眼前一亮,這人身穿戰(zhàn)甲,一定是個賊首,便舉起砍刀就要一刀劈下他的腦袋,到主將面前去請功。誰料這時一柄鋼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jìn)了他的脖子里,他的動作頓時僵在了那里,手里的刀也失手掉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之前,他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個賊首的眼睛,忽然掙開了,一抹寒光在里面一閃而逝。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不剌緩緩地抽出了扎在那個漢人小兵脖子里的長槍,拄著長槍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環(huán)視了下四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眼望去,蠻人倒了一地,汩汩的血液順著那道山坡留下來,甚至這般寒冷的天氣都凍不住,直流到了自己的腳下。
黑不剌覺得渾身發(fā)冷,他覺得自己的大限就要到了,但是他心里仿佛燒起了火,那火燒紅了他的眼,讓他緊握住手里的槍,他靜靜的站在這里,看著剛才還跟在自己身后的兒郎們。忽然,他聽到了山上還有呼喝之聲,他轉(zhuǎn)頭看向那里,但是在一聲慘叫之后,緩緩地從山頂上露出一個頭來,那頂盔貫甲的腦袋,絕不是蠻兵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
黑不剌不由得又轉(zhuǎn)回了目光。而此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包圍了,那些漢兵一個個張弓搭箭,指著自己。黑不剌忽然無聲的笑了,蠻人無敵的神話,原來也早就成為了一個神話,成了遙不可及的神話了。
黑不剌緩緩地移動了下腳步,那伙漢兵便齊齊一怔,忙調(diào)整了下位置。但是黑不剌不管他,仍往前走著,要射就射死自己吧,反正現(xiàn)在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
黑不剌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他停在一匹黑馬的身邊,那匹黑馬斷了蹄子,正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這是忽不剌的座騎。
黑不剌低下頭,看了看馬下壓著的那個人,只見那人的雙手已經(jīng)被壓爛了,他俯趴在地上,看不出來生死。
黑不剌便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那里,已經(jīng)沒了溫度。
黑不剌頹然的坐了下來,忽不剌也先自己而去了,山寨,完了。黑不剌知道,山寨一直以來之所以能存在,完全是因為忽不剌和自己手下的五百騎兵,所以忽不剌才只給漢兵三百的名額,連出兵都要留著花不剌在山寨,不就是怕漢人做亂么?現(xiàn)在蠻人沒有了,漢人會聽話才怪。
這場面很詭異,黑不剌坐在沒死的馬腹上,周圍圍著一圈張弓指著他的漢兵,大家大氣不敢出的看著這位看起來有些頹然的蠻兵首領(lǐng),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早有人去通知楚凡幾人,楚凡幾人接到消息之后便趕到了這里。
楚凡一見是黑不剌,便與齊魯對視了一眼,緩緩排開眾人走了進(jìn)去。梅氏兄弟跟在他兩個身后,但是他們只稍稍往里走了一點便沒有再動了。
黑不剌聽見身后腳步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便立馬跳了起來。他不認(rèn)得兩個頂盔貫甲看不清面目的人,但是,他卻認(rèn)得那個高個子的兵器,只見那高個子肩上背著一柄遠(yuǎn)異于常人的巨劍,而這柄巨劍的主人,自己幾天前才送他下的山,再加上他身邊的這個人,兩廂應(yīng)證。
黑不剌便低低叫道:“齊魯!”那聲音異常沙啞,而且顫抖,黑不剌忽然間又希望自己猜錯了,又希望那人說自己認(rèn)錯人了。
齊魯見說便取下了頭盔,楚凡也取下了頭盔。黑不剌便頓時覺得胸中一熱,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黑不剌滿心都是被出賣的氣憤,黑不剌叫道:“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看著黑不剌歇斯底里嘴里含血的樣子,楚凡便輕輕的答道:“因為你們是侵略者,你們來到這片土地,將這片土地強(qiáng)橫的占為己有,然后你們掠奪,你們破壞,你們肆意的踐踏著這片土地的主人的尊嚴(yán)。所以,沒有為什么,這是你們應(yīng)得的。懲罰?!?p> 黑不剌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很夸張。然后他說道:“成王敗寇,這是你們漢人說的,你們漢人自己相互攻伐,到現(xiàn)在漢人的天下還四分五裂,內(nèi)斗導(dǎo)致抵抗不了我們的進(jìn)攻,你們的軍隊在我們面前不堪一擊一觸就潰,現(xiàn)在還要來指責(zé)我們侵略你們?真是可笑,狼吃羊,這是天理!”
楚凡便說道:“在這里待了這么些年,學(xué)了很多東西啊。不錯,狼吃羊,是天理,所以你現(xiàn)在就要有被吃掉的覺悟,別問我為什么,難道狼會跟羊講道理?你們當(dāng)初跟我們講了道理?漢人的事,自有漢人自己解決,外族,沒資格管我們的閑事。你們摻和進(jìn)來,就要有被碾死的覺悟?!?p> 黑不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別說那有的沒的了,來吧,齊魯,我們好好打一場吧。我知道上次你沒有盡全力,我也是,這一次你就讓我打個痛快吧。”
齊魯聞言便說道:“也好,男兒生當(dāng)埋沙場,我給你留一個全尸,也算對得起你草原英雄的稱號?!?p> 黑不剌聞言便愣住了,“不老的靈泉么?不落的太陽都落山了,靈泉還有什么好奔流的?”黑不剌變更將手里長槍一抖,說道:“要打便打,羅嗦什么?呱噪!”
齊魯便抬手取下肩上的巨劍,行了個劍禮,緩緩擺出了個起手式......
?。ǜ淖兞讼屡虐?,是不是節(jié)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