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戰(zhàn),兩邊總共留下來兩萬多的士兵在這彭城東城外的平地上,楚軍這邊連主將都陣亡了,自然是沒了膽氣再去追擊彭城軍了。而彭城騎兵也是戰(zhàn)損達到了三分之一,主將也斷了一臂,兩邊算是兩敗俱傷。所以彭城軍緩緩地撤出了戰(zhàn)場,上了官道,漸漸消失在彭城南邊。
齊魯不由咋了咋舌,輕嘆道:“沒想到彭城這幫騎兵狠起來也有這么狠吶,虧我剛才還想著出城追殺他們呢?!?p> 楚凡聞言輕笑道:“大個你沒聽過一句話么?”
齊魯便奇道:“什么話?”
楚凡眉毛一揚,說道:“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彭城軍此時就是一團烈火,誰燎他他燒誰,還敢出城追殺他們?我們就老老實實的在城頭上目送他們走就好了。須知哀兵必勝,現在的彭城軍就是一支哀兵,誰招誰死,要不是沒有糧草補給,沒有攻城器械,彭城說不定真的就能被一鼓而下?!?p> 齊魯便驚詫道:“這么神?一鼓而下不會吧?”
楚凡便笑道:“大個以為以剛才彭城軍的攻擊力,我們能擋得住多久?他們人數是我們的十倍啊,拿人堆也給我們堆死了。”
齊魯想了想之后,點了點頭,說道:“也有道理,人數果然還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啊?!?p> 楚凡便笑道:“那可不,當年秦國白起為什么坑兵四十萬?還不就是這四十萬兵馬對于秦軍來說是一個大威脅?”
齊魯便眨眨眼睛,說道:“那我們這次能以一萬人的兵力就奪下彭城,又怎么說?”
楚凡笑道:“運氣,我們這次純粹是運氣比較好,很多因素導致了我們的勝利,但是同樣的事只可能發(fā)生一次,下一次,就必須要硬碰硬的拿人命往上填了。不說了,先把那些楚軍接進來吧,順便清點一下傷亡?!?p> 于是彭城南門吱呀一聲打開來,吊橋也緩緩放下來了,楚凡齊魯匯合了梅氏兄弟,帶著四千來人出了城,來到城東。遠遠的看著還沒什么感覺,但是身在戰(zhàn)場之后,便頓時覺得身在修羅道場一般,遍地死尸,血腥味濃的連風斗吹不散,地上的尸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本來楚凡幾人還準備下馬的,但是這樣子看情況是沒處立腳了,所以只是在外圍站定了,楚凡便叫人回城中取了火油,將這片地方灑上了一片火油之后點了一把火。這些相互廝殺陣亡難解難分的兩國士兵,這下是真的分不出你我了。
尸體不盡快處理掉的話瘟疫很快就會蔓延開來的,而戰(zhàn)敗了的那些楚軍,一個個就像是斗敗的公雞般垂下了腦袋。楚凡也沒怎么安慰他們只是將他們帶回了城里,受傷的治傷,沒受傷的擺酒壓驚。這些楚軍里還有百十來個之前留在軍寨里的原楚凡軍士兵,自然是歸隊了。
楚凡這才弄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原來那些留守的士兵,在夜里又擊潰了幾波探子之后,眼見著遠遠的彭城軍來了,便騎上馬徑往北方去了,走沒多遠居然遇到了南來的一支楚軍。也就是之前楚凡求援的四萬騎兵,那四萬騎兵的統(tǒng)帥就是之前那個占了楚凡的軍帳,不服氣楚凡做先鋒的人。
那人一聽說楚凡要求援就主動請纓要來援他,但是他一路走走停停的,只是早了后面大隊兩天的路程。當聽說大隊彭城軍進攻楚凡軍寨的時候,他還在心里暗暗得意了一下,這些楚凡自找苦吃,還要靠自己來救,說到底,還是能力不行啊。但是他在心里并不是怎么愿意救楚凡,所以他只是將楚凡軍的人放在了后隊。
楚凡軍的士兵留了個心眼,也沒有將楚凡的計劃和盤托出,正好這個將軍不待見他們,他們也自是不會再多嘴什么。只是那將軍問他們彭城軍戰(zhàn)力如何的時候,他們說了弱到不行,這在楚凡軍的面前也確實是這樣子。于是那將軍便磨磨蹭蹭的來到了楚凡軍寨所在地,見楚凡軍寨已經被拆了,但是沒有大戰(zhàn)的痕跡。
繼續(xù)南行,就看到了那片燒三百多彭城軍的地方,那將軍便眉頭一皺,不知道這到底是在干什么,這時已經可以遠遠的看見彭城了,只見彭城北面集結了大批的軍隊。那將軍一見倒是驚了一下,他還以為彭城已經滅了楚凡軍,現在正集結出來對付自己呢。
“自己四萬騎兵,至于那這許多部隊來攻的么?”他還在心里暗暗叫了聲苦。
誰料那些彭城軍非但不北來,反而漸漸的往南去了,那將軍便看出了有什么不對了,便急急派兵探了一下,那彭城城頭居然已經換了大王旗,變成楚國的了。雖然他不明白楚凡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做到了,于是他便想到,眼下這十萬彭城軍已經是無根之木,行將朽矣,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而且他估摸著楚凡軍一萬人守個城都夠嗆,是定不能出城來跟自己搶功勞的。還是那個原因,現在這時候,打仗是講究個斬獲的,要么斬,要么獲,楚凡雖然沒有斬到多少首級,但是他奪了一個彭城,這個獲可就沒法算了。這大頭的肉都已經被楚凡吃了,這點湯自己怎么的也得喝點才是。
那將軍此時看那些彭城軍就像是在看活生生的軍功,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下達了進攻的指令,就像那些楚凡軍士兵說的,彭城軍戰(zhàn)力弱到不行。楚凡區(qū)區(qū)一萬人都能奪了城,自己四萬人怎么著也能留下一半的彭城軍吧,這樣一來,自己斬,楚凡獲,也不枉白來了一趟,這樣一來,自己支援這么久才到的過也不算回事了吧。
那將軍這樣想著,嗷嗷叫的就沖到了最前面,他沖在最前面,有身穿一聲明顯跟士兵不同級別的將甲的,所以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被李勉盯上了。李勉雙眼火紅的沖上來的時候,那將軍就被李勉嚇死人的眼神驚到了,頓時心里一涼,這哪是什么戰(zhàn)力弱到無限接近下限的軍隊?
一個個雙眼火紅的士兵,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悍勇的兵將了啊。那將軍不由得在心里高叫了一聲,“楚凡,你坑我!”然后他只得硬著頭皮將長刀舉了起來,狠狠地砍下去,誰料李勉只將左手一抬微微撥了下那刀。
那將軍舌頭都快要驚掉了,這可是刀啊,是刀啊,拿手去擋?果然那將軍一刀就斬下了李勉一臂??墒撬麉s并沒有半分高興的意思,因為李勉沒有絲毫變化的面容和兇狠的眼神告訴他,他慘了。然后他就只覺得腦袋一晃,眼前忽然一陣血色,耳朵里也聽不見聲音了,然后自己就跌落了馬下,被那個將軍縱馬就踏在了胸口上,那將軍最后看到的是李勉斷臂處洶涌噴濺的鮮血和他坐在馬上大殺四方的身影。
楚凡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便頓時心中了然了,難怪這援軍來的這么慢呢,原來是這么回事。這個將軍現在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連性命都損在了這里。但是如果這援軍早早就來了,說不定自己就不會選擇走這條險路,就直接硬碰硬的跟彭城軍打一仗了。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說如果就太沒有意思了。于是,楚凡便順理成章的接管了這些楚軍,將那之前留守帶來援軍的一百來號人全部官升兩級提拔到這支楚軍中,算是徹底的掌握了這支楚軍。楚凡手下的兵力也立馬翻了兩番,達到了四萬多人的規(guī)模。
隨后楚凡便派人到北面中軍去報捷。
......
楚國伐靖軍中軍,大帳之中,張韜正在與參謀討論著剛接到的圣命。張韜說道:“東線那邊情況不妙,圣上要求我們這邊盡快打開局面,吸引靖國的注意力,仲容啊,你可有什么妙計???”
那個叫仲容的參謀便答道:“我們這還沒有到彭城呢,現在說什么都是虛的,必須要到了之后,才能見招拆招,盡快破城啊?!?p> 張韜便輕聲一嘆,他也知道這彭城不是一下兩下就能打下來的,打不下來,東線那邊還有個毛的緩解?那邊也是的,怎么就被人發(fā)現了端倪呢?導致靖國在東線集結了重兵,都超過四十萬了,東邊算是已經廢了,頂多僵持,就看這西路這一仗了。張韜便說道:“你說這靖國發(fā)現東線有端倪之后怎么就那么緊張呢?西線我們的先鋒軍已經來騷擾了好幾趟了啊?!?p> 仲容便笑道:“西邊跟東邊不能比啊,東邊的稅賦收入占了整個靖國的一半,西邊非但沒什么賦稅收入,每年還要大把大把的花錢,你說靖國皇帝會在乎哪邊?”
張韜便笑道:“魯伯機這次算是失算了啊,本想著借著東線富庶,好好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這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咯?!?p> 仲容便笑著說道:“據說,這個西線計劃是我們的那個楚先鋒提出來的?這人年紀輕輕,看問題比魯將軍那個沙場宿將還有清楚,這家伙是個不得了的人才啊,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難不成還是哪個不世出的世家的?”
張韜便笑著說道:“管他是哪的,是誰?只要能打仗,會打仗,肯打仗,我們便叫他去打。有功賞,有過罰唄?!?p> 兩人正說著,忽然帳外進來一人,稟告道:“稟將軍,彭城軍報?!?p> 張韜便驚道:“再說一遍!”
那人眉頭一皺,說道:“彭城.....彭城軍報?!?p> 張韜便大喜道:“快,快拿進來,將那來人也請進來。”隨后張韜便與仲容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喜色,彭城不是楚國的城池,但現在有它的軍報,只說明了一件事......
“好,好啊?!睆堩w看完彭城軍報之后,將那信箋往身邊桌子上一拍,連道了幾聲好。仲容將那信箋拿起來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便也是點著頭微笑著起來。
張韜便立馬問那報信人道:“具體過程,你跟我們好好說說吧......”
那人便將楚凡奪城的過程說了,包括“空城計”,彭城城守墜城示警,彭城軍隊無奈撤退,以及援軍主將追擊掩殺戰(zhàn)死。張韜和仲容聽完之后,只聽張韜輕聲說道:“一萬人下了十萬人的城,可謂是兵不血刃,果然是個厲害的先鋒軍,眼界不低,膽子不小,智計不淺。這一戰(zhàn),楚凡之名必將傳遍四國,好一個不俗好青年?!?p> 仲容也是輕點著頭說道:“這下西線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戰(zhàn)線一下子推進幾百里,直接就來到了蒲城城下,這下靖國可要震動了吧,東線那邊的壓力要小很多了。”
張韜便笑著說道:“是啊,這下我們也好跟圣上交代了,我立馬就將這捷報傳回楚都,為這楚先鋒請功?!?p> 張韜和仲容都沒有提那位將軍戰(zhàn)死之事,那個時候去進攻彭城軍就是找死,死了也算是咎由自取,沒死的話,張韜倒還要問他支援遲緩的罪責呢,現在死了還能封個烈士,也算是榮歸故里了。
仲容便笑了笑,對著身邊的幾個軍士說道:“去查一查這個楚先鋒到底是什么底,字什么,哪里人,在哪里出來的。越快越好?!?p> 張韜便眼睛一亮,看著仲容,笑著說道:“仲容啊,你不會是要做那件事吧?!?p> 仲容便笑道:“整個漢族,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英雄或者戰(zhàn)神之類的人物了,如此一個好青年,不造個勢,又有誰會知道他呢?他成了青年翹楚,對我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