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強盜的山寨,生命有時候也像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平淡得一如既往。
第二天早餐后,幾個頭領都聚集在會議廳,這是山寨每天的例行會議。
今天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需要商討和研究的重要事情;于是,大家三言兩語便簡單總結(jié)了連日來自己所管轄范圍內(nèi)的總體情況。之后,大家便開始拉起了家常。
這時,阮玲兒忽然問起旁邊的李有才:“早上,你見到裘得開了嗎?”
“沒看到,我也正在找他哩!”
“你們都沒有看見他嗎?”獨孤雪也問。
大家都搖頭表示沒有看見。
“怪事!那他去哪兒了?”阮玲兒疑惑地自言自語說。頓時,她那失落的心情也一下子涌到了臉上;看來這個姑娘還真的對裘得開動了真情了!
“哦!”這時,東方青云從座位上抬起了他那繃著的臉,他靜靜的看了看大家,之后才輕描淡寫地說,“他昨晚離開了山寨,還讓我轉(zhuǎn)告大家一聲,說謝謝各位頭領的關心,有緣再聚!”
“他怎么可以這樣!”阮玲兒失望地脫口而出,她說,“這個家伙,真不夠意思?!闭f著,一股失落的憂傷涌上心頭,一滴晶瑩的淚水也嗆出了眼簾。
見此,獨孤雪拍著交椅的扶手,氣憤憤地說:“這個裘得開真不夠意思,枉費我們一番好意,怎么說,也不在乎那一盞茶的工夫,走的時候至少也要打聲招呼嘛!”
“哼!流落江湖的人,有幾個是有情有義的。”歐陽佩搖著頭,嘆口氣冷笑著說。
“這也沒什么,”芹冬雪平平淡淡地說,“各有各的事,或許人家的事急,來不及向大家辭行!”
之后,她又看看阮玲兒,帶著安慰的語氣說:“只是辜負了我們?nèi)罟媚镆黄嫘?!?p> 阮玲兒用她那稚氣的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她勉強笑著說:“走了也好,就她那副德行本姑娘也看不上?!?p> “好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睎|方青云突然插話說,“不必再為這個毫無意義的過客浪費我們的大好時光了。”說著他有意看了一下阮玲兒的表情,仿佛在說:“怎樣,臭丫頭,這就是你們幸福的結(jié)果”
“怎么能把我說成毫無意義的過客呢!我們的友誼好像還不錯吧!”突然議會廳里響起了一個異樣熟悉卻又讓人恐慌的聲音。
接著人們便看見裘得開拿著明晃晃的離別鉤,從門口莊嚴地走了進來。
阮玲兒驚喜望外,當她瞥見裘得開神情凝重地走進會議廳的那一剎那,她早已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旋開座椅起身跑了過去;看她那激動的樣子,就像見了情人似的,毫不遲疑地拉著裘得開的手,依偎在他的身旁,純凈的眼眸深情地望著他的臉。她是那樣興奮,那樣激動,她幾乎是驚叫著說:“原來你有沒走,我還以為你走了呢!”說話間她也迅速注意到了裘得開臉上那肅殺的表情,并且她看見他是那樣堅毅憤恨地盯視著東方青云;從他這副表情中,她似乎已意識到眼前這兩個男人之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不是走了,是差一點回不來了?!濒玫瞄_緊盯著東方青云的臉,一字一句地說。
大家都感到場上的氣氛異常緊張,但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然而,大家從裘得開憤怒的表情和東方青云驚慌的神色,大概也猜到了一點眉目了;更何況,他們也知道,東方青云向來都是笑里藏刀的人。
大家的心里此刻也都確信,一定是東方青云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墒牵粋€是山寨首領,一個又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大家也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也都希望他們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這時,只見東方青云情緒激動地指著裘得開向大家說:“兄弟們,不要相信他說的話,他說的全都是鬼話??彀阉s出去!來人,武士在哪里?武士呢?武士,快來把這個人趕出去!”這一大堆的話幾乎是他一口氣從嘴里嗆出來的;可是,任他叫破喉嚨,外面仍然毫無動靜,沒有任何一個武士聞訊趕來。
“哦!你個老雜皮,原來是你做了虧心事。”此時從雙方的神情舉止中,阮玲兒幾乎明白了一切;于是,她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東方青云憤憤地說,“老狗,快說!你是怎么陷害我裘大哥的。”
“小妖精你少在這里放屁!”東方青云的情緒更加激動,更加慌張了,他又轉(zhuǎn)過臉去指著裘得開與歐陽佩和芹冬雪說,“兩位同鄉(xiāng)這個人是一個惡魔,快把他趕出去?!?p> 倆位老人早已見識過裘得開的厲害了,他們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他們也只是坐著不動,光憑嘴巴在那里說:“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情我們慢慢講,來,都坐下來說話!”
見這兩個同鄉(xiāng)沒有行動,東方青云更加驚慌了,他又與獨孤雪和李有才說:“老二、老六你們倆個怎么也坐著不動!”
獨孤雪和李有才當然不會動,上次山寨劫來那么多絕色女子,而他們倆也僅僅是一人才分到一個,這件事早已讓他們怨憤不平了;所以,他們也沒有動。不但如此,他們聽了東方青云的話,甚至還發(fā)出了冷笑;也許心里正產(chǎn)生了落井下石的快感!
東方青云更加害怕了,因為他已經(jīng)孤掌難鳴。
一個人當他在孤立無援的時候,通常也是超越恐懼極限的時候。
因此,東方青云突然笑了,他笑的那樣大聲,笑的那樣狂傲,以至于他所有的驚惶和恐懼都隨著這陣狂笑聲煙消云散了。
現(xiàn)在,笑聲停了,他的神情也鎮(zhèn)靜了,他的臉上已堆起了豹子窺視獵物時慣有的專注和肅殺的神情。
但是,裘得開悍然無懼,她把阮玲兒纖柔的玉手拉開一邊,眼睛依然執(zhí)著地盯視著目標,嘴里卻溫柔而凜然地對她說:“好了,你在這里看看就行?!?p> 任何斗爭,先發(fā)制人已經(jīng)成為多數(shù)人克敵制勝的法寶。
這一刻,東方青云就遵循了這條千古不變的斗爭真理。只聽,噌的一聲,一道飛虹裂空,東方青云的鐵笛已從背間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他怒吼一聲:“納命來!”聲響處,他腳起風雷,身如云飛,轉(zhuǎn)瞬間猶如蒼龍出海,眨眼時恰似烏云蓋天;他縱身掠起,朝著裘得開撩、劈、掃、銼、杵……打出了鐵笛十八式。
風起處,裘得開身如旋風,鉤似急雨,騰挪間萬道金光如龍,揮手時千點血雨飛花;驟然間,叮當乒乓急響,鉤過處,一派敗柳殘花。那形勢猶如天崩地裂,堪教鬼愁神驚。
靜看時,雨過風靜,云消霧散,凄慘處東方青云面色如死;只見,他的鐵笛已無力地垂向地面,滴血正順著他的鐵笛濺到了地面。人們聽到了一聲咕嚕咕嚕的聲響,那是東方青云喉管碎裂時發(fā)出的呻吟。
不一會兒,他便像一頭死狗那樣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