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頂上奔跑的青衣小廝,難道真的被人遺忘了嗎?絕對不可能!那么他后來奔過了百樂橋,并且還通知了那個老乞丐,之后,他們是否繼續(xù)跟上了馬車呢?
我們還記得當時落雁城已經(jīng)貪黑了,并且,過完中秋節(jié)后的月光,總是要到下半夜才會緩緩升起的;因此,當時正值上半夜的起步階段,也是天色最黑暗的時候。這對行走在夜路上的馬車而言,是多么不便!于是它的速度也就很便于倆個武藝高強的人追蹤了!
那當兒,幾乎就在馬車停下時,那個小廝和老乞丐模樣的倆個秘密追蹤的人也已經(jīng)趕到了。于是,他們沿著路基的斜坡,利用斜坡上高高密密的野草為掩護,偷偷地靠近馬車,幾乎就在離馬車三四步的位置埋伏著。因此,當時馬車上和烏篷船上發(fā)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得明明白白。
他們見四個黑衣人,將兩名女子依次帶到了烏篷船上,都顯得很冷靜,沒有絲毫沖動,似乎并不急著去把人搶回來,他們好像還有更大的打算!
馬車上的人登船后,只留下一個車夫還坐在他馭馬的座位上,悠閑自得地哼著小曲;他的雙腳高高地擱在前面的轅木上,幾乎斜躺在座墊上,他用頭枕著車廂的木板,馭馬的鞭子也斜搭在他右手的虎口上,那神情仿佛是在遐想著與黑天里的魔怪妖女繾綣媾歡,一副自我陶醉樣子!
可是,災(zāi)難有時候也是在人們毫無意識的時候突發(fā)的!
趴在深草里的兩個人,就像河灘邊上的鱷魚,它那靜止的神情簡直就像一塊毫無生機的巖石,以至于角馬們認為這是一具長相恐怖的石頭,根本不會構(gòu)成任何危險;于是,成群結(jié)隊的角馬便大膽地從它身邊走過,來到清澈的河流邊飲水。結(jié)果可想而知——悲劇發(fā)生了,鱷魚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將毫無防備的角馬一口咬斷了脖子。
同樣,就在車夫毫無防備的時候,深草里的兩個人行動了,一柄明晃晃的離別鉤,在漆黑的晚上依然散發(fā)著奪人心魄的寒光,就那樣無聲無息地,像水蛇也似的滑到了馬車夫黝黑的頸子下。但是,可笑的馬車夫竟然還沒有覺察到死亡的迫近,竟然還在瞇縫著雙眼,忘情地哼著他那無休無止的歌謠。
于是,哪個青衣小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事!”這個時候馬車夫竟還會問出這么可笑的話來。
“送你去死!”聲音透著寒冬的涼意。
馬車夫怵然一驚,于是那人的手也就捂住了他的口,并且低聲警告。
“不想死,就老實點!”
馬車夫聽了,睜著驚恐的眼睛,搗蒜也似的點頭。因此,那人沁人心脾的離別鉤便擱在了他的頸項下,同時他也將捂在車夫口上的手拿開了。
“你叫什么名字?”
“梁大?!?p> “是誰讓你們把這兩個女子抓到這兒來的?”
“胡公子?!?p> “胡公子?他是哪里人?”
“我不清楚!”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爺饒命,我真的是不太清楚!好像他是洛陽來的?!?p> “那你還清楚什么?”
“我……我……”
“把你知道的,關(guān)于這條船上的一切都告訴我們,漏了一個字,我就割下去!”青衣小廝的離別鉤在他的脖子上貼得更緊了!
“我說,我說!”馬車夫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前天下午我表哥突然來到落雁城,并且找到我,說讓我跟著胡公子干事,保準以后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于是昨天我便幫著他們?nèi)ヂ溲愠牵锢锿馔鈸锫恿耸畮讉€女子,并且剛才這兩個也是胡公子,今天一大早從落雁城經(jīng)過時看見的。于是到了傍晚他就讓我們?nèi)プミ^來……”
“你表哥是誰?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任沖,在是江北一帶的人,江湖人都叫他‘神臂擋車任沖’!”
“他也在船上嗎?”
“在!”馬車夫說,“他也是胡公子的一個打手?!?p> “這條船上還有些什么人?”
“還有一個叫崔三爺?shù)闹心隄h子,和一個叫祝雄的五臺山和尚,其余的都是一些混混打手!”
“崔三爺是干什么的?他有什么本事?”
“不知道!”
“嗯!”青衣小廝的離別鉤,幾乎讓馬車夫的脖子感到了尖銳的疼痛了!
他瑟瑟發(fā)抖著說。
“我真的不知道啊!大爺!祖宗!”
“那個五臺山的祝雄呢?他是干什么的?”
“他和我表哥一樣,也是個打手,聽說他有一套十分厲害的本事叫‘鐵牛耕欄’……”
“鐵牛耕欄!”和小廝一起的老乞丐驚訝說。
“你知道這個人?”青衣小廝問他。
“聽說過而已!”老乞丐說,“我哪會還在‘烏鴉幫’的時候就聽人說,江湖上有個五臺山和尚,號稱:‘鐵牛耕欄’十分了得,但卻從未逢過手!”
“那待會兒一定要小心了!”青衣小廝又問馬車夫,“你還知道些什么?”
“沒有了,我知道的都說了!”
“嗯!”
“真的沒有了,兩位大爺,老祖宗,饒命呀……”馬車夫的脖子已經(jīng)斷了,他像一頭死狗一樣栽倒在路邊,一動不動。
此刻,烏篷船頭在桅桿上風燈的照耀下,正有倆個黑衣人肩荷著唐刀,在警覺地巡視著周圍的動靜;而船尾,也有倆個一般的黑衣人在那里荷刀警戒。不僅如此,兩側(cè)的船舷上,與船篷之間有一道狹窄的過道,那上面也同樣有一個手持利刀的人在來回走動著。
如此嚴密的防范,要攻到船上去似乎不太容易!
但是,他們沒有退縮,也沒有猶豫,他們毅然踏上了通往烏篷船上的跳板。
見有一個青衣人手中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并且滴著血的離別鉤走上來,其中一個警戒的黑衣人,把扛在肩頭的唐刀,指向來者喝問。
“你是干什么……”他的話還沒有問完,對方就突然來到了他的身邊,并且他手中的離別鉤子也割斷了他的喉管。
另一個人見了,大叫一聲,發(fā)瘋也似地將手中的唐刀朝對方的面門砍去;但是,他的唐刀比起來人的離別鉤,就顯得遲緩得有些可憐了。他的唐刀還沒有抵近人家的面門,對方那帶著鮮血在夜風中的燈光下飄灑的鋒利鉤子,就已經(jīng)把他拿刀的手臂砍落在甲板上了。
對方,再復一鉤,黑衣人啊呀一聲!當胸被劈成兩半,栽進湖水里去了!
與此同時,船尾那倆個荷刀的黑衣人的脖子,也被那個老乞丐的一雙神出鬼沒的鷹爪手擰斷,并丟進湖里去了。
因此,當時船艙里的胡公子聽到的聲響,也就是那倆個人攻上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