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逃之夭夭
外域王子臨走時的那一眼,如芒刺在背。
任素衣深刻地意識到,這京城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卷進(jìn)了一個旋渦,不知名的陰謀像章魚一樣伸出無數(shù)條觸手,無孔不入地深入到她的生活之中,不知什么時候便會將她拖入無底的深淵。
偏偏老爹仍是纏綿病榻,實在沒辦法起身將她帶離這恐怖的局勢……
怎么辦?
從未有過這樣的焦灼,急于逃離,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地雖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大哥,我們能不能提前離開?這京城,我實在待不下去了!”待那兩撥人都離開之后,任素衣焦灼地站了起來。
任征鴻心疼地拉住她,眼中滿是擔(dān)憂:“他們確實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任素衣早已沒心情關(guān)心什么忍不忍的問題:“可忍不可忍都不得不忍了,我們還是快些收拾一下,離了這京城是正經(jīng)!不然誰知道哪一天她們又把我給賣了呢!”
“你知道,父親的意思……”任征鴻神色之間有些為難。
任素衣愈發(fā)焦躁起來。
老爹的意思,她自然知道,可是事急從權(quán)對不對?既然老家有房子,有家奴,有吃有喝有玩的,那就早些回去嘛!沒聽說過夜長夢多嗎?誰規(guī)定回家還要挑日子的?再說了,江南老家氣候宜人,不比這京城冰天雪地來得強嗎?
看來這位大哥疼她是假的了,不然怎會偏偏在這件事上這樣堅持?他難道不怕她落入人手,再次陷入那樣進(jìn)退維谷的境地?
看著任征鴻欲言又止的神態(tài),任素衣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把每個人都看得太簡單了?
比如說令儀,比如說丹楓公子,甚至眼前的這位大哥……
她都從來弄不清楚,他們究竟成天在算計些什么?
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有些泄氣。
“我不管!我明日便要回老家!你若不陪我,我自己帶著菡香和暄和暄妍回去!誰離了你就寸步難行不成?”任素衣焦躁地繞著桌子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恨不能現(xiàn)在就插翅飛離京城。
任征鴻的臉上閃過一抹心痛,卻并沒有打算妥協(xié),反而苦口婆心地勸道:“稍安勿躁,難道他們能吃了你不成?至不濟(jì)還有父兄在呢!皇家欠你的、欠我們家的,我們不討回一點利息來怎么行?你只管安心在家呆著,父親與我自會為你打點好一切!”
任素衣有些糊涂了。
不是說好要遠(yuǎn)離是非的嗎?如今任征鴻是要幫她打點什么?難道還要跟凌涵清糾纏不清嗎?
天知道,她不愿再見那個人,甚至不想再聽到那個名字,不想再踏上宮城的土地!
為什么忽然有種感覺,就連任家父子,也是準(zhǔn)備將她賣掉的了?或者說,根本就是再賣一次?
帶著這種疑惑和不信任,任素衣茫然地跟著任征鴻回到家,連道別都省了,一頭扎進(jìn)自己的小院里,再不肯理會外事。
暄和顯然注意到了任素衣的不快,卻不知這情緒是從何而來。
任素衣出門并沒有帶人跟著,于是丫頭們只知道她是被令儀公主約出去了,免不了便要胡亂猜測,難道是因為宮中有什么消息,或者是觸景生情,勾起舊事,想念起某個不肯提起的人了?
小丫頭心里其實是有一點點雀躍的,雖然這樣的雀躍堅決不能讓自家主子看到。
“主子,今兒晚上吃些什么?”小心翼翼,小心翼翼……暄和發(fā)誓她已經(jīng)盡到了最大的努力,確保自己的唇角沒有露出欣慰的微笑。
可是很顯然她的偽裝并不成功。郁悶中的任素衣對一切不協(xié)調(diào)的情緒異常敏感:“你小丫頭竊笑什么?你小情人來了?”
“主子!”暄和難得地臉紅了一下,想要跳腳卻又覺得不能遂了主子的心意,只得強忍著,幽怨道:“分明是主子心事重了,盡拿做奴婢的玩笑!”
任素衣豈有不知這丫頭心里想什么的?說到底,也不過是太單純的丫頭罷了。人太重情,不知是好還是壞。
但是影響到她的心情,那便必定是壞了。
“明日收拾一下,我們提前回江南?!焙菪摹⒑菪?,絕對不能給她們攛掇自己回宮的機會!
話說回來,回宮也不可能??!古人不是一直說覆水難收么?誰見過放出宮的女子還能回去的?小丫頭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可是主子……”小丫頭聞言立刻垮下了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