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尾聲·鸞鳳和鳴
那群女人嘻嘻哈哈地離開之后,任素衣忽然感到有些慌亂。
慌亂?這聽上去有些荒唐吧?又不是真正的新嫁娘,慌亂個什么勁呢?讓何子佩這么一鬧,竟然當(dāng)真有種新嫁娘的忐忑了。
換一種心態(tài),真的可以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嗎?
如果讓凌涵清知道她如今在忐忑著的原因,一定會笑死她吧?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看到了!任素衣捂著發(fā)熱的臉頰,忙忙地跑去開窗。
“忙什么呢?”怕什么來什么,凌涵清好巧不巧偏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慌得任素衣手忙腳亂,連撞翻了凳子都不覺得疼。
凌涵清一把將她拎了回來,任素衣依舊雙手捂著臉不肯放開。凌涵清只怕她又胡鬧,弄些什么玩意傷到了自己,一時也顧不上理會她的抗議,強把她雙手拿開,惹得任素衣大呼小叫不止。
“噓——小聲點!”凌涵清嚴(yán)肅地作了個噤聲的動作,嚇得任素衣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半天不見他解釋,任素衣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
凌涵清詭異地笑了起來:“這里是洞房,你喊那么大聲,被外面聽到——”
“你給我滾!”任素衣聞言立刻抓狂,順手抄起果品酒盞朝那個混蛋兜頭兜臉地扔了過去。
“我說……我說你那么激動干什么,”凌涵清一面靈活地躲閃著,一面順手把“暗器”一件件接在手里,賤兮兮地笑著,“我的意思是你喊太大聲,別人會以為我揍你了,你激動什么?”
戰(zhàn)爭停止,任素衣叉著腰呼哧呼哧喘著氣,暗暗咬牙。
鬼才信他的話!他明明就是故意逗她,偏還讓她說不出什么來,連打架都說不出個理由來,實在可惡!
偏那人的可惡還沒有到盡頭,看足了任素衣氣呼呼的樣子之后,他很欠扁地又加了一把火:“我好像明白你為什么發(fā)飆了——你以為我是……那個意思,是嗎?我說夫人,作為一個女子,你可不可以矜持一點,不要老往歪的地方去想?你這樣讓為夫壓力很大哎!”
“凌涵清,你怎么不去死!”任素衣只恨不能把他臉上欠揍的笑容一把扯掉,偏偏手邊又沒有什么東西可扔了,桌子上只剩那一對紅燭,床上的枕頭被子之類又太沒有殺傷力,一時竟有種大敵當(dāng)前而我軍手無寸鐵的絕望,想到這個可惡的家伙還是死性不改,任何時候都忘不了嘲笑打擊她,愈發(fā)覺得可惱,一張臉早已漲成了一個熟透了的西紅柿,也看不出是羞是氣。
這個可惡的凌涵清,任何時候都忘不了打擊嘲笑她,到現(xiàn)在還是死性不改!他就不能稍微正常一點嗎?
想到自己剛剛在何子佩等人的游說下,竟然開始感動于這個人的心思,不禁氣惱自己的不堅定。
看看吧,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氣死她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真?zhèn)€將你捧在手心里嗎?
天知道這家伙的心是什么長的!他的細(xì)膩他的柔情,都留給別人去了吧?
任素衣不禁悲從中來。
“怎么,真生氣了?夫人,都老夫老妻了,還這么怕羞不好吧?”凌涵清發(fā)覺任素衣臉色不善,不免有些擔(dān)憂:該不會玩笑開大了吧?這女人平時雖說彪悍了些,臉皮卻薄得很,萬一真惹惱了,不知又要哄到什么時候?
他不開口倒罷了,一開口任素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夫人?你叫誰夫人呢?你的‘夫人’不是死掉了嗎?”
凌涵清笑臉一僵,一時啞然。
那時不過是做戲罷了。當(dāng)時只想著勉強順著那個女人,誰料……
不是不知道那樣的稱呼會對任素衣有什么樣的傷害,只是那時的他,始終覺得那是權(quán)宜之計,以后再解釋清楚就是了。后期的局勢發(fā)展出人意料,已經(jīng)讓他亂了心緒,自然也就沒有機會也沒了必要去解釋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哪里會想到這個小女人偏抓住這一點不放呢?
即使人已經(jīng)死了,還是不肯揭過這一頁啊!
現(xiàn)在再解釋,是不是顯得很沒有誠意?
見凌涵清沉默不語,任素衣心中怒氣更盛:“啞口無言了嗎?其實很好解釋??!因為她死了,所以這個尊號終于落到了我的頭上,有那么難開口嗎?”
當(dāng)然不是這樣的!凌涵清委屈得想哭。
他怎么栽在了這樣一個女人的手上!
任素衣很入戲地抽了抽鼻子,繼續(xù)扮演一個可憐兮兮的受苦受難的小媳婦:“你的心里一直只有她,我知道的!你當(dāng)初娶我,就是因為我像她,這一陣子對我好,也是因為她不在了,但我的身上還有她的影子,對不對?有時候我真的恨自己這張臉,如果不是像她,也許未必不會有人僅僅因為我是任素衣而喜歡我……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啊……她活著的時候,你只看得到她的好就罷了,為什么現(xiàn)在她死了,還是不肯放過我?如果我毀掉這張臉,是不是就可以不做她的影子了?”
一番表演唱做俱佳,凌涵清幾乎要被她演得心臟都痛了,幸而很快醒悟過來,一巴掌拍在她的腦袋上:“給我打??!演夠了沒有?你有勇氣毀這張臉就毀去吧,變個丑八怪,再也不用當(dāng)什么人的影子了,我看還有人要你不?”
任素衣抬起頭來,滿臉悲愴瞬間煙消云散,向著凌涵清忿忿地抱怨:“真是鐵石心腸!我都那么可憐了,你不安慰我一下也就罷了,居然還打我!竟然還嫌棄我丑沒人要!合著我就是人見人嫌的丑女人,天底下就你一個人偉大,收下了沒人要的我,是不是?”
凌涵清在她殺人的目光中,淡定點頭。
任素衣看看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他禁錮起來的雙手,黯然低頭。
打架是沒有勝算的,吵架是沒有殺傷力的,裝可憐是騙不了他的,所以?
所以此生注定已經(jīng)落入了魔掌,再也逃不開了?
為什么?。?!
在凌涵清志得意滿的笑容中,任素衣已經(jīng)開始為自己以后的悲慘生活默哀了。
鶯梭憶江南
舊作多有不成熟之處,看官若覺稍可寓目,請支持新文《小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