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手中薄薄的劍身開始旋轉(zhuǎn),像一柄電鉆,發(fā)出輕微的蜂鳴。
影拓以不易察覺的動勢微微退了一小步,并不是畏懼,而是面對不了解的敵人,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絕非善類,如若要真動起手來,不知結(jié)果會如何。
但他好斗的心性此時卻又占了上風(fēng),他絕不會不戰(zhàn)而逃。而且如此難得的對手,簡直就像天上恩賜的美味佳肴,這么難得的“可人兒”,怎么能就此放手?!
一絲邪惡的笑容展現(xiàn)在他干瘦的臉上。
他瞇起了他暗紅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對方手中的劍,而那些飛舞在方哲周身的小方塊也在影響著他的判斷。
“他到底會怎樣攻過來呢?”影拓想,“既然不知道他要怎樣,那就占得先手便好。”
倏地,他從原地消失了,方哲周圍出現(xiàn)了一些變換不定的影子,他偶爾會停下來,讓對方明確知道他在何處,但幾乎是在同一秒,他的身影又出現(xiàn)在了另一個地方。
方哲站定原地,他已經(jīng)料到這個人肯定會先攻來,以他的性格必定會主動出擊,而不是被動受敵。所以他只要以不變應(yīng)萬變即可,等著他發(fā)動致命攻擊的那一刻。
影拓迅速的移動帶起了一陣塵土,讓原本就不清晰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
方哲原以為影拓定會從某個視覺死角攻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從三個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姿勢攻擊而來!方哲迅速橫掃一眼,無法確定這三個影子哪個才是影拓本人。
“真是了不起,竟可以把羽翼契運用到這般地步!”方哲暗道。他提著手中快速旋轉(zhuǎn)的劍,一個躍步,沖向迎面而來的那個身影。如果這個影子是真是他本人,一擊殺了他便好,如果不是他本人,這個方向可以迅速帶著躺在地上的沈墨離開。
這是方哲的如意算盤,影拓早已明了,他就是要給他一個這樣的機會,讓他在俯身救起沈墨的時候把背后的空門露出來,這樣他就可以給他來個致命一擊。
方哲躍起揮劍,眼前的影子如煙霧一般散開了,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正好落在沈墨的身邊。順勢拽起躺在地上的沈墨,正要準備向門口移動,卻被五把如冰凌一般的利器從背后集中,血契插進了他的臟器之中。
方哲的手緊了緊,一絲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令影拓意外的是,方哲并沒有停下來,而是拽著那個人類向門外跑去。
“想溜,你當我的羽翼契是吃干飯用的嗎?”影拓說著迅速地追了上來。
來到室外,方哲一把將沈墨扔到了車頂上,伸手一推,汽車直直向前跑了三百米,消失在了隨風(fēng)蕩漾的蘆葦田里。而方哲此時正站在房子的門口,平靜地一根一根揪掉插在背上的五根冰凌一般的血契,每拔下一根血契,傷口都會向外噴出一小股血。
影拓不等他把血契全部拔下了就伸手揮出了更多的血契,方哲側(cè)身一躲,蝴蝶一般的美麗的血契犀利如飛鏢一般唰唰定在了身后的土地上。
“真是不屈不撓,既然同為食種,你又何必下此狠手?”方哲說著揮舞著手中的血契成功打散了其余飛來的“蝴蝶”。
影拓說:“反正無聊,來活動活動也挺好,不是么?”
方哲預(yù)感到自己的傷口愈合速度開始減慢,他知道自己能支撐的時間不多了。他揮了揮手中的劍,筆直地迎著影拓刺去。
影拓笑了,想:“這個人是傻子嗎,不知道羽翼契的移動速度有多快嗎?”
但就在他大意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影拓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不能動,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無法收回。
影拓對上方哲那只珈藍之眼,那眼眸之中藍光大盛,電光撲朔迷離地在他的眼睛里閃爍,而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把血契即將刺進自己的心臟。
“捉雞不成蝕把米!”影拓腦子里不由得蹦出來這么一句話,他暗嘆自己怎么這么背,遇到了這么一個奇葩食種。
方哲的血契在即將刺進他胸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并不是因為他心慈手軟手下留情,而是因為某個食種出手相救。
K伸出被紅色的光芒包裹著的手捏住了方哲的血契。
K意味深長地望向方哲的藍色眼睛,手中一用力,咔吧一聲,方哲的血契被他捏斷成兩截,K說:“原來你還活著?!?p> 方哲看到K,驚懼之色濾過眼底,他迅速收回手中被截斷的血契,只是定定地看著他,藍色的電光在他眼底漸漸熄滅。
K一把捏住他的喉嚨,用力一甩,方哲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消失在了遠方的草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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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臺的無影燈白亮刺目,重光冷靜地扒開然的眼睛,那雙赤紅色的眼睛被軟綿綿的眼皮包裹著,黑色的瞳孔已然散開,像是死人的眼睛。
“75號食種血,心臟注射;34號食種血,動脈注射?!敝毓饫潇o地對周圍已經(jīng)手忙腳亂的助手發(fā)布著命令,“清理咽喉中的血契;準備除顫器?!?p> 重光手腳麻利地把然口中的血契徒手掏了出來,鋒利的血契把他手上的膠皮手套劃破,人類的鮮血滴落在了然的口腔中。重光皺了皺眉頭,雖然有些擔心卻也沒有收回深入他喉嚨的手,重光真怕他會突然咬合,那樣他的整只手就報廢了!而此時的然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像是真的死了一樣。
但重光知道,他還沒死!食種死的時候,身體會變得僵硬,最終石化,稍微一碰就會如解體的石頭粉末一般四散分裂,變成塵埃。
他現(xiàn)在似乎正在進入了死亡狀態(tài),所有的生理特征都在漸漸消失。
重光身邊的一個女助手在用顫抖的聲音不停地高聲播報然身體的各項指標,眼看著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在下降,都在歸零。她臉色更加蒼白,聲音愈發(fā)顫抖,雙手緊緊扳著立在一旁的儀器,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
重光雖然表面上非常鎮(zhèn)定,但他其實也很緊張,只是他不能亂,如果他亂了,一切就都完了!手上的傷口傳來一陣陣的疼痛,使得大腦異常清晰,他提高聲音,不停地吩咐著助手,受傷的手也沒有停下工作,此時的他仿佛不是一個科研人員,而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即使此時搶救的是一個食種。
助手把然的衣服解開,用布子把黏在上面的血與冷凝的汗液擦干,然后對重光說:“導(dǎo)師,可以了?!?p> “準備電擊?!敝毓馀e起血淋淋的手接過手控除顫器,除顫器的電極板上涂滿了導(dǎo)電膠,他說,“電擊,200J第一次?!?p> “200J第一次!”助手在緊盯著一邊的顯示屏高喊著。
重光把儀器按在了然的胸口,咔嗒一聲,然的身體跟著蹦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顯示屏上,但然的心率還是零。
“250J,第二次?!?p> 咔嗒!
仍然沒有動靜。
重光可以感覺到握著除顫器的手濕淋淋的,都是冷汗。然是很重要的食種,他腦子里知道很多食種之間的事情,這樣一個活著的移動情報信息庫,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要怎么向上面交代?!
而且然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是K的親弟弟,利用他可以牽制K。
然是單獨的監(jiān)控室,由于他破壞了里面的監(jiān)控設(shè)備,只能從外面的監(jiān)控攝像頭看到他的舉動。
只是不知這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像是被自己的血契反噬一般……
“350J,第三次?!?p> 咔嗒!
周圍一陣死寂。
突然心電圖嘀嘀地響了起來!
而然竟然噌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