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隊長……!啊，旅帥！”
“好說，以后好好干！”
張左耀說做就做，大馬金刀的坐在杜尚強的營帳里就把自己的承諾兌現(xiàn)了，小隊每人五兩現(xiàn)銀，不過不久后他就后悔了，自己對銀子的價值太沒概念了，錢到用時方恨少，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嗚……!”冷不丁的，張左耀卻聽見帳篷里傳出了嗚嗚聲，好像有人哭，。
“好了，這次咱們跟對了人，好事，你哭個球，像個小娘樣！”伴著哭聲，有人小聲的訓(xùn)斥，不過聲音很顫，顯然也很激動！
撥開人群，卻見哭的人是一小個，此人名周二，訓(xùn)斥他的則是他哥哥周大，攻城的那夜哥哥被射傷，弟弟生死關(guān)頭都不離不棄，最后被胡三和張左耀救下的兄弟兩便是他們：“怎么回事？”
“哎，大人，說句老實話，咱是個粗人，又是當(dāng)兵的，腦袋別在腰板上活著，生死由天，早就不在乎了……”說著，周大眼眶也有些紅潤：“這一晃都幾年沒回家了，每月有一兩的餉錢，還好咱們義寧軍拖欠的時候不多，攢上不久便能請人捎帶回去……”
周大平時話很少，二十一二的樣子，塊頭也不大，看起來就像個安靜鄰家大哥。不過說到這里，他卻握緊了拳頭。張左耀聽的仔細，卻沒發(fā)現(xiàn)，整個營帳里都安靜了下來，許多人都低著頭和張左耀一起靜靜的聽著。
“這下一下子你給發(fā)了五兩，我能給老二說房媳婦了，這是我娘臨走的時候交代的，這傻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提到娘，他就哭！”說著，周大慈愛的摸了摸周二的頭。
“哥，娘說給我倆取媳婦的，你是老大，你先??！”
“喲，這么齊心呢！要不要一起入洞房啊，老杜可是杜尚強！”
“哈哈哈！??！”
不知道誰來了一句玩笑，頓時帳篷里歡聲一片，氣氛緩和不少。而張左耀看看帳篷里的這群人，總有種心酸的感覺，都說好男不當(dāng)兵，卻不知，越是這樣的情況，當(dāng)兵多好男，至少軍營內(nèi)里對自己人卻是如此。
想想張左耀覺得還是不知道能說點什么：“好了好了，不提傷心事，今天難得高興，走，大家成里喝酒去?！?p> “走咯，喝酒去！”
“謝旅帥！”
……
張左耀想得倒美，早先就因為在劉家大院發(fā)現(xiàn)楊序中這樣規(guī)模的東川軍聚集，而后又是義寧軍主力即將離開之際，賀繼威第一時間宣布了進行一次全城搜捕。
眼下四門緊閉，百姓嚴禁出門，哪里有什么酒給喝。走到城門口的張左耀只得領(lǐng)著眾人又走回營。其他人忙著離開，也不必訓(xùn)練，張左耀一時間還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只好回營睡大頭覺去了。
第二日，又是一個大霧的清晨。這蜀地的霧氣還真多，濃霧里的青石縣城還是如百年來一樣的安詳、平靜。而過去的戰(zhàn)爭只如同一道擦傷，傷了她的皮膚，臟了她的衣裙一般。
與縣城不同的是，南城外，現(xiàn)在卻是喧囂一片，一隊一隊的士兵步出大營，不時有騎著軍馬的軍官走在一側(cè)，軍營里不斷傳出各營開拔的命令。
而整個隊伍就像幾條蟒蛇在縣城邊上緩緩挪移，只是蛇頭卻已經(jīng)消失在了西面城墻的拐角。
張左耀和其他原右衛(wèi)營軍官一起，早早的就守候在了城南的分岔口，他們是來給開拔的大軍送行的，張忠杰穿戴整齊，就站在最前面。
“嘀嗒”“嘀嗒”馬蹄聲響起，從營盤左側(cè)傳來，那是前鋒軍唯一的騎兵營駐扎的方向，右營軍官紛紛轉(zhuǎn)頭望去，只見當(dāng)先一騎便是年輕的將軍賀繼威，刺透霧氣撒下的微弱陽光，照在他的明光鎧上，泛起蒼亮的白光，而他身后轟隆隆騎軍馬蹄踏出滿天的灰塵映襯著。
“真夠威武的。”張左耀站在最后一排意淫著，是不是哪天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揮手示意軍隊前進，賀繼威停在了張忠杰面前，不知道只是閑聊兩句，還是說別的，呼嘯而過的馬蹄聲掩蓋了他們的談話，最后，賀繼威對著整個軍官群揮了揮手，而軍官們則抱拳相送……
上春樓，這是青石一家妓院，本來是找一找酒肆的，結(jié)果沒有一家還在經(jīng)營的，去客棧似乎又有些掃興，大伙一合計，爭著吵著，最終把張左耀拖到了這里吃酒。不過說是吃酒，張左耀心理卻明白，沒幾個為了酒來的!
“旅帥，怎么悶悶不樂的？”喝著鬧著，胡三卻發(fā)現(xiàn)早上去送行回來張左耀就有些不高興。
“呵，沒什么，有些事情晚些說，大家高興就好！”搖搖頭，張左耀不愿提。
胡三皺起了眉頭，有些不高興的說：“旅帥，你這就是看不起弟兄們了，有什么難事瞞著我們以后大伙怎么實心跟著你?！?p> 也許聲音有些大了，不少人聽見胡得力的話，紛紛安靜下來。
望望胡三一臉認真，又望望其他看過來的手下，張左耀不得不開口：“其實說起來也不關(guān)你們的事，不過剛才我在南門送行，傳令兵找到我，我也總算知道了為什么會給咱們的裝備比別人多了，因為我們被外派了，明天就出發(fā)，駐守南浦?！?p> “這事情正常啊，還有誰？”胡三有些不解。
“哼，就咱們！”
“?。吭蹅兌畮讉€？守一個鎮(zhèn)子？”
“你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一個旅隊呢！”張左耀有些嘲弄的味道：“我想了想，估計弟兄們是給我連累了，我一個白衣外來戶，冷不丁的就任了旅帥，估計不少人看不順眼吧，不過又是賀將軍和張校尉安排的，拿我也沒轍，所以他們合計起來擠兌我呢！”
有些人似乎還是不明白，張左耀嘆了口氣解釋到：“城防軍新立，自然發(fā)達機會也多，青石縣什么都要重建，自然需要的人手也多，而這些機會這些人自然是咱們義寧軍的。離了縣城，那就是爺爺不親，姥姥不疼了，大伙估計得跟著我吃苦了！”
沉默，端著酒的放下了，吃著菜的咽下了，大家都沉默了，當(dāng)兵吃糧圖的什么，自然誰都希望有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尤其張左耀這班手下，別忘了他們是怎么結(jié)識的，那都是充當(dāng)敢死隊殺進青石縣的，圖的不也是個功勞，現(xiàn)在，他們卻頹然發(fā)現(xiàn)，自己跟了一個沒有前途的長官，張左耀覺得有些虧欠了大家。
“哈！旅帥，說笑了吧！當(dāng)兵的有今天沒明天，你以為我們多指望升官發(fā)財嗎？反正我周大當(dāng)初投軍不過為了一口飯吃。”沒想到，先開口的卻是那個話少的周大，他邊說邊站起了身，紅潤的臉頰很是可愛：“就像現(xiàn)在，有飯吃，有酒喝，旅帥一來，某還升了個什長，那怕手頭一個兵沒有，也算好事不是！”
“就是，以前在下那個隊正，跟他一年多了，他每月少扣老子二十個銅板的餉，某還得笑臉謝謝他，像旅帥這樣還多發(fā)的，怕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吧！”
“你們以前每月扣多少？”
“上月發(fā)餉在簡州，一貫的餉，老子就領(lǐng)到五百文！你說不給足貫，就給省錢，也得給個七八百吧?。∧棠痰?！”
“不錯了，干，隊正告訴我，旅帥兒子滿月，大家添份子，就給發(fā)了四百。誰他媽不知道，他兒子都能跑了?！?p> 你一言，我一語，上春樓二樓閣樓頓時又熱鬧了起來，大家說的似乎不相干，張左耀卻知道，這些樸實的漢子是想告訴他，他們覺得自己還算個不錯的軍官。
“頭，大伙都是這么過來的，你多心了?！焙詈笞龀隹偨Y(jié)：“來，弟兄們，大家敬旅帥一碗?！?p> “旅帥！”
“旅帥！干”
“喝！”
二十幾個人，滿滿的擠在五六張矮矮的幾案旁，此刻個個都端起了黑灰色的酒碗。
張左耀想起上輩子，似乎自己到哪里都是被排擠的命，但這次似乎運氣比那時候好，至少他遇到的人不一樣了：“好，既然弟兄們瞧得起，那我也就不矯情，外派也好，咱們自個混自個的，沒人理會也就沒人管。來，干了！”
一揚頭，他把黃湯倒進了口里，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有些酸澀的味道，卻不知是酒還是心情。
“好！”地下一片叫好聲，大家紛紛喝了起來。
“都別裝了，把我拖這里來，想女人了吧！”心情大好，張左耀樂悠悠的調(diào)侃大家。
“旅帥跟著來，也想了吧！”胡三回敬了一句，調(diào)侃著人恒調(diào)侃之，張左耀沒落著好。
“哼，胡三，我可是頭，抬杠小心我給你穿小鞋?！睆堊笠πΦ耐{。
“呸，咱啥鞋沒穿過，死人用的拔下來照樣行個千把里沒問題。小鞋是啥玩意？”
“那好，老鴇，老鴇！”張左耀沖著閣樓的木門大聲叫喚起來。
不一會，嘎吱，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走了進來，畫著濃妝，加上皺起的眉頭，活像個妖怪：“爺，您吩咐！”
張左耀甩甩頭，拋開警察會抓嫖客這檔子事，對老鴇開了口：“我的弟兄想女人了，給他們弄幾個來吧！”。
“喲，爺，您這不是難為我嗎？奴這里總共就三十幾個姑娘,你們這就二十多條好漢，我也沒打算開業(yè)不是……!”老鴇確實有難處，軍爺?shù)米锊黄?，想收錢又不敢開口。這買賣難做得緊。
“要錢就開口！”
“軍爺，那有這回事，那有……”
“好了，別磨嘰，給，在下保證，不虧你，去叫姑娘吧！”看著妖怪實在難受，張左耀丟出幾塊銀子。
“喲，謝謝軍爺，謝謝軍爺?！崩哮d頓時眉開眼笑了，這是銀子，一般客人都用銅板，外面不太平，老鴇還沒打算這么快營業(yè)，現(xiàn)在迫不得已放人進來，原本想他們玩夠了就走，那知道人家給錢，那感情簡單了，給錢就是客，給銀那就是爺，大爺：“姑娘們，姑娘們，來了，開客了，開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