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短篇

武昌下雪漢口落雨

不要讓我在漫長的等待中心碎

武昌下雪漢口落雨 湯振興 13529 2010-05-09 12:19:29

  可是都四年了,徐晴那件也早該舊了,早該扔掉了吧?楊濤覺得這不可能是自己買給徐晴的那件。

  算了,楊濤嘆了口氣,還是走吧。

  “叔叔”。

  楊濤正欲離開,突然聽到徐楊地喊聲,回過頭,就看見徐晴抱著徐楊站在陽臺上,沖他笑著,她們的身后,掛著那件咖啡色大衣。

  到徐晴家門口,小女孩徐楊就迎接出來,但楊濤帶來的禮物,徐楊卻遲遲不敢接,眨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徐晴。

  “還不快謝謝楊叔叔?”

  “謝謝楊叔叔!”徐楊立即雀躍起來。

  楊濤看著徐楊,笑了。

  楊濤開始四下環(huán)顧,屋子很窄,很簡陋,靠窗戶的一面墻上白灰有些脫落,老化的電線凌亂的排在墻上,四壁貼滿了很孩子氣的畫。通過房間的門,可以直接看到陽臺。楊濤地目光就落在陽臺上晾著的那件大衣上。這才記起那天徐晴去武昌接他穿的就是這件。

  “楊濤,來暖暖手,準備吃飯了.”徐晴準備了盆溫水。

  吃飯之前,小女孩徐楊跑進房間拿出一張畫來,給楊濤看。徐晴說,先吃飯,吃完飯再看,徐楊嘟著嘴,不高興了,楊濤答應吃了飯再看徐楊的畫,小女孩一下子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飯桌上,楊濤和徐晴都只顧埋頭吃飯,誰都不說話,倒是徐楊鬧個沒完,氣氛倒是活躍了不少。徐楊眨著眼睛說:“楊叔叔,我媽媽做的飯好吃嗎?”

  徐晴說:“吃飯,哪來那么多話?楊叔叔早就吃過媽媽做的飯了?!?p>  楊濤傻傻的笑笑。

  小女孩越是好奇,“是嗎?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還沒生下來呢?!?p>  楊濤聽著母女兩的對話,心里越不是滋味,四年了,徐晴的廚藝一點都不遜當年??刹恢醯?,楊濤現(xiàn)在很難下咽。

  “楊叔叔,你看你姓楊,我叫楊楊,以后你就是大楊楊,我就是小楊楊,可以嗎?”

  楊濤說:“當然可以。”

  徐晴說:“楊楊,你怎么可以對叔叔這樣沒禮貌?”

  “耶”徐楊淘氣的向徐晴做了個鬼臉。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離開徐晴家,楊濤感到整個人輕松了一大截。徐晴母女站在陽臺上,目送楊濤,咖啡色的大衣,在迎風招展……

  05尊嚴二字

  楊瀾問:“吃飯了嗎?”

  “吃過了”,楊濤一邊回答一邊換鞋。

  “你剛才說你在武昌,你去那邊干什啊?”

  “找工作?!?p>  “你就不能歇會啊,剛回來,那么急著找工作干嗎?”楊瀾搖頭,“那有著落了嗎?”

  楊濤苦苦一笑,就把去武昌面試地經(jīng)過告訴姐姐,楊瀾質疑道:“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那家公司實在是太無恥了,你不知道,當時氣得我真想扁他們一頓?!?p>  楊瀾略帶諷刺地說:“那你可是真威風了一回?!?p>  楊濤倒了杯水,喝起來。

  “對了,楊濤,剛才有個女孩打來電話找你,說是你大學時的同學,我告訴她你的手機號碼,她有和你聯(lián)系嗎?”

  楊濤說:“沒有啊,那么多大學同學,早沒聯(lián)系了?!闭f著,手機就震動了,隨即響起和旋的音樂。

  “楊濤嗎?”對方開門見山。在得到肯定后又說:“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林雪?!?p>  楊濤這才猛然想起那個長的頗有明星相的湖南株洲女孩,大二同桌林雪。

  “有時間嗎,出來走走吧?”林雪說。

  “你在哪兒?也在武漢嗎?”

  電話里傳來一陣笑聲:“說你呆,你還真呆,不在武漢,難道在長沙?我會叫你坐飛機過來走走嗎?”

  楊濤想,也是。約定了地方就掛了電話。楊瀾問:“又要出去嗎?”

  楊濤披上大衣,說:“哦,同學約我出去聚聚?!?p>  楊濤到達約定地點,林雪已經(jīng)等候在此。林雪身著的淺色絨毛大衣,曼妙的身段,長短恰到好處的秀發(fā),站在一群玩耍的孩子中間,很引人注目。

  此時的氣溫正因天色變晚而降低,走在外面,頗有些寒氣。

  楊濤喊著林雪的名字,林雪沖楊濤點點頭,嘴巴一下子裂開了,甜美的酒窩依然同大學時那般清純。

  “楊濤小心?!绷盅┩蝗粵_楊濤叫著,只見一個雪團向楊濤飛去,楊濤躲閃不及,被重重的砸在腦袋上,四鄰五散,掉到脖子里。林雪傻了眼,后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跑過去拍掉楊濤身上的雪。楊濤憨憨一笑:“真對不起,一見面就這樣尷尬。”

  “我可不這樣覺得,挺浪漫的”

  “浪漫嗎?聽你的口氣,好像有點幸災樂禍,我真懷疑那個雪球是你送給我的見面禮?!?p>  林雪笑呵呵地說:“我可沒有指使他們那么做,說真的,我還真希望那個雪球是我丟的?!?p>  “我和你有仇啊?”

  “打是親,罵是愛,不是嗎?”

  楊濤漲紅了臉。林雪問:“你這些年都在那兒發(fā)展呢?過得好嗎?”

  “深圳?!睏顫卣f:“不好”

  林雪沒有再問。很久,楊濤才說:“你呢,怎么也在武漢?我記得你當初是回長沙發(fā)展的。”林雪說:“有些事情是會改變的,在武漢已經(jīng)兩年了,我今天剛辭職?!?p>  楊濤很吃驚,“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為尊嚴二字?!绷盅﹪@了口氣:“你今天面試就是我所在的公司?!?p>  楊濤愕然。

  “那時我正坐在主席臺上,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你,只是不敢確定,后來看到你的個人簡歷……”

  楊濤拍著腦袋瓜,哈哈大笑,“原來我們早見面了,比現(xiàn)在見面還要尷尬。”

  林雪說:“我知道你地自尊心很強,所以我希望你千萬別把那件事放在心上?!?p>  “我這幾年也改變了不少,凡事都看的很平淡,無所謂了,這件事你不提,我早就忘了?!?p>  “那就好”

  “林雪,你真不該意氣用事,辭職了,你有什么打算?現(xiàn)在找工作挺不容易”

  “那你不一樣也沒工作嗎,咱們比比看,看誰先找到工作?!?p>  “那你一定輸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工作了,我想明天就去建筑工地找份活干?!?p>  林雪說:“你開什么玩笑?你干脆說你去撿垃圾算了,這也算是工作啊?”

  “這怎么就不是?我沒有和開玩笑,是真的,別人能干我為什么不能干?”

  林雪無語,楊濤的確是變了,褪去了毛頭小伙時的心高氣傲,多了幾分中年人的壓抑,這完全不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二八年華,一個多么美好的年代,青春,張揚,朝氣蓬勃……然而,在楊濤身上怎么就看不到這些呢?

  寒風吹著街頭的梧桐樹“嗞嗞”作響,夜晚的寒氣已經(jīng)升上來,楊濤褪下大衣,為林雪披上,林雪沒有拒絕,一起走進火鍋店。

  06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楊瀾神秘兮兮沖楊濤說:“媽剛才來了一個電話?!?p>  “哦,是嗎?”楊濤剛從外面回來。有點漫不經(jīng)心。

  “讓你回去相親呢?媽都和三嬸說好了,你硬要跑回來,真犟,好歹你也要給人家一個交代嘛,不就是見個面嗎?有那么讓你為難嗎?”

  “可我暫時還沒有考慮這么多,如果硬要我去見面,也只是走走過場,那不是比閃人姑娘耳巴子還狠?”

  “你不忍心扇人家姑娘的耳巴字,就忍心扇咱媽的耳巴子?媽可是把她地那張老臉都豁出去了,剛才在電話里還把我臭罵了一通。”

  “對不起,姐,又讓你為我背黑鍋?!?p>  “總算是說了句人話,好了,媽那邊我已經(jīng)給你擺平了,現(xiàn)在是雪過天晴。”楊瀾突然問道:“你喝酒了?”

  “老同學見面,高興就喝了幾杯。剛才路過夜市,給你買了喜歡吃的鴨脖子?!睏顫咽称反f給楊瀾:“還是熱的,你趁熱吃吧?”

  楊瀾接過,又無奈的笑笑。

  “姐,跟你說件事,我想明天到這附近一工地找點活干。”

  楊瀾差點被鴨脖子卡住喉嚨,臉色驟變,驚叫:“建筑工地?”

  “是的。”楊濤迷惑的看著姐姐,他不明白姐姐為什么會反應如此強烈。

  “想好了嗎?”楊瀾已經(jīng)平靜許多:“你從來沒有干過這種粗活,身體適應的了嗎?”

  “慢慢來吧,習慣了就好了。就權當體驗生活吧?!?p>  “可是,做建筑很危險,容易出事故,報紙新聞總有這方面的報到?!?p>  “自己小心注意一點就不會有事的。”

  楊瀾不再說話,從楊濤眼里她看到了堅定,楊瀾只是不明白楊濤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良久才說:“你既然都決定了,那我也沒有意見,只是,你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回黃陂征求一下媽的意見,至少,你應該讓她知道?!?p>  姐姐的話無疑是在給自己潑冷水,楊濤說:“你明知道媽媽不會同意。”

  “媽同不同意是媽的事,你說不說就是你的問題了,作為媽的兒子,你都不能給媽一個知情權?”

  “姐,你不要讓我為難?!?p>  “我沒有讓你為難,相反是你在讓我們大家為難,我可以自己當家作主,同意你的決定,那也不意味著我可以替媽當這個家?!睏顫粗憬?,姐姐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掉出來,“你要去工地干活,我知道我阻攔不了你,可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至少也該讓他們知道吧,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活路有多危險,我不說,你就想想你姐夫當時……”

  楊瀾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楊濤沉默,楊濤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自己怎么就把姐夫的那樁事忘得這么徹底,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混蛋,在姐姐面前提什么建筑?姐姐好不容易從那個陰影中掙扎出來,現(xiàn)在又被自己不小心一腳給踹了回去,楊濤覺得自己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在姐姐的傷口上撒鹽。當年姐夫從十二層高的外墻腳手架上墜落,那段往事已不堪回首。

  楊瀾抹了一把眼淚說;“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再冒險了?!?p>  “可我是個男人,我要工作要生活?!?p>  “那么多人不做建筑,不一樣活得好好的?沒有人因此而餓死???楊濤,長這么大,姐姐從來不勉強你做什么,不做什么,今天,就算是為了這個家,姐求你了,別犯傻了,這個家經(jīng)不起折騰……”

  楊濤躊躇眼圈紅紅的。

  “天下之大,人,不能賴在一棵樹上吊死,是不是?”

  楊濤不理會姐姐的一片苦口婆心,折身回到房間,一個人冷靜了一會,再走出房間就看到被自己冷落的姐姐捧著姐夫的照片,坐在沙發(fā)上淚流滿面,那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可這并不影響照片上的男人風范,男人俊朗的面容,依然是英姿颯爽。

  這麼多年了,真是苦了姐姐,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真不容易。

  看見楊濤,楊瀾立即把照片收了起來,擦了擦眼淚,輕聲說;“坐吧,站著不累嗎?”

  楊濤一聲不吭的坐下來,心里像翻到的五味瓶?!八懔?,那就不去吧!”

  楊瀾說:“你自己看著辦吧,你已經(jīng)是成人啦,也許你說的對,我們不能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過,姐姐還是叮囑你一句,那是一個危險的工作,自己要小心。”

  說完,楊瀾起身離開,楊濤一個人想了很久,直到天亮才感到困,歪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楊瀾買好了早點放在桌上,上班去了,姐姐什么時候走的楊濤不知道,醒來就看到徐晴正挨自己坐著,身上蓋著徐晴那件咖啡色大衣,散發(fā)著一陣淡雅的清香。

  “醒了?”徐晴拿了什么東西進廚房,“瀾姐給你買了早點,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p>  楊濤懶得搭理徐晴。

  楊濤掀掉徐晴搭在自己身上的大衣,他不希望再跟這女人有任何牽連,上次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女兒徐楊,自己是絕對不會去他們家吃飯的,徐晴現(xiàn)在去熱的早點,自己也沒打算吃,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徐晴的一廂情愿罷了,自己不會有絲毫地感動,或者說,不會領他這份情。

  徐晴在廚房忙活,楊濤帶上門出去,楊濤不希望和這女人單獨在一起,再就是楊濤得找工作。天氣雖然又開始變得惡劣,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決心。徐晴站在陽臺上,看著楊濤逐漸走遠,消失……

  回到屋里,徐晴把昨天楊濤夾在買給女兒畫紙中的兩百塊錢放在玻璃桌上,留下一張徐楊要她帶給楊濤做紀念的圖畫,離開楊家。

  徐晴一路走一路在想,楊濤為什么要給他們錢,是譏諷?是可憐?不管怎樣,她都感激楊濤,雖然楊濤一直都不給自己好臉色,但那同樣是一種感情,一種交流,誰說不是呢?

  楊濤滿腦海都是姐姐和母親的身影,感覺自己辜負了所有的人,心里有種負罪感,楊濤想要轉身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工地門口。

  猶豫片刻,還是進去了。

  楊濤從一個工人那里了解到,這是一個單位辦公樓改建工程,項目基本完工,內部進入收尾階段,一個星期內必須工完場清,所以大伙不得不冒著嚴寒繼續(xù)施工。當聽說楊濤是來找活干,工人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楊濤,同時叮囑楊濤注意安全,然后帶他去找老板。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辦公室看看。”工人把楊濤領到生活區(qū)。

  楊濤沒事就走進一個工棚,才發(fā)現(xiàn)工人生活的條件遠遠比想象中的還要艱苦。工棚實在太簡陋了,因為地面潮濕的緣故,里面散發(fā)出一陣陣發(fā)霉的味道,寒風正從縫隙里吹進來……

  退出工棚,楊濤就看見一個精瘦的青年男人,頭發(fā)梳的油光水霞,一邊走一邊打手機,那應該就是老板吧,楊濤想。

  男人一過來就自我介紹,本人姓趙,漢南遠大建工集團的總經(jīng)理。問明楊濤的來意,了解楊濤的一些情況,趙總就問:“你不是來干雜活的吧?”

  楊濤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笑了笑:“我就是來干雜活的”

  趙總說:“好吧,你先干一段時間,試試看,這工地馬上就結束了,下一個工程在漢陽,馬上就開工了,到時候可能需要一些管理人員,你現(xiàn)在可以先在這里熟悉一下,具體待遇到時候再進一步商量,現(xiàn)在就按每天120元現(xiàn)金支付,你看行嗎?”

  楊濤問:“行,那我的工作是什么,具體我該怎么做?”

  “施工主管,主管施工”

  楊濤在工人的帶領下去倉庫領了一個安全帽,就投入工作,楊濤的工作很輕松,就是看看圖紙,檢查墻面和地磚的空鼓等質量問題,每到一處,楊濤都會和工人打招呼,請他們抽煙,聊聊和建筑相關的問題。

  “楊工,下班吃飯了?!庇泄と撕啊?p>  楊濤應了聲。人忙碌地時候,時間總會過得很快。

  楊濤在工地內部的商店買了副碗筷,和工人們一起,大搖大擺的走向食堂。

  楊濤是在工人們都盛完飯以后,最后一個走到窗口的,在他把碗遞進去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呆了。給他打飯的不是別人,是徐晴。徐晴盛完飯,遞出去時發(fā)現(xiàn)是楊濤,雙眼瞪得出奇的大。天下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楊濤回過神,接過飯菜,一轉身,和大伙堆在一起。

  閑談之余,楊濤得知,徐晴兩年前就在這家建筑公司的食堂做飯,基本上都是在漢口,老板考慮到徐晴家有孩子要照顧,只安排她做兩頓飯,早餐大家都在外面吃。對于徐晴的廚藝,工人也是贊不絕口,有人開玩笑說:“這家公司工資全武漢最低,我們還在這里做,為什么?就是吃習慣了嫂子做的菜,回到家啊,吃著老婆老娘做的飯都沒胃口,更別說別地建筑工地了?!?p>  人群中就笑開了,有人說:“今后就不曉得那個男人有口福了。小嫂子還這么年輕,遲早是要再嫁的?!?p>  又有人說:“那你還不趕緊回去和你老婆離婚?晚了就被別個搶走了。你不曉得,老王和小李早就對徐姐有意思了?!?p>  笑聲更加猛烈。

  不知為什么,打飯的時候,楊濤特意多看了徐晴兩眼,要是在平日,楊濤是不會注意她的,楊濤怕臟了自己的眼。

  一天的工作結束,楊濤捂著肚子往家走,也許是吃慣了小鍋菜,吃大鍋菜還不習慣,或許更多是因為徐晴,午飯楊濤只咽下一口,是在吞不進,便趁人不注意,偷偷倒掉,現(xiàn)在,肚子已經(jīng)在“呱呱”叫了。

  “等等,楊濤?!毙烨缭诤竺婧?。楊濤沒心思理會,也沒有力氣理會,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填飽肚子更重要了。

  徐晴很快追了上來站在楊濤前面,徐晴說:“楊濤,你怎么會在這里?”

  楊濤停下步子,腦袋扭到一邊,好久才回過頭來,不屑的盯著徐晴?!澳悄阆M以谀抢?省政府?還是國務院?”

  “不管在哪里,至少,我覺得你應該比現(xiàn)在過得好?!?p>  “你怎么就知道我現(xiàn)在過得不好?”楊濤掏出今天掙的120元工錢,揚揚手,冷笑說:“我好得很,賺現(xiàn)金?!?p>  “楊濤,你找工作的事,你姐都和我說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你恨我,我也知道,可是你不能這樣麻醉你自己……”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你在這里廢話,從今往后,我也不希望跟你有任何的糾纏,至于我姐姐家,我希望你盡量少來,當然,最好是不來。你好自為之。”

  徐晴傻傻的站著,呆如木雞,任由楊濤遠去。

  07不要讓我在漫長的等待中心碎

  楊濤以為姐姐早就自己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就不由加快步伐,回家才發(fā)現(xiàn)姐姐根本就沒在,按理說,姐姐應該早下班了,比自己先回才對。嗯,不想這些了,平時都是姐姐做飯,自己沒有進廚房的機會,現(xiàn)在真好可以大顯身手,為姐姐做一頓好吃的晚飯,也算是彌補自己,補償姐姐。

  廚房里還有一些菜,楊濤自己動手做起來,等到飯熟地時候楊瀾還沒回,楊濤給姐姐打電話,關機,楊濤想,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市郊,墓園。

  楊瀾手捧著鮮花,走在郁郁蔥蔥的松柏林中,四周冷清,小巧玲瓏的麻雀在叢林里飛過……

  楊瀾站在丈夫墓碑前,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眼前一片朦膿。

  鞠身下去,將鮮花放在大理石的臺階上,楊瀾忍不住小聲抽泣。

  六年了,我都只當你是去一趟旅行,告訴我,志青,你什么時候回來,不要讓我在漫長的等待中心碎……

  太陽西沉,寒氣驟起。

  一個臉上寫滿哀思的男人踏著滿地落葉,向這邊走來,在楊瀾身邊站住,將一件大衣披在楊瀾顫抖的身上。

  默哀。

  楊瀾別過頭去,輕輕拭掉眼淚,喊了聲“國梁哥”。男人輕輕地發(fā)出一聲長嘆,“好久沒來看志青了……”

  男人臉上是一副憂郁痛苦的表情。

  落日最后的一縷余輝,照在了兩個人的身上,一片金碧輝煌,寒風中,兩個身體瑟瑟發(fā)抖,相互攙扶,依偎……

  “到家里坐坐吧”。楊瀾說。楊瀾下了車。

  “嗯,不了,改天吧?!鄙蹏赫f。

  “也好,哪天有空就過來坐坐?!?p>  “好的,再見?!?p>  “再見!”

  汽車發(fā)動。走遠。

  看著邵國梁的車子逐漸在夜色中消失,楊瀾不禁有些失落,惆悵。

  “姐,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打你手機關機。”楊瀾換鞋,楊濤端菜上桌,“再不回菜都涼了?!?p>  “下班路上有點事給耽擱了”怕楊濤不信,楊瀾補充道,“同事請我喝茶。”

  楊瀾洗完臉出來,姐弟兩就圍著餐桌坐下。

  “喲,手藝不錯嘛?!睏顬憞L了口紅燒武昌魚,贊嘆道:“真看不出啊。”

  “那是你平時不給我機會?!?p>  楊瀾笑笑:“才夸你兩句尾巴就翹上天了?哦,對了,明天星期天,陳晨不用補習,回來陪陪你?!?p>  楊濤尷尬的笑笑說:“可是明天要上班,我恐怕沒時間。工地上干活是沒有星期天的”

  楊瀾心想,你還真去了,但她沒有說,只是輕輕地問:“請一天假真的不行嗎?陳晨已經(jīng)快一年沒見到你了,他說他很想你?!?p>  “那好吧,一會兒我給老板打電話,告訴一聲?!?p>  楊瀾點點頭又問:“你在哪個工地干活???”

  “就是我家附近,出門左拐,漢南公司改建的辦公樓啊?!?p>  “那不就是徐晴做飯的那個工地嗎?”

  楊瀾驚叫,楊濤卻沒有做聲,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楊濤回到房間,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想要馬上丟掉那個工作,被姐姐猜著了,正因為徐晴在那工地,自己會很忐忑,楊濤不希望在和徐晴糾纏不清,更不希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這個女人窺視的清清楚楚,楊濤想要逃離徐晴的視線,可仔細想想,這樣似乎也不可行,工人們會怎么看他,嬌生慣養(yǎng),吃不了苦頭?姐姐會怎樣看他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做什么事都不能善始善終。何況,為了這工作,已經(jīng)和姐姐鬧得很不愉快了。楊濤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以逃避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隨手點燃一支煙抽起來。

  桌子上放著一張畫和兩百塊錢,楊濤下班時在茶幾上發(fā)現(xiàn)的,那是徐晴退回來的。

  小女孩徐楊的畫的確挺有意思,楊濤愛不釋手,捧在手中看了半響,感覺怪怪的,畫面是武漢的標志,黃鶴樓,可能是手拙,畫的有點歪,太陽高照,樹木搖曳,整個畫面呈現(xiàn)一種咖啡色,楊濤笑了,心想,這女孩也同徐晴一樣喜歡咖啡色嗎?

  08日子過得就這樣有意思

  白花花的太陽已經(jīng)升的老高。楊濤突然記起姐姐說過外甥陳晨今天回來,由于自己失誤,還沒有給陳晨準備禮物。匆忙洗了把臉,就急匆匆出門。

  姐姐在廚房探出頭問:“今天還要去上班嗎?我們昨天說好的?!?p>  楊濤否認,神秘兮兮的出門。

  楊濤不知道該買什么送給陳晨,也不知道陳晨到底喜歡什么,作為舅舅,楊濤感到自己在這方面很失職,在商場游蕩了半天,還是兩手空空,楊濤怕陳晨在家等著急,走到玩具區(qū),隨手抱了兩個卡通玩具。

  陳晨果然在家等舅舅,見楊濤回來,一下子撲到楊濤懷里,歡叫起來。楊濤不敢相信,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看上去像一個小青年,強壯極了。楊濤不禁有些尷尬,買給外甥的禮物恐怕用不上了。

  陳晨拿起球拍拉著舅舅下樓,楊瀾站在陽臺上,看樓下廣場上打得熱火朝天的舅舅和外甥,欣慰的笑了。

  吃過飯,楊濤帶陳晨上公園,逛商場,從漢口到漢陽,從漢陽到武昌,在公交車上來回輾轉……

  陳晨說,我要和舅舅就睡。

  楊瀾說,好。你和舅舅睡。

  被窩里,陳晨把嘴湊到楊濤耳邊說:“舅舅,舅媽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啊?”

  “舅媽是誰?”

  “就是你女朋友啊,就是前年你帶回來過的那個阿姨。她和你好,自然就得叫舅媽了。”

  楊濤心頭突然一陣刺痛,“她,哦,舅媽今年工作忙,不回來了?!?p>  “舅舅,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啊?”

  楊濤不知道陳晨那來這么多問題,支支吾吾地說:“或許明年,或許后年,或許會更晚。”

  “更晚是什么時候?”陳晨小聲說:“舅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許和媽媽講?!?p>  “好,不講。”

  “我們班有個女生喜歡我。”陳晨說:“我們說好了,不和任何人講,來,拉鉤?!?p>  楊濤勾了陳晨的小手,摸著陳晨地腦袋:“陳晨現(xiàn)在要專心讀書哦,這些事情長大了再說,知道嗎?”

  “知道了”陳晨爽快回答。

  “睡吧?!?p>  玩了一天,陳晨很快睡著了,聽著陳晨均勻地呼吸,楊濤一夜無眠。

  早上,送陳晨上了去學校公汽,楊濤徒步往工地走。和前天一樣,去食堂打飯時楊濤總能看到徐晴,徐晴總是默默注視著楊濤,楊濤卻故意不屑一顧。

  讓楊瀾擔驚受怕的工地生活,在楊濤感覺來卻無比充實,工作中學習經(jīng)驗,吃飯時和工人們混在一起談笑風生,還經(jīng)常可以聽一些葷段子,日子過的就是這樣有意思。

  09一種擺脫束縛的快感

  楊濤回家,見屋子一片狼藉,忍不住笑著問:“怎么了?姐,家里遭盜竊了嗎?”

  “你怎么就不說點好聽的???再說,就這樣,請人家強盜都不進來,人家嫌寒磣?!睏顬懻谑帐皾M地的紙箱,頭也不回,“剛才工人師傅到家里安裝空調了,晚上不是怕冷嗎,今天可以睡個暖被窩了。楊濤,來幫我把這些紙箱疊起來,放陽臺上。”

  楊濤“噯”地應了聲。

  想到晚上再也不用像貓一樣蜷縮著身子睡覺,楊濤心里就像開著一朵小花。沖完澡,楊濤也不看電視了,把空調開到適宜溫度,躺在床上,心里叫道,真舒服阿。

  窗外的室外機在高速運轉,發(fā)出“呼呼”的聲音,感覺像夏天的風,給人以清涼。

  楊濤感到自己的身體正隨汽車一路顛簸,汽車正經(jīng)過長江大橋向武昌行駛,車內接踵并肩擠滿了乘客,空氣里彌漫著男人的汗味,女人不同牌子的香水味,楊濤感到自己正置身在一個密不透風的蒸籠內,透不過氣來,粘糊糊的汗液正通過每一個毛孔向外滲出。

  這是一輛車身布滿明星代言“周六福”廣告的電車,它行駛在幾乎就要被太陽融化掉瀝青的路面上,像一個得了哮喘的老人,一路走一路揣著氣,走走停停。

  這是武漢一個42℃高溫破紀錄的某一天。因此,它注定不是一個平常地日子。

  車輛進站,一個急剎車,楊濤感到自己的耳朵很受傷,車子與路面摩擦發(fā)出的聲音有一種鉆心的痛,同時身體控制不住的向前傾倒,只聽到一個女孩地尖叫,隨后有一個裸露的女人后背如蓮花般綻放闖進自己的眼睛,是車上措手不及的一個乘客,沒有拉住手柄,身體失衡的那一刻,胡抓亂扯了一把,將女孩的連衣裙像救命草一樣抓住,不堪拉扯的拉鏈一撕到底,女孩腰部以上全部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楊濤看到了女孩細嫩潔白的后背,胸衣那淺淡的緋紅色,心突然一顫,脫下自己的襯衫,披在驚慌失措的女孩肩上,自己赤裸著身子在不知情的人或疑惑或譴責的目光中下車,快步逃離。

  于是,有文明的WH市民看到一個不文明的人在大街上裸奔。

  日子在一天天過,武漢的氣溫似乎就定格在了42攝氏度,一直不下。

  從銀行出來,楊濤用濕紙巾試著額頭上的汗珠,太陽正毒辣,地面都冒煙了。

  剛下第一個臺階,一個長發(fā)女孩沖過來興沖沖地說道,我的天,總算等到你了。女孩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等你一個星期了。

  楊濤左右環(huán)顧,四下沒人,確定是在和自己自己說話,等我干嘛?楊濤覺得女孩有點神經(jīng)質。我們認識嗎?

  女孩爆笑,你忘了,一個星期前,你把襯衫脫給了我,自己光著膀子在大街上跑,我下車追你沒追著,比兔子還跑的快,你是運動員嗎?

  楊濤恍然大悟,笑了起來,哦,是你呀,那天沒見你長什么樣,現(xiàn)在又穿體恤衫,更認不出來了,你要是還穿那件裙子,我說不定還記得。

  那再敢穿裙子啊,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了,再碰到這種情況,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那樣。

  楊濤笑笑,不語。

  站這兒多熱啊,走,我請你吃冰激凌。

  女孩拉著楊濤走進冷飲店。

  女孩要了兩份冰激凌。然后說,我叫徐晴。

  楊濤想要自我介紹,徐晴搶先說,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你叫楊濤。嘻嘻……

  你怎么知道?你還知道什么?楊濤很納悶。

  我還知道你的銀行賬戶,說完徐晴報出一長串數(shù)字。又傻笑,可惜不知道密碼,嘻嘻。

  楊濤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那么長一串數(shù)字,自己都不記得。楊濤問,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銀行工作嗎?你怎么找到我的?

  守株待兔啊,徐晴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楊濤,楊濤接過一看,是自己一個星期前在剛才那家銀行辦理業(yè)務的單據(jù),不禁有一種上當?shù)母杏X。

  這個還給你,那件襯衫我收藏了。徐晴抿抿嘴,當然,你如果要的話,我也可以還給你。

  楊濤笑,那就給你收藏吧,襯衫我有的是。你等了我一個星期?

  徐晴眨眨眼,有什么奇怪嗎?還好你來了,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武漢這么大,找楊園路,楊汊湖,是不費吹灰之力了,找個叫楊濤的人就像大海撈針,就是撈到了也不一定是我要找的那個楊濤啊,你說我怎么辦?只好守株待兔了,還好運氣不錯,讓我逮住了,要不然我還真得暴死街頭了。

  暴死街頭?

  你要一個月不來,這么熱的天,我還不得中暑???

  兩人狂笑不已。店內所有地目光都聚集在兩年輕人身上。

  徐晴后來送楊濤一件襯衫,和楊濤披在徐晴肩上那件有點一樣,淡雅的藍,細膩的條紋,很有手感,楊濤不要,徐晴說,我都已經(jīng)買了,商場不退貨的,你不要,那我一個女孩子家要一件男人襯衫有什么用?

  楊濤說,收藏啊,我們的大收藏家不是收藏過一件男人的襯衫嗎?有什么稀奇?

  徐晴說,這件,這件不具備收藏價值。

  為什么?我看這件比我原先那件要貴好幾倍。

  你不懂,徐晴說,價值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楊濤不解,繼續(xù)打破沙鍋問到底,徐晴才羞紅臉說,你要穿過了才有收藏價值,因為這上面有你的味道……

  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別扭啊?酸溜溜的。楊濤接過襯衫,那好吧,那我就穿一天,明天就脫了給你收藏。

  徐晴笑得合不攏嘴。

  楊濤果真就穿上那了件襯衫,后來徐晴從他身上扒都扒不下來了……

  楊濤和徐晴開始頻頻見面,頻頻在徐晴所在的酒樓吃飯,徐晴征得老板同意,親自下廚做幾道菜,徐晴的拿手菜是紅燒武昌魚,當然,炒菜也不耐,楊濤會牽著徐晴的手,逛街,購物,滿漢口亂跑。

  徐晴總喜歡湊過去在楊濤身上嗅,有時候楊濤一不留神會嚇一跳。

  楊濤說,你屬狗?。?p>  徐晴說,我屬貓,我喜歡吻你身上的味道

  楊濤大叫,這是誰家的貓???又要偷腥了。

  徐晴在后面追打……

  夜晚的漢口江灘在景觀燈的照耀下分外迷人,空氣里混合著花草的芬芳,沁人心扉。讓人如癡如醉。

  草叢中,有蛐蛐在鳴叫。

  徐晴依偎在楊濤懷里,聽著江面輪船的汽笛,望著晴朗的夜空,數(shù)著閃閃爍爍的星星,像一個乖巧的孩子,楊濤看著懷里嬌小玲瓏的那女人,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徐晴就不數(shù)星星了,雙手勾住楊濤的脖子,嬌媚地說,你又讓我聞到你的味道了。

  你不喜歡嗎?

  喜歡,太愛了……我喜歡你結實的胸膛,我喜歡你身上的汗味……

  楊濤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燈紅酒綠,帶有一絲浪漫的夏日夜晚,情深意濃,年輕的戀愛中的男女,你情我愿的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不過分。

  彼此是心領神會,幾乎不約而同,拉上對方的手,在閃爍的霓虹中一路狂奔……

  在離自己最近的旅店開房,楊濤聞到了劣質的蚊香,突然意識到什么,在徐晴耳邊說,晴,讓我們把這一刻留到那一天吧,好嗎?我才大學畢業(yè),事業(yè)還沒起步,等我兩到三年時間,攢夠了錢,我們結婚,然后在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里,完成這一神圣的事情。

  徐晴流著淚點點頭……

  那一夜,他們相擁而眠,徐晴渴望的事情沒有發(fā)生,徐晴從背后擁著楊濤,帶著遺憾和疲倦,睡著了……

  楊濤依然和徐晴手牽手,快樂的逛街,在秋天的街頭散步,看電影,泡吧,然后在耐不住寂寞的時候跑去開房,徐晴總是千方百計誘導楊濤就范,楊濤說小旅館環(huán)境不好,徐晴想想也是,徐晴就去訂酒店,不高檔但也失身份那種,奇怪地是每次楊濤都絕不退縮,楊濤說,晴,愛一個人,就要對她負責,我們沒有結婚之前,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徐晴笑,現(xiàn)在像你這樣坐懷不亂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這是我的福氣,我可以不用擔心你去拈花惹草,嘻嘻。

  楊濤開玩笑說,可是我擔心你,你不是說你屬貓嗎?怕你出去偷腥。

  那你對我好我我就不偷了。

  兩人抱在一起,翻滾,狂叫。

  楊濤拼命工作,努力攥錢,和徐晴在一起時間越來越少,難得在一起徐晴也總是心不在焉。星期天楊濤去徐晴工作的酒樓,老遠就看到徐晴上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車。

  楊濤像被人從上到下潑了一碰冷水。頹廢離開。

  楊濤沒有質問徐晴那個男人是誰?徐晴也沒有說,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楊濤依然拼命工作,他賭氣不打電話徐晴,徐晴竟也不主動聯(lián)系他,很長一段時間后楊濤終于妥協(xié),給徐晴打了個電話,簡單的問候了幾句,徐晴卻在滔滔不絕講這講那的時候,自己說漏了嘴,楊濤提醒后徐晴才恍然大悟。

  楊濤說,你也不用掩飾了,我一個月前就知道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到現(xiàn)在才告訴我,我以為你和他交往后就會馬上告訴我的。

  徐晴哭,徐晴說我們見面吧,我都告訴你。

  就電話里說吧,免得彼此都尷尬。楊濤咬咬牙說,我不怪你,我們也是普通朋友關系不是嗎?我之所以沒有沖破那道防線,就是給我們留有的余地,看來我的堅守是對的,我們都有再選擇的權利……他對你好嗎?

  徐晴不做聲。

  他發(fā)現(xiàn)你的事情很吃驚吧?楊濤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這種問題也問得出來?

  楊濤以為徐晴會繼續(xù)沉默,不想徐晴卻開口了,他說他老婆不是,他說他會離婚娶我。

  徐晴在說,楊濤在聽。楊濤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徐晴酒樓里的??停粊矶ゾ褪炝?,楊濤總結了一下,那個男人有錢,有房,有車,還有一個老婆,楊濤覺得前面幾條還可以,徐晴跟了男人會很幸福,可是男人有老婆,徐晴還會幸福嗎?徐晴說那男人會離婚的然后和她結婚,說出去有人信嗎?哪個男人不會這樣說,真正做到地有幾個?

  想了想,楊濤覺得自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跟那男人過日子地是徐晴,徐晴都不介意,自己這是管哪門子閑事?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更何況,人家也不一定領情,

  楊濤沒有再打電話徐晴,徐晴也不再聯(lián)系楊濤。

  徐晴住進全武漢最豪華地F天下別墅小區(qū),過著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奢侈生活,珠光寶氣地頻繁出入在高級會所,高檔商場,楊濤有一次在街上偶遇,徐晴眼睛都不眨一下,牽著一只寵物狗,走起路來屁顛屁顛的。

  她大概就是這樣帶著自己留給她東西,屁顛屁顛的走向那個男的吧

  楊濤想,楊濤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煮熟的鴨子飛了。

  也許,徐清真是屬貓的,現(xiàn)在只是出去偷偷腥,等被人打得遍體鱗傷自己就回來了,她會蹭著你的腳,舔著你的手,向你獻殷勤。

  楊濤于是就傻傻等著這一天,等著徐晴回來,楊濤甚至從現(xiàn)在開始就想象著徐晴回來的樣子,然而,一直等到冬天來了,還是不見徐晴的影子,當武漢下起第一場雪的時候,楊濤還是在想,也許今天,也許明天,徐晴就回來了,她一定是蓬頭垢面,破衣爛衫,心力憔悴的回來,她一定會說,楊濤,我錯了,我是被強迫的……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說,流兩滴眼淚就就行,楊濤就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為她擦去眼淚,然后敞開懷抱,毅然將她擁入懷中,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和徐晴過平穩(wěn)安定地生活,上街買菜,洗衣做飯,我一定會的把她伺候舒舒服服的。

  結果是,整個冬天都快過完了,徐晴依然沒有和自己聯(lián)系,楊濤有時候,看著天空飛舞的雪花就想,如果自己當初和徐晴把那事做了,是不是徐晴就不會離開自己,投進別人的懷抱?楊濤想這個問題自己心里也沒底,楊濤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女人一點也不了解。

  徐晴不是說她屬貓,喜歡自己身上的味道嗎?,那么這只貓現(xiàn)在改胃口了,她現(xiàn)在喜歡的是錢的味道。

  怒火中燒,怒不可揭地時候,楊濤就想找徐晴理論一番。

  楊濤終究沒有去找徐晴,新年前一天,一個飄雪的下午,心灰意冷的楊濤踏上了南下深圳的列車。

  那個冬天很冷。

  三個月后,姐姐接在電話中說,那個男人走了,一家子都移民新加坡……沒有帶走徐晴!

  楊濤心頭一顫,眼睛模糊。

  楊瀾在掛電話地時候,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楊濤,吃飯了,你喝啤酒還是喝紅酒?

  楊瀾問,那是誰呀?

  楊瀾聽到楊濤突然大喊,哎呀,雨娟,剛才那道武昌魚我忘了放鹽了……

  楊濤醒來時出了一身汗,身子裸露在被子外面,空調的暖氣正一個勁兒吹,楊濤拿起遙控器,按下了停止。

  搞了半天,都分不出春夏秋冬了,我還以為夏天來了,楊濤嘆了口氣。

  倒下,埋頭大睡。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