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啦,趕快站起來?!币姲魃p膝跪地,撲倒在自己身前,夏實嚇得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艾恩瑟抬起頭,用不解地眼神看著夏實:“圣靈大人,難道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嗎?”
“不是這樣的,怎么說呢?”夏實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語言組織完畢,“我畢竟是在勃勒登聯(lián)盟長大的,并不習(xí)慣你們那里的禮節(jié)。交談的時候,還是大家一起圍坐在一起才有氛圍嘛,你說是不是?哈哈!”
艾恩瑟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聽夏實這么一說,也就順從地站起身來,點頭道:“圣靈大人說得不錯,既然這里是勃勒登堡,我們就應(yīng)該入鄉(xiāng)隨俗。那就請圣靈大人和他的客人先坐吧。”
說完,艾恩瑟向落地窗邊的一張圓桌一指,示意他們可以坐在那里。等夏實和琉璃入座之后,她也端莊地坐在了他們身邊,而兩個孩子則分立在了她的左右。
“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的名字叫艾恩瑟,是鶯歌‘傳遞者’座下的‘教導(dǎo)者’。而他們兩個,分別是我的金童和玉女。金童名叫杰克,玉女則叫尤娜?!?p> 艾恩瑟話音一落,杰克和尤娜都緩緩地低下頭,向夏實行了一個簡禮。
“請問圣靈大人,您和您的朋友該如何稱呼一下?”
“我叫夏實·庫洛姆,而這邊這位,則是……”夏實本想實話實說,但一想到這或許會為琉璃帶來些許不便,猶豫了起來。
“吉涅斯。我的名字叫做吉涅斯。”還是琉璃自己解開了這個僵局。
“哇哦,吉涅斯嗎?真是個好名字,在勃勒登堡的語言里,這是‘精靈’的意思吧?真是人如其名,這樣一副好身材,的確和精靈的形象頗為接近呢?!?p> “哦?沒想到你的語言也學(xué)得不錯嘛,竟然知道如此冷僻的詞義?!绷鹆б操澷p道。
“過獎了,鶯歌和南鶯鎮(zhèn)的語言原本便十分接近,更何況我們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學(xué)會幾種語言,也應(yīng)該的?!卑魃哪樕鲜冀K保持著柔和的笑容,讓夏實和琉璃從始至終都沒有感受到些許敵意。
“艾恩瑟,雖然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立刻就聽聽,你找我過來到底有什么目的?!毕膶嵪氤迷邕M入正題,畢竟這也是和他的任務(wù)有關(guān)。
“是,圣靈大人?!碧岬竭@個話題,就連一直帶著笑容的艾恩瑟都微皺細眉了,“相信圣靈大人和吉涅斯小姐,一定聽說過鶯歌的‘傳遞者’大人吧?”
見夏實和琉璃點了點頭,艾恩瑟繼續(xù)說道:“‘傳遞者’大人,是整個鶯歌最受尊敬的人,這是因為,她是整個城市唯一一個能夠通過圣池中的水,和圣靈大人交流的人。眾所周知,我們鶯歌人從來都是圣靈大人的忠實信徒,大到國家大事,小到生兒育女,都需要得到圣靈大人的指示,可以說,沒有圣靈大人,就不會有我們現(xiàn)在的文明。
“但是,就在去年的八月五日凌晨兩點,一件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傳遞者大人竟然無法從圣池中感應(yīng)到任何一點圣靈的氣息,也就是說,圣靈大人竟然離我們而去了,這是幾百年來未曾有過的事。”
“你說什么?你們的圣靈不見了嗎?”聽到這個消息,夏實臉沉了下來,看來這個話題不會那么輕松了。
艾恩瑟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傳遞者大人怕這個消息會引起全城的恐慌,于是命令我們這些圣靈寺中的相關(guān)人員,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將這個消息傳達給他人,并對外宣布,奉圣靈大人的命令,圣靈寺將暫時關(guān)閉一段時間。但即使如此,直到現(xiàn)在,情況還是沒有得到一點好轉(zhuǎn)。更可怕的是,那件事情發(fā)生了。
“對,就是那件事情,出現(xiàn)在南鶯鎮(zhèn)和鶯歌之間的那數(shù)起血案。雖然這肯定不是大家希望的,但它還是發(fā)生了,甚至連王儲殿下和幾位大臣都受到了迫害。國王萊納四世陛下在盛怒之中,還是沒有失去理智,但當他得知,自從八月五日之后,圣靈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圣靈寺之后,終于忍不住,開始籌備起了軍隊,準備對勃勒登聯(lián)盟發(fā)起攻擊。
“但不管如何,戰(zhàn)爭都是最不應(yīng)該被選擇的手段,一旦戰(zhàn)火燃燒起來,就會有無數(shù)的無辜生靈喪生于火海,這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墒?,這個時候,即使是傳遞者大人親自出面,國王也不再理會。
“眼看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傳遞者大人心急如焚,她通宵達旦地翻遍了所有有關(guān)的書籍,天天晚上夜觀星象,查找線索,終于在前幾日發(fā)現(xiàn)了圣靈大人的所在。但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降落在了勃勒登堡。
“沒有辦法,事到如今,也不可能通過外交手段進入勃勒登堡。無奈之下,傳遞者大人便把這個任務(wù)交給我們?nèi)齻€人,希望我們能趕在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順利找到圣靈大人,從而阻止這場鬧劇。于是,我便通過了幾個熟悉的勃勒登聯(lián)盟的伙伴,潛入到了勃勒登堡。
“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讓我找到你了,真是一樁喜事。”
“我也沒想到,這其中還藏了這么多的故事。夏實護衛(wèi),說不定這次,你又能立下大功,再次成為勃勒登堡的救世主哦!”
琉璃想要嘲笑夏實一番,但她轉(zhuǎn)過頭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位年輕的薩爾布人卻心不在焉,陷入了沉思。
——八月五日嗎?這個日子對我來說也非同一般,我就是在那天從昏迷中醒來的,之后便失去了以往的記憶。確實,連時間也正好是凌晨兩點。艾恩瑟應(yīng)該不知道這件事情才對,這么說來,難道我真的有可能和圣靈有關(guān)嗎?
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馬上就被夏實否定了——再怎么說,就算我記不起來了,秋蟬、荊棘、悠云,甚至全村的人都能清楚地記得我的事情,這就說明,在這之前,我也還是我自己,不會是什么圣靈。夏實,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夏實,夏實!你在想什么呢?”
夏實這才聽到琉璃正在叫他,忙回過頭來回應(yīng)道:“哈哈,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得出神罷了,別在意?!?p> “我還以為,你真的想起一些有關(guān)圣靈的事情了呢?!?p> “怎么會呢?你看我像是個做圣靈的樣子嗎?”夏實聳了聳肩。
“這倒也是,如果你做了圣靈,恐怕鶯歌城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個規(guī)模了!”琉璃煞有其事地點頭道。
——我說你,說話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算了,雖然說,的確很有這個可能……
夏實轉(zhuǎn)過頭來,又將重心引回了剛才的話題:“也就是說,艾恩瑟,你希望我能和你們一起回一趟鶯歌,是嗎?”
“是的。如果是圣靈大人您的話,一定就能阻止這場戰(zhàn)爭,讓國王從憤怒中清醒過來?!卑魃y得地露出了堅毅的神情,看來是對夏實非常信任了,“不過,如果您真的不愿意的話,我也不會勉強的,畢竟,這是圣靈大人自己的意志決定的?!?p> “關(guān)于這件事,你不用擔(dān)心?!毕膶嵨⑿χf道,“就在今天早上,女王陛下已經(jīng)給我下了命令,讓我們立刻前往南鶯鎮(zhèn),查清楚這次案件的兇手到底是什么人,并竭力去阻止勃勒登聯(lián)盟和鶯歌之間的戰(zhàn)爭。也就是說,至少現(xiàn)在,我們和你是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去那里的?!?p>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聽了這話,艾恩瑟竟高興地差點跳了起來,“我真希望傳遞者大人也能立刻聽到這個好消息,阻止戰(zhàn)爭有望了!太感謝圣靈大人您了!”
“呃,不過……”夏實的心中還是有所顧慮的,“為了不讓你們白高興一場,我還是得給你們潑盆冷水。你們憑什么認為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如果不是的話,豈不是萬事皆空?何況,我自己也完全沒有那方面的記憶?!?p> “的確,圣靈大人說的是?!卑魃@才恍然大悟一般,“據(jù)傳遞者大人所說,如果圣靈就在我們附近的話,我和玉女應(yīng)該都會對圣靈之力有所感覺,而金童的咒語則可以讓圣靈取回他失去的力量。但現(xiàn)在和平常的時候,卻沒有絲毫不同,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你是天然呆嗎??。≌f了這么一長串,連我到底是不是圣靈都沒有確定嘛!
這時,在一旁沉寂已久的玉女終于開口:“恐怕,要讓圣靈之力出現(xiàn),吉涅斯小姐的歌聲是十分關(guān)鍵的。只有她的歌聲,才能引出圣靈的力量?!?p> “是這樣嗎?那么,能否請吉涅斯小姐,再次獻聲一曲呢?”艾恩瑟微笑著問道,這樣的請求,恐怕要拒絕也是非常困難的。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和你果真已經(jīng)綁在了同一條船上了嗎?”琉璃嘆了口氣,“不過算了,看在這事也蠻有趣的份上,我就姑且?guī)湍氵@個忙吧?!?p> ——哪里有趣了?我怎么完全不這么覺得?!
說完,琉璃便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再次唱響了她拿手的那曲《星空》,如天籟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果然是生生甘甜,字字珠璣。
“這聲音太美妙了,就如同精靈一樣,真的是人如其名,聲如其名!難怪連圣靈也會因此感動!”艾恩瑟雙手放在胸前,若有所感地說道,就算她來自異國他鄉(xiāng),但音樂是無國界的。
與此同時,金童也開始念起了他的咒語。
果然,就在夏實欣賞音樂的時候,他的胸口再次出現(xiàn)了燥熱的感覺,就和剛才如出一轍。不對,是比剛才來得更為強烈一點。
夏實心中一緊,他仿佛猜到了接下來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剛想開口讓他們停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胸口的夢之石再次爆發(fā)出了驚人的力量,就如同活物一般,往他的胸口猛鉆,就像是要和他融為一體一樣。
巨大的疼痛,讓夏實透不過起來,他甚至懷疑,現(xiàn)在的他還是不是原本的那個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在耳邊輕輕地聽見,琉璃和艾恩瑟著急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接著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