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淅淅瀝瀝地繼續(xù)著。
荊棘和宮本健一郎擺好了各自的架勢,互相注視著對方,慢慢地移動著腳步,似乎誰都沒有率先出手的打算。
與其說他們都不敢互相進攻,還不如說雙方都在享受著彼此之間的戰(zhàn)斗。
宮本雖然是暗之團的成員之一,以執(zhí)行任務(wù)的高效而為世人所知,但說到底,在被大陸的人熟知之前,他就是一名熱衷于挑戰(zhàn)的劍客。他最喜歡的事情,無非是用自己最為擅長的流派,去擊敗那些挑戰(zhàn)他的對手。只不過,在被自己家族的人士驅(qū)逐之后,宮本就有意地把自己作為劍客的本能全都藏匿于心底,不再將其示人了。但這次遇到荊棘,無意之間,又將他內(nèi)心的欲望再次挖掘了出來,他要在荊棘面前證明,和他的圓明流和二心一流相比,云中燕劍法只不過是雕蟲小技,絕對不足掛齒。
而荊棘這邊,那就更不用多說了。自從在薩爾布被宮本毫無懸念地?fù)魯≈?,宮本就成了荊棘追趕的目標(biāo),可以說他的一切動作,包括對決鮑比·恩維、擊敗蓋爾·阿瑞斯,都為了能夠超越宮本健一郎。甚至說,在他自己的劍法中,也融入許多狼山流派的元素。如今,能和自己的目標(biāo)再次站在同一個戰(zhàn)場上一決勝負(fù),怎么能讓他不感到興奮呢?
但是,就在兩人剛準(zhǔn)備動手的時候,從北方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頗為響亮的號角聲。
“怎么回事?”鹿敏·菲利斯好奇地問,這種聲音似乎并不像是來自薩爾布的信號。
“哼,薩爾布的村民們,看來我是要恭喜你們了,你們總算是逃過了一劫,來自勃勒登堡的援軍終于到了?!睂m本冷笑著說道,他仿佛是沒有了戰(zhàn)意,將彎下的身子直了起來。
聽了這話,荊棘似乎顯得十分高興,不過又帶了點可惜的味道:“勃勒登堡的軍隊已經(jīng)到了嗎?看來夏實果然很有效率,援軍這么快就趕到了。哎,如果不是我在半路上搞不清楚方向,不小心迷路了的話,明明可以比他們到的更早的才對,這樣就可以多多少少地幫到村里人的忙了。”
可正當(dāng)他剛想習(xí)慣性地把手放到腦袋后面之時,卻忽然聽到悠云的叫聲。
“小心!”
荊棘剛回過神來,宮本已經(jīng)舉刀沖到了他的跟前。
荊棘大吃一驚,他原本以為宮本直起身子的動作就代表了他已經(jīng)不想再戰(zhàn),哪知這竟然是對手的誘敵之計,只不過故意想讓他放松警惕罷了。
荊棘急忙舉起他的血色貝殼想要防御,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當(dāng)宮本跑到他的面前之時,也只是虛晃了一刀,緊接著又向后退了兩步??磥?,就算是占盡了優(yōu)勢,宮本也并不想浪費時間和荊棘繼續(xù)打斗,見不能一擊致命,于是便就此作罷了。
但僅僅是這樣一擊,也讓荊棘的腦袋上滲出了不少冷汗,宮本的動作實在是太過神出鬼沒,簡直讓他防不勝防。
“少年,如果我有心的話,剛才你就已經(jīng)人頭落地了?!睂m本一邊說著,一邊半轉(zhuǎn)過身去,將長刀收回了自己的刀鞘,看樣子,這次他是真的不打算再打了,“不過,你的進步也是相當(dāng)明顯的,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對我的攻擊做出反應(yīng),可不是一般人都夠做到的。盡管很希望和你真真正正地較量一番,但可惜的是,既然勃勒登堡的軍隊已經(jīng)到了,那么我的新任務(wù)也就正式開始了。你我之間,只能是擇日再戰(zhàn)了?!?p> “哼,暗之團還真是厲害啊,想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嗎?趁著勃勒登堡將注意力對準(zhǔn)外界的時候,你們暗之團卻趁機潛入堡內(nèi),用你們最擅長的暗殺來解決問題,我說得對嗎?”悠云高聲問道。
“哼,年紀(jì)輕輕,但思維卻相當(dāng)活躍嘛。不錯,這正是我們的想法,事到如今,也沒有瞞著你們的必要了。”
說完,宮本便朝著過來的方向走去。但鹿敏·菲利斯卻難以接受他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的態(tài)度,要知道,正是因為宮本,才讓她的父親留下了如此不堪的回憶。
“站住!你這個卑鄙小人,在薩爾布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孽,難道你就想要一走了之嗎?”
“我也不想就這么離開,不過,任務(wù)在身,只能恕我不能奉陪到底了。不過,假如你打算繼續(xù)阻撓我的任務(wù)的話,那么我可以很負(fù)責(zé)任地告訴你,我的劍不會再手下留情了。”盡管語氣沒有太大的波動,但宮本眼里的寒光,卻明明白白地在提醒著鹿敏,告訴她此話非虛,“如果你們執(zhí)意想要找我報仇的話,我會在勃勒登堡恭候你們的。不過,還是等你們解決了薩爾布的事情之后,再做決定吧。因為,就算我不在,我的弟子們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p> 盡管鹿敏不想就這么放他走,但宮本說得也沒有錯,他們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拯救薩爾布,如果說宮本真的打算離開的話,對于這里的村民,絕對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等宮本消失在雨簾中之后,悠云終于開口了:“荊棘,就算你不說什么,我也已經(jīng)猜到了你心中所想的事情了?!?p> “哈哈,還是悠云你厲害啊……實在是抱歉了,盡管薩爾布處在危難之際,但我也不能放著夏實他們不管?!鼻G棘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
“道什么歉嘛,我又沒說我要阻止你去勃勒登堡?!庇圃频靡獾匦Φ?,像是在賣關(guān)子似地停頓了片刻,接著,爆出了一個大家都沒想到的決定,“再說了,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我悠云·懷特的份呢?”
“哈?悠云,你說什么?”
“什么說什么?這還不明白嗎?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一起去勃勒登堡。怎么,有意見?”
“沒有沒有……只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對這種事情有興趣?!鼻G棘不可思議地說。
“這種無聊的事,我當(dāng)然沒有興趣了。只不過,搗毀惡勢力這樣的好事,如果少了我悠云的話,你不覺得像是缺少了什么嗎?”
“不會,如果你去了,倒是會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東西。”聽了悠云的自戀發(fā)言,鹿敏實在忍不住,無情地吐槽道。
“小敏,你這個人還真是嘴不饒人啊……至于薩爾布嘛,我就把它交給你們了,就算沒有我在,你們幾個也要好好干哦。”
“哎,真是的,敗給你了?!甭姑魺o奈地?fù)u了搖頭,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悠云這個一向自大的家伙,說出這樣的話早就不是什么怪事了,“好了好了,就交給我們吧,你和荊棘就去幫助庫洛姆吧。記住,既然放出了大話,那就不準(zhǔn)給我哭喪著臉回來?!?p> “那是當(dāng)然了,你以為我悠云是誰?。抗?!對了小敏,我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等見到夏實的時候,我會把你的想法傳達(dá)給他的。否則的話,像他這樣的木頭,一輩子都不可能醒悟的了。”
“什……什……什么想法?!”鹿敏的臉立刻紅了下來,她沒想到悠云竟會忽然說出這種話來,“我才沒有什么想法!如果你敢胡說的話,悠云·懷特,以后就別想進薩爾布了!不對,果然還是不應(yīng)該放你出去!”
“喲,是這樣嗎?那你就過來追我啊,來??!”說完,悠云哈哈笑著,拔腿就跑。
“你這家伙!可惡,給我站住!”
倒是從屋頂下來的神風(fēng)·格林,看著這群心智尚未成熟、卻想努力成為讓認(rèn)可的大人的孩子們,無奈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把未來托付給這些孩子,真的不要緊嗎?戰(zhàn)爭可還沒有結(jié)束呢……”
這時,格林又發(fā)現(xiàn)原本早應(yīng)該跟上去的荊棘,這次卻意外地站在原地,沒有參與到鹿敏和悠云的追逐游戲中,心想,一定是還在擔(dān)心受傷的父親荊如風(fēng),盡管表面上還是一副笑臉,但心情卻相當(dāng)沉重。
“不去看望一下你的父親嗎?”格林試著問道。
“不了……格林叔叔,老爸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想,還是等到一切都結(jié)束了之后,再回來看他吧。到時候,我也好向他炫耀一下我外出的成果,免得他現(xiàn)在替我瞎擔(dān)心?!闭f完,荊棘還不忘回過頭來,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臉。
格林一愣,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荊棘露出過這樣認(rèn)真的表情。
——這就是在外歷練的結(jié)果嗎?果然成熟了不少。如風(fēng)老兄,看來你也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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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勃勒登堡前的山坡之上,夢靨露出了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無論是北方,還是西南方,事情都在按照著他所想的方向發(fā)展著,要說唯一失算的,恐怕就只是鶯歌那邊的狀況了。不過,其實這也沒什么,至少,鶯歌那邊的和解,也是由琉璃·萍克的生命代價換來的。畢竟,能讓夏實·庫洛姆感到傷心和絕望的事,他都會覺得樂此不疲。
而現(xiàn)在,他這些年來的努力,終于快到最后檢驗成果的時候了,這讓這位暗之團的首領(lǐng)不禁心潮澎湃起來。
“哈哈,到了,終于到了!只要毀滅勃勒登堡,那么音樂的力量,也就會在這個世界消失殆盡,所有的希望也將不復(fù)存在!來吧,好好讓我看看,絕望是如何在人們的心中誕生的!事到如今,誰都無法阻止得了我的計劃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