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宅!”
到了宮家,卻是疑惑了,因為那牌匾上連個“府”字都掛不上,獨獨灑脫的吊著一個“宅”字。
“魏國人真小氣!”
凌陽嘀咕,宮玉雖說是商賈世家子,但當年做過的那件大事足以令他一躍而起成為士子也不能怠慢的人物,到如今天下盡人皆知明珠之名時,宮家的示人牌匾里卻只有一個“宅”字。
這讓人寒心!
“是宮玉不要那些虛名,與朝政不關!”
明珠說了話,倒是無所謂,因為蒼白的膚色,令他這句話里少了很多瀟灑,多余的只剩下“苦中作樂”。
“進去吧!”
百里閑一路過來很少說話,眼睛也一直盯在竹簡之上,這時候才嘟囔。
士農(nóng)工商!
商家居住在帝都外圍,走的路也不算多,可很多人都注意到宮玉的滿頭大汗。
他是一路相隨而來的,對于常人來說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對這個男子來說,已經(jīng)是常人跑了一萬米那么遠。
所以百里閑才會搭話!
就像在城門口這個陰陽家傳人意外爆粗口一樣,他的不高興多半都是因為宮玉。
“嘿嘿!”
劉昆不好意思,他也明白那些沖突多是因為自個莽撞造成的,旁人也就只是想減去時間讓宮玉不那么辛苦罷了!
“走吧!”
蘇寧開口,已經(jīng)不等宮玉領路了,他知道那個人已經(jīng)邁步不得,這時候強撐只是要看著自己走進宮家。
就連凌陽都沒有說話,即使這種不等主人而擅自前行是多么“無禮”。
“玉兒!”
葉川的攙扶到了,明珠等到了蘇寧進門,卻在那一剎那就要倒地。
“哎!”
蘇寧嘆息!
都是聞名遐邇的人物,自然要打探些許的,明珠當年的風騷不弱流涯,甚至比流涯還要出名,但只是得到一個“珠玉”之名,大多都是被家世所累。
“你說如果當年宮玉毅然出走,會不會就會多一‘一子’而少‘一珠’?”
進門時,是劉昆詢問,要說了解來龍去脈,沒有幾個人有越國的將軍們知道。
當年沅江一戰(zhàn),流涯率領五十人沖殺蘇家軍萬人,說起戰(zhàn)績可謂霸道,但背后里,其中的五十人如今早就十不存一了,不過讓人敬畏的是——有兩個人成為了現(xiàn)在的“珠”與“子”。
明珠是為了一個女子才上戰(zhàn)場的,不然不會成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當年他如果不是為家族所累,被那個女子懇求……而是直接帶著“家將”出逃的話,如今會是另一番景象。
“公子應該是給了他一個答案!”
蘇寧說,很肯定。
不然單憑那些,宮玉不會冒著死亡風險進入沅江。
“把公主嫁給他?呵呵……”
劉昆獰笑,禁軍統(tǒng)領明顯猜到了,可他更知道后來事,那個公主現(xiàn)在是一個傻子,那種讓她****都吃的傻子!
“宮玉那時候拒絕了公子不是么?”
蘇寧開口,溫和備至。
流涯要宮玉用越國與魏國的十萬條性命交換公主。
明珠拒絕了不是么?
敬酒不吃,那么……
所以后來宮玉是怎么到了戰(zhàn)場的?
當然是因為宮家的家里人莫名其妙死了幾個!
“公子想做的事,從來都不會落空!”
蘇寧言簡意賅,再說了一句,于是這里開始長長的沉默。
沅江那一戰(zhàn),流涯只身前往蘇姜大帳,后方要是沒有宮玉運籌帷幄,根本不可能等到流涯回歸,而后來的五十人,幾乎都是宮家將,這樣算來,甚至可以說沅江大勝,是因為宮玉才打贏!
“但是魏國在那個時候選擇議和!”
一行人走過正門,在西廂房促足,一路上不知用了多少時間總結,劉昆這時候才驚呼出聲。
“這才有了魏國百萬信眾于一月內死傷殆盡?”
凌陽一路聽來,雖然沒有蘇寧那么逆天,可也猜到了結果。
邪君的怒火,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不……”
可蘇寧搖頭!
“不對?”劉昆不解,這是一切的最合理解釋。
“一開始就錯了!”蘇寧又說:“一開始想知道公子想做什么的時候……”
蘇寧一頓,因為這個時候他也在想流涯到底想干什么。
“就錯了?”
凌陽接完蘇寧的話頭。
“嗯!”
劉昆更加不解。
“如果一開始公子就想要兩百萬信眾的命呢?”
蘇寧突然問。
然后是不窮的聯(lián)想。
幾個人色變。
那樣的話,明珠不會答應,那樣的話,越國很高興,那樣的話,魏國會騷亂,流涯會被釘在十字架上。
“沅江一戰(zhàn)以后,依然死了兩百萬人,公子卻無事!”
凌陽是第一次稱那個人為公子,但一點都不變扭。
越想越可怕,所有人腦海冒出無窮血海,淹沒了一切。
因為想要兩百萬人命,所以用十萬人命威脅明珠上戰(zhàn)場,因為想要兩百萬人命,所以沅江大勝立威,卻又在魏國選擇議和的那個時候憤怒歸來。
“說不準那個議和……”夜末沒說下去,但已經(jīng)讓人無法想象了。
就是那個議和都是流涯自己去促成的,結果他又反過來栽贓議和的天師“主教”。
“那個主教死的不冤!”
劉昆說,就算換成是自己,都會不知道為什么!
前一刻還要自己議和,卻后一刻說翻臉就翻臉。
“議和讓千萬魏國人認為是錯過反攻大勝越國的大好時機,而且有損國威,且加上天師于十幾年前就‘出逃’越國,諸多不滿加在一起,讓所有人都認為天師是有意偏袒越國,讓民眾不待見天師一脈,所以流涯歸來直接大開殺戒時,魏國以內的反對聲很少……真是夠順理成章的!”
劉昆嘆息,在這個大局里,越國與蘇家軍都只是一顆棋子,而魏國的所有人都被流涯耍了,那個人只是想要兩百萬人命而已,一點也沒有民眾想象的那么“高尚”。
“是啊,順理成章!”
跟兩百萬條人命比起來,凌陽突然覺得自家“小蘇”好好啊。
“偏偏這樣的人,你要與他共事!”
劉昆揶揄,終于有一次要看見蘇寧吃癟了,當年流涯可以耍的明珠團團轉,那么今天不知道會不會歷史重演?
“一垢只是個囚徒而已!”
蘇寧看向梅蘭竹菊四個院落,滿臉笑意。
劉昆縮了縮頭,這一幕似曾相識……仿佛又回到越國并肩王府的那個梅園,那個人坐在那里,畫地為牢,卻就將越國弄“崩”了!
“先生喜歡哪個院子?”
有仆人恭敬的詢問。
“竹苑吧!”
是夜末開口,因為他已經(jīng)看見蘇寧被攙扶著走了進去。
春日,美麗絢爛,可竹子卻從來不懂時日,永遠那個樣子,從不變換。
“遠近有人聲,望言外欄雨。停思欲相投,大笑囚此間!”
蘇寧念,念得無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