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

　　　　恍惚間不知怎的，晨葭竟跟著九爺來到花園?！霸趺?，八哥家的園子不好看？還是看膩了？”九爺見晨葭只顧著低頭走路，隱隱有些不快。“沒有，奴才不敢……”后面不知該接些什么，晨葭慌亂地?cái)Q著自己的衣角，見她這樣，九爺?shù)褂X得是自己的不是，想起八哥不容置喙的語氣，將這樣的女子卷入這場是非，似乎太殘忍了謝。面對著才見不過幾面的晨葭，九阿哥居然破天荒地動了惻隱之心?！斑@個送給你?！本虐⒏缱愿咧ι险巯乱欢浠ǎ瑒e在晨葭晨葭的發(fā)髻上，“你做的糕點(diǎn)很好吃，算是賞你的?！本虐⒏绲氖峙龅筋^發(fā)的瞬間，晨葭只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九阿哥棱角分明的臉龐映著溫暖的陽光，美好到讓人不敢觸碰，這時的他，風(fēng)華正茂，意氣風(fēng)發(fā)，這時的她，簡單純凈，質(zhì)樸明朗。以至于后來，晨葭想起多少年前的這個春天，臉上仍會浮現(xiàn)一種癡迷的、少女般的神態(tài)。

　　“九爺真是小氣，爺那么有錢，卻只賞奴才朵花，還是八爺園子里的……”晨葭裝模作樣地抱怨，其實(shí)心里早就樂開花了，“你這個丫頭，怕是再過兩天連八哥府也裝不下你了！哈哈哈……”九阿哥笑起來。笑得真好看，晨葭在一旁看著，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跳了閘，竟一踮腳親了上去。

　　九爺?shù)男β曣┤欢?，臉上猶未退去的笑意與難以置信的驚愕混合在一起，呈現(xiàn)出一種怪異的表情，等他回轉(zhuǎn)過來晨葭早已沒影了，九阿哥不禁有一種調(diào)戲不成反被調(diào)戲的感覺。于是笑著搖搖頭，本想離去，卻瞥見枝頭搖曳，腳步一頓，摘下一朵收入懷中。

　　“晨葭姐姐，什么事這么開心？”蘭月端著茶盤進(jìn)來，見晨葭樂得眼睛就剩下一條縫了?！拔铱雌饋砗荛_心？”“是啊，笑得都看不見眼睛了?！碧m月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上次她看到宛茗這樣笑的時候，園子里的花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笆敲?，沒什么，宛茗留下的梅花露還剩下多少？”晨葭岔開了話題，她可不想討論非禮小九的事情?！爸皇Ｏ滦“牍蘖恕疇敿?！”“十爺吉祥?！碧m月一喊，晨葭也慌得回身請安?！捌饋戆桑瑳]什么要緊的事，只是隨便走走，”十阿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茶房，自從宛茗去了四阿哥府上，茶房便是和她關(guān)系較好的蘭月接手，但不管如何模仿，味道總歸是不對了，“糕點(diǎn)也在茶房做？”“回爺?shù)脑?，本來該在廚房做的，但宛茗留下的東西不用白不用，拿著方便就在這做了?！薄班?，聽說這兩天來了個戲班子，哪天咱們?nèi)デ魄?。行了，你們先忙吧?！闭f完也不管晨葭什么反應(yīng)就大步離開了。咱們？是你們吧……看來這次宛茗離開對十爺?shù)拇驌粽娌恍?，那往后……晨葭暗嘆，十爺啊十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四爺府上靜的出奇啊，怎么跟四爺一個人住一樣……”宛茗端著茶，和梅雪走在往書房的路上。梅雪是福晉房里的丫頭，一次福晉在四爺那里嘗了宛茗的茶，很是喜歡，便時常差梅雪來要?！霸蹅冐惱諣敱緛砭褪莻€喜靜的人，福晉也是好靜，日子久了，自然奴才們也是這個性子了，不過……”梅雪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見沒別人，才繼續(xù)道：“你只在書房那邊呆著不知道，側(cè)福晉的妹妹年歲雖小，卻是個厲害的主兒，她的姐姐這些年很得貝勒爺歡心，前年她又得封了個格格，更加驕縱。加上側(cè)福晉又添了個阿哥，越發(fā)連福晉都管不了她了。哼，又不是府里的第一個阿哥，神氣什么，居然敢連我們主子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主子……”梅雪突然住了嘴，對著路盡頭的紅衣少女福了福身，“玉格格吉祥?！蓖疖舱罩隽?，看梅雪的樣子，這位玉格格必是那側(cè)福晉的妹妹了。宛茗悄悄打量她，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卻滿是傲氣，下巴微微抬著好像誰都不放在眼里，畢竟還是個孩子，還不懂得許多的人情世故，如果沒有人敲打提醒，恐怕以后要惹事。宛茗的腦袋能高速旋轉(zhuǎn)得出這么多結(jié)論，完全是因?yàn)閷@個玉格格——看不順眼！

　　“你是新來的？我怎么沒見過你？”這是問我？宛茗想了一想，確實(shí)是在問她，“回格格，奴才來的時候不長，左右不過一個月，又只負(fù)責(zé)給爺奉茶，不常來后園，所以格格不認(rèn)得?！薄澳憔褪悄莻€宛茗？你……”“心玉，怎么這么久不回來，你要的點(diǎn)心還吃不吃了?！币晃荒贻p女子緩步而來，看樣子該是側(cè)福晉了，不過是哪個側(cè)福晉？宛茗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腦細(xì)胞來想了。

　　“喂！”玉格格和側(cè)福晉都走遠(yuǎn)了，宛茗還呆在那里，梅雪只好拽了拽她，“看把你嚇的，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事就不會有事的，把茶給我吧，我送過去，你回去歇歇。”“嗯，勞煩了。”宛茗欣然答應(yīng)，剛才觀察玉格格死掉太多腦細(xì)胞，對于她這種智商來說有點(diǎn)殘忍，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她和玉格格的“緣分”才剛剛開始。

　　這緣分要來，擋也擋不住。第二日十三阿哥來到府上，宛茗一進(jìn)門就碰上玉格格正拉著十三的袖子說些什么，好像在求他什么事情，看見他們親密的樣子，宛茗心中一陣苦澀，低著眼睛端上茶便退了出去。

　　“什么事這么煩心？”“十，十三爺?。俊蓖疖鴩樍艘惶?，十三爺怎么會跟著她出來了，“您怎么出來了？”“四哥那里有些事情，那天之后也沒機(jī)會問你，回去可有受罰？”十三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方才看到她悶悶不樂就甩開心玉跟了出來，四哥都嚇了一跳?！坝邪?，當(dāng)然挨罰了。”宛茗一副沉痛的表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挨了天大的罰。“怎么了??？罰得很重！？”宛茗沒料到他會這么激動，十三自己也沒料到，輕咳一聲道：“我的意思是，八哥不是那種喜歡刑罰的人?！薄翱墒桥糯_實(shí)挨罰了呀?！蓖疖^續(xù)演戲，她覺得自己完全有實(shí)力拿奧斯卡?！暗降资橇P了什么？”“八爺不要奴才了呀，這還不嚴(yán)重么?！蓖疖緛硎钦０椭浑p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小十三，結(jié)果最后一刻破了功，捂著肚子大笑起來。“你這個丫頭?！笔裏o奈，“既然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唉，四哥那里還不知該用什么理由搪塞。

　　“站??！”十三前腳剛走，后腳玉格格就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