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征途漫漫
離歌笑思索了一會兒“這么說,仁宗的事,還未下定論?”
“是?!背浨淇粗x歌笑點點頭“若說確鑿的論證,現(xiàn)下還沒有,只朝鮮宮內(nèi)一方說辭,坊間流傳也只是猜測?!鳖D了頓“你為什么老問這件事?”
離歌笑看向常憶卿“他怎么死的,不重要,但這背后一定牽扯了很多事情,他母親現(xiàn)已有了強大的家族支撐,皇權(quán)偏位,外戚控朝。朝鮮禮教森嚴(yán),又是自己兒子,這位大王大妃應(yīng)該還沒到想當(dāng)女皇的地步,怕就怕百年之后,其身后的尹氏家族繼續(xù)操控朝政,那時候,他們自己便會先起內(nèi)訌,事情就更難辦了?!?p> 常憶卿點點頭“‘擒賊先擒王’,聽聞這位大王大妃自小便心思過人,她的家族能夠隱忍多年,至今權(quán)傾朝野,也是離不開她的運籌帷幄,細(xì)致謀劃。可見其心思沉穩(wěn),才能做到步步為營,反敗為勝?!?p> “不”離歌笑肅然否定,看向一臉困惑的常憶卿“尹氏只是個名號,卻算不得名正言順,但縱然要權(quán)歸位復(fù),也得讓他們心服口服。而真正能夠扭轉(zhuǎn)乾坤的........”
“兵權(quán)?!背浨浠腥恍盐颍瑓s又有些猶豫“你難道想兵變?”
“我倒沒那么大本事?!彪x歌笑苦笑道“不過,沒有哪個皇帝,空有個架子就能待得長久的。”
聽得此處,常憶卿不自覺正了正身子“你不會是想調(diào)動朝鮮那邊的黑梅暗梟吧?”
離歌笑見常憶卿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無奈地笑了笑“黑梅暗梟行事機密,不能放臺面兒上,這干系誰也擔(dān)不起。再者,那邊若真想改朝換代,大明不會不管,這事兒現(xiàn)下,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深陷其中?!?p> 常憶卿細(xì)細(xì)琢磨了會兒,猶疑道“你是說仁宗舊部?”
“不只”離歌笑搖搖頭,似乎又陷入思緒“不能光靠哪一方,李峘要有自己的力量支撐才行。這就要弄清,隱藏在朝堂背后的勢力?!彼炜聪虺浨洹艾F(xiàn)在那邊的最新情況,一時半刻無法反饋回來,得等咱們到了之后,慢慢調(diào)查清楚。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錯一步,很可能滿盤皆輸,性命難保?!?p> 小梅越聽眉頭越皺,待離歌笑說完,緩緩回頭看向離歌笑,神色憂郁道“歌哥,聽你這么一說,我怎么覺得,咱們這次的任務(wù),好像很危險吶。”一旁的燕三娘和柴胡皆斜眼看向小梅。
柴胡推了小梅一下“咋了,娘娘腔,還沒去就害怕啦?!毖嗳锟聪蛐∶访蜃煲恍?,連離歌笑也不自覺輕笑了一聲兒。
“沒有啦”小梅趕緊搖了搖頭“我是說,既然這事兒這么不好辦,那,我們走之前一定要先做好準(zhǔn)備工作才行?!?p> “小梅說的沒錯?!彪x歌笑收斂了神色“既然要調(diào)查,就得有調(diào)查能力?!闭f話間,看了看燕三娘,又看向柴胡。
燕三娘被看得有些不安,試探地問道“你說的調(diào)查能力是.....”
“語言?!背浨鋱?zhí)了盞茶,優(yōu)哉游哉道“聽也聽不懂,說又不會說,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毙∶啡滩蛔溥暌宦曅α顺鰜?,被燕三娘狠狠地挖了一眼,趕緊收斂了些。
其實,自方才,懷遠(yuǎn)侯提及,燕三娘便有些發(fā)憷,如今知道,不得不面對了,神情為難地向離歌笑道“可是,這么短時間,你讓我學(xué)會另外一種語言,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么?!?p> 小梅一笑,安慰道“三娘你別擔(dān)心,其實朝鮮語并不難學(xué)的,有時候,很有規(guī)律性,歌哥比我說得好,他教你沒問題的?!鞭D(zhuǎn)而惴惴地瞥了眼身后的柴胡“我就比較慘嘍....”還沒說完,見柴胡作勢揮了揮拳頭,趕緊作罷。
離歌笑一笑,向燕三娘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困難,但,如果學(xué)不好,去了那里,不但很不方便,而且可能會有危險。老胡”轉(zhuǎn)看向柴胡,神色更是嚴(yán)肅認(rèn)真了不少“你也是,別不當(dāng)回事兒,好好跟小梅學(xué),到了那里,基本上不能再說漢語了,都得用朝鮮語交流,學(xué)不會的話,你和三娘”憂心地看了眼燕三娘“就都不能去了?!闭f到這兒,燕三娘看向離歌笑的眼神中,明顯多了幾分緊張和焦慮。
燕三娘咬咬牙,似乎在下定什么決心“你放心”眼神堅定地看向離歌笑“為了....”頓了頓“大家”小梅和柴胡竊笑不已,離歌笑看向燕三娘的眼神則充滿了溫柔的信任,這令燕三娘更多了幾分自信“我一定把它學(xué)好。”離歌笑點點頭,轉(zhuǎn)而看向柴胡。
柴胡見看向了自己,認(rèn)真地表了態(tài)“你放心,老離,俺以前是老魯莽誤事,這回一定完成任務(wù)?!彪x歌笑欣慰地點了點頭。
“不光是語言”常憶卿見狀,忍不住提醒道“還有各種宮廷禮儀,宮內(nèi)各部門的職能劃分,各個官職的管轄范圍,宮內(nèi)人員的位階關(guān)系等等,你們都要清楚掌握?!币粫r有了些愁容“說實話,這些連我都要從頭學(xué)起,你們也不過比我多個語言學(xué)習(xí)罷了。”
離歌笑皺眉想了想,問道“憶卿,朝鮮那邊的教習(xí)尚宮和隨侍官,按例,什么時候會來授教?”
常憶卿想了想“今兒父親進(jìn)宮見了皇上,想來,過幾日便會下旨了,父親也不希望往后拖,畢竟現(xiàn)在,我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想到這兒,緩緩側(cè)了頭,語氣憂慮道“不到三個月啊?!?p> 幾人商量妥當(dāng),常萬選那邊正好差了人過來,說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常憶卿便領(lǐng)了幾人前去看過,待到晚上,一起在中堂用了飯。飯后,離歌笑與常氏兄弟好長時間沒有見面,此番正好敘舊,另把小梅和柴胡也介紹給了兩人,幾人相談甚歡。燕三娘則抓緊時間向常憶卿詢問,有關(guān)朝鮮語的事情,常憶卿也就自己所知,撿重點,向燕三娘介紹了些朝鮮宮廷的規(guī)矩,不過也大都是她曾經(jīng)從李峘那兒聽來的,算不得細(xì)致,只是個大概,為的日后學(xué)起來不會太生疏。月照當(dāng)空,幾人聽得,院兒內(nèi)的打更聲已是二更正,知道時辰不早了,便要各自回房休息。
常憶卿拉了燕三娘的手,向離歌笑一笑“三娘我要借走?!睅兹艘汇叮钥聪螂x歌笑。
離歌笑卻也一愣“你什么意思?”
常憶卿蹙了蹙眉,加緊挽了燕三娘的胳膊道“我要燕姐姐陪我,我不要自己睡?!?p> 小梅上下打量了常憶卿一番,忍不住笑了,道“你多大了,還不自己睡。”
“要你管!”常憶卿嘟噥了嘴,瞥了小梅一眼,仍舊向離歌笑“行不行啊。”常氏兄弟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也都看向離歌笑。
離歌笑被弄得一時尷尬,無奈道“你問我干嘛,問三娘么?!闭f罷,不自覺看了燕三娘一眼,見后者被常憶卿挽著,神情羞赧,欲言又止,心下很是疑惑。
“我問過她啊”常憶卿沒有理會燕三娘使勁兒拽著自己的胳膊,神情似乎很認(rèn)真地說道“她說得問你才行么?!蹦┝?,還笑嘻嘻地看向燕三娘證實道“是吧,燕姐姐?!币慌缘难嗳镎媸呛薏坏孟绕浪?,再找個地縫兒鉆進(jìn)去。離歌笑聽罷,當(dāng)真是哭笑不得,小梅和柴胡則在一旁抿著嘴,拼命不讓自己笑出來。常氏兄弟見離歌笑幾人這般,不明緣故,彼此相視一眼,很是疑惑。
畢竟還是看出了離歌笑的尷尬,常胤緒看向常憶卿,佯裝生氣地訓(xùn)斥道“憶卿,別鬧,父親交代過,一切聽離大哥的,燕姑娘和離大哥他們一會兒可能還要商量事情,你別耍小孩兒脾氣,若非要有人陪,讓梓沁陪你不就行了?!边@話不說則已,小梅和柴胡聽得那一句‘有事兒商量’當(dāng)真再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柴胡向常胤緒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常家小哥兒,我們一會兒沒啥事兒,你就讓三娘陪小丫頭吧?!闭f話間眼角一直瞥著離歌笑。
離歌笑此時真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猶猶豫豫地向燕三娘“那你....”卻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
“哎呀。”燕三娘當(dāng)真是被逼急了,掙脫開常憶卿,語氣急切道“我是擔(dān)心,到時候朝鮮那幫人來了,見我倆住一起,會不會起疑心?!币徽Z道出,倒還真讓幾人一時猶豫,常憶卿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梅見離歌笑微微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常憶卿一臉執(zhí)拗,卻也看得出有些后悔,又見常胤緒想了想后,皺眉看向常憶卿,欲出言責(zé)備,忙向離歌笑正顏道“歌哥,我覺得,燕姑娘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要不這樣吧,這幾天,先讓三娘陪憶卿住,等朝鮮那邊的人來了,再讓燕姑娘回來。不過我也想著,本來侯爺,上呈皇上時,便說過,三娘的身份”看向正滿是感激地看向自己的燕三娘“是近身尚宮,到時候可能還是得跟隨憶卿,現(xiàn)下住在一起,應(yīng)該也不會錯?!睅兹寺犃T,又皆深思起來。
離歌笑想了想,點點頭“小梅說的有道理,行”抬頭看向燕三娘,如今倒也忘了尷尬,正色道“就這樣吧,三娘,你就先陪憶卿住吧。”常憶卿在一旁,似乎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有些誤打誤撞的感覺。
晚上,幾人各自歇下,內(nèi)宅東偏院的后堂里,常燕二人同蓋一床被子,燕三娘睡外側(cè),卻背對著常憶卿,雖閉著眼,但仍舊蹙著眉,顯然是久久難以入睡,心下很是煩躁,翻過身來,緩緩睜開眼,正對上常憶卿充滿疑惑的大眼睛,于漆黑的夜色中,顯得異常明亮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