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僵持不下
松都典獄署的刑牢里,小梅被反綁在一個木椅上,兩只腳被束著,兩腿卻是向外怪異地扭曲著,沉沉地垂著頭,有血不斷滴落在胸口,一人上前,抓了小梅的頭發(fā),令其揚起頭來,但見小梅的嘴已是血肉模糊,嘴上勒著的一條布帶也已被血浸透,刑吏提起一桶涼水潑向小梅,后者被激靈得稍稍掙扎幾下,之后像是已經(jīng)麻木般,仍舊昏厥著,身子卻是神經(jīng)性地間歇顫抖著。
牢門再一次打開,千暮錦先進了屋,目光落在小梅身上一瞬便移開了,躬身將后面的鄭蘭貞請進來。
“夫人...”刑吏趕忙上前,擦著額頭滿滿的汗水,向鄭蘭貞行禮“夫人,不行了,再問下去,人怕是要....”
“還沒開口?”鄭蘭貞冰冷的語氣中,難得有了些不易察覺的詫異,走到小梅身前皺了皺眉“這樣都沒開口?”
“死咬著嘴,就是不吭聲啊”刑吏為難道“怕他咬得狠了才把嘴勒上的。”
鄭蘭貞看著小梅,瞇了瞇眼睛“把他弄醒”刑吏趕忙讓人又去取了桶冰水,接連潑了兩桶,小梅才慢慢有了知覺,艱難地把已經(jīng)有些腫脹的眼睛睜開,鄭蘭貞看出他認(rèn)出了自己,向一旁的刑吏遞了個眼神,后者向小梅身后看了一眼,小梅身后的差役將布條解開,扔在一旁,小梅吐出幾口污血,不住地咳嗽起來“我記得,你只是隨宛嬪一起過來的醫(yī)官”鄭蘭貞看著小梅淡淡道“為著那個小丫頭,值得你把命搭上么。”
小梅已記不得這是第幾次被弄醒了,痛得早已麻木,腦子里嗡嗡地,鄭蘭貞的話,好像很遙遠(yuǎn)的囈語,反應(yīng)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慢慢深呼吸了幾口氣,將痛感一點點壓下去,用盡氣力喃喃道“你呢,也值得么?!?p> “你說什么?”鄭蘭貞沒想到小梅會開口,片刻后,瞳孔微震“你什么意思?!?p> 小梅撐不住要垂下頭去,再次被人抓起來,吃痛地輕哼一聲,喘了喘氣,一字一頓道“那個男人?!?p> 鄭蘭貞盯著小梅好一會兒,慢慢嘆了一口氣,向周圍道“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庇嘞卤娙嗣婷嫦嘤U,最終在千暮錦的默認(rèn)下皆快速出了門,千暮錦走在最后,出門前看了小梅一眼,遂出了門去,將門關(guān)緊。
鄭蘭貞看了小梅一會兒,慢慢走到小梅身后,從加髢上取下一支銀簪,猛地戳進小梅背后的箭傷處“?。?!”小梅痛得叫出了聲兒,遂即趕忙屏住口氣,才沒有咬到舌頭,一時間冒出滿頭的冷汗,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看來,那丫頭是有備而來的”鄭蘭貞并不住手,手里銀簪在傷口中攪了攪“你們幾個也都不是一般角色”說著,細(xì)細(xì)打量了小梅一番,恍然“我想起來了,那個帕子是你的?!?p> 小梅痛得渾身上下冷汗直流,幾近昏厥,腦子卻是越發(fā)清醒了“看....來....你也不過.....不過是....他的棋...棋子....”隨后便再說不下去了。
鄭蘭貞將發(fā)簪猛地拔出來,小梅痛得抵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鄭蘭貞看了看銀簪上的血,回首又猛地戳進了小梅的大股上,抬頭看著小梅咬著牙不住地顫栗,忽然笑了,神色妖媚,語氣卻是狠絕“你都知道什么?!?p> “松......松.都..”小梅屏住一口氣,強忍了腿上的疼痛“疫....疫.癥,你......你.....們...計..計劃...了..好.....好久吧..額啊.....”鄭蘭貞的手勁兒大了許多。
“你還知道什么”鄭蘭貞如今已有些笑不出來,小梅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嘴上咬得重了,鮮血直流,滴落在鄭蘭貞握著簪子的手上,鄭蘭貞將發(fā)簪拔出來扔到一邊,起身挾著小梅的下巴,看著小梅痛苦不堪,臉上滿是血污地抽搐著“很好..”鄭蘭貞嘴里喃喃道“你很好?!?p> 常憶卿兩人近后半夜,才匆匆趕到漢城府,常憶卿跟著樸浩,繞道白岳山北路,在北麓棄了馬,一路由樸浩指引著走到肅靖門,常憶卿本以為樸浩會帶著自己翻城墻,沒想到他徑直走到城門處,給守城的官兵看了個什么東西,那人向常憶卿忘了一眼,上下打量起來。
“自己人”樸浩沉聲道。
守門的官兵點了點頭,正要開門,只聽一聲“誰在那兒?”
三人皆是一驚,樸浩示意官兵快把門打開,卻不想腦后已是生風(fēng),回首擋了來者一拳,被震得倒退了好幾步,倒不忘將常憶卿護在身后,心下只好隨機應(yīng)變。
“柴大哥?!”常憶卿見來人舉了火把走上前,方認(rèn)出竟是久違的柴胡,原本因緊繃的情緒,已漸冰涼的四肢逐漸回暖,快步走向柴胡,禁不住已帶了些哭腔“柴大哥你怎么在這兒?”
柴胡見到常憶卿也是十分詫異,看了她身后的兩人一眼,拉了常憶卿到一旁,小聲道“你怎么回來了?”
“我...”常憶卿想到柴胡的性子,決定先不把小梅的事情跟他說,著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不是老離安排的么?”柴胡懵了“那...”想了想“殿下把我派過來的,說是把整個白岳山的城防都換了,還讓我和樸宗敬手下的另外一個大將,把內(nèi)禁衛(wèi)的一部分兵帶了過來”看向神色匆匆的常憶卿“老離之前讓我留下,說聽那....那誰的,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常憶卿心里明白了許多“柴大哥,從現(xiàn)在開始,只要是你負(fù)責(zé)的地方,不要讓任何人離開?!?p> “你說什么?”柴胡對常憶卿突如其來的命令十分詫異“小丫頭,你這是...”
“現(xiàn)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柴大哥”常憶卿知道現(xiàn)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鄭蘭貞在幸州城和漢城府都有自己的勢力,甚至武裝,其他地方我說不好,但李峘既然分了兵力過來,對這邊便不是全然放心,所以你一定要守好?!?p> “那你去哪兒?”柴胡聽罷不再多問。
“請人喝茶。”
松都典獄署刑牢的門打開了,院子里,千暮錦一干人遠(yuǎn)遠(yuǎn)看見鄭蘭貞走出來,趕忙迎上前去。
“夫人”刑吏看鄭蘭貞臉色不太好,小心翼翼道“方才幸州城的人來了,送來了崔將軍的信,您看....”
鄭蘭貞聞言終是揚了揚眉毛,向一旁的千暮錦道“把他交給你了,別讓他死了”轉(zhuǎn)向刑吏“人呢?”
“給帶到后堂去了”說著,低聲道“沒人看見?!编嵦m貞點點頭,讓刑吏帶路,出了院子。
留守別院里,燕三娘匆匆進門,見屋里只有離歌笑,正坐在那兒,看著一張朝鮮八道地圖“那小子呢?”
“我讓他換你去了”離歌笑有些詫異“你沒碰上他?”
“可能錯過了吧”燕三娘聽聞陸定安過去盯著倒也放了些心“那我就不著急了,有個人去了典獄署。應(yīng)該是找鄭蘭貞的?!?p> “你怎么知道?”
“他一開始沒直接去典獄署,先是往教坊那邊去的,要不是莫名覺得他可疑,多看了幾眼,還想不起是一個人,他先去教坊,應(yīng)該是知道鄭蘭貞會在那邊,結(jié)果那邊讓到典獄署去找,才返回來的?!?p> 離歌笑點點頭“鄭蘭貞見他了?”
“我看見他被帶進院子后,直接被帶到了后院,就趕緊回來告訴你”燕三娘皺了皺眉“鄭蘭貞進了刑牢那邊之后,好久沒出來,我離開的時候應(yīng)該是還沒見到?!?p> “那人什么樣?”
“年紀(jì)不大,跟梅梅差不多,穿著尋常的衣服,但從走路姿勢看像是當(dāng)兵的?!?p> “看來不是幸州城就是巡防營的人?!?p> “他們果然跟鄭蘭貞聯(lián)絡(luò)了?!?p> “三娘,你跟定安一起去盯著,別讓鄭蘭貞的任何消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