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總是相宜
燕三娘哀嘆一聲“哎,怪不得,那郡主剛才說話的語氣好冷漠?!鞭D(zhuǎn)向離歌笑“你之后,就沒再去看過她么?”
離歌笑眼中,透著隱隱的愧疚,語氣,哀沉而無奈“我將如憶安葬之后,輾轉(zhuǎn)聽說她出事了,也曾經(jīng),偷偷潛進(jìn)來看過她,可是她卻避而不見”說到這兒,不由得自嘲一笑“自那次后,我也愈發(fā),沒有了勇氣去面對她,想來”環(huán)視其他三人“剛才那一面,竟是我這么多年來,見她的第一面。不過,也難怪她有怨氣。那一日,她為我而去,險(xiǎn)些舍了性命,可我卻連唯一答應(yīng)她的,都做不到?!?p> 燕三娘此時言語中,已透著敬佩“不過,就算她是為你而去的,卻還能那樣子為如憶著想,真是太難得了?!?p> “咦”小梅有些驚訝地看向燕三娘“燕姑娘,你好像,還挺欣賞那位郡主的,你不嫉妒她對歌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柴胡“嗯~”
燕三娘又一次被問到敏感處,左右看看柴胡又看看小梅,著急地解釋“哎呀!那明明是兩碼事!!”繼而又嘴硬“況且,我又不是那種愛妒忌的女人??!”
柴胡和小梅都竊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小梅轉(zhuǎn)而向離歌笑,微微皺眉問道“歌哥,那郡主的腿,當(dāng)真就沒有辦法治好么?”
離歌笑看向小梅,微微皺了皺眉“看了許多大夫,都說因?yàn)榈R太久了,要想再站起來,很困難。”
柴胡一下子仿佛想起了什么,指著小梅嚷嚷“哎哎哎,要我說啊,讓娘娘腔給看看,說不定就好了呢。”
燕三娘聽了這么多往事,前翻心思早已盡拋,如今只是一味關(guān)切,對柴胡的看法表示贊同“對啊,讓梅梅看看,應(yīng)該會比那些庸醫(yī)強(qiáng)很多吧。”
小梅一臉的驚訝,受寵若驚道“哇,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重要了!”
柴胡一臉的瞧不上小梅的得瑟樣“哎,嘶,哎你!”
離歌笑難得一笑“那倒不必,小梅的醫(yī)術(shù)不在梅梅之下,那又是她親姐姐,只是連她亦無力回天,哎....”一時無話,院外三更迭起,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凄厲。離歌笑起身向幾人道“行了,已經(jīng)很晚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最后看向小梅“你明天還得登臺呢?!?p> 小梅聽得這話,神色忽而有些哀怨“哎,一想到明天我心里就沒底,就我那戲,怎么給人聽啊.....”
柴胡調(diào)侃道“哎,娘娘腔,那你平時那兒哼哼唧唧的,我們不也都聽了么,切~”
“那不一樣!”小梅急著辯解
離歌笑語氣寬慰“沒關(guān)系,小梅,你就跟平時一樣,不用理會那些來賀壽的人?!?p> 燕三娘嘻嘻一笑“對啊,梅梅,明天誰要敢來砸你的場,就讓大塊頭把他給揍出去~”
柴胡聽罷,哈哈一笑“哈哈哈哈,沒錯,沒錯。娘娘腔,你就放心唱,有俺給你守著呢~”四人聽罷,心情因此放開了不少,再看天色已晚,便也不再多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懷陽郡主府內(nèi),高朋滿座,因郡主是女眷,不便見外客,所以,生辰宴的招待事宜,皆是由郡主的哥哥主持。后臺里,小梅正在細(xì)細(xì)地畫著妝,離歌笑三人進(jìn)了后臺來看小梅。
離歌笑暫時放了心事,向小梅隨意道“怎么樣小梅?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好.....還好”小梅看上去還是有些緊張,轉(zhuǎn)過臉來,看向離歌笑“歌哥,你看我這臉上的妝,沒畫歪吧?眉毛要不要再長一些?還是立一些?我這紅妝,是不是太艷了?”
離歌笑忍俊不禁“這我哪兒懂?。啃∶?,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遠(yuǎn)處一聲嬌笑“要不要我?guī)兔Π??”四人皆向后看去,見是常小梅,賀小梅略顯羞赧,微微低了頭。柴胡、燕三娘因聽了昨日她兩姐妹的緣故,態(tài)度一下子親近了許多。
柴胡歡喜地跟常小梅調(diào)侃道“小姑娘,來得正好,娘娘腔這兒正緊張呢?!?p> 離歌笑附和著柴胡,言語間也有了些戲謔“是啊,小梅,你也懂戲,梅梅他這兒問我們妝的事兒,我們哪兒懂啊,你給看看~”常小梅看燕三娘拼命地忍住笑,再看向賀小梅低著頭羞于見人,不禁得也覺得好笑起來。
常小梅略平了平心緒,向幾人道“好啦好啦,這里交給我好了,你們?nèi)ネ饷姘伞鞭D(zhuǎn)而故作神秘道“老熟人來了,還不去見見?”
四人相互而望,似乎都猜到了是何人,齊聲道“海大人?。?!”
常小梅得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而又因他們這般驚訝而感到不屑“這有什么好驚訝的,前些時候他在淳安,又把胡大人給得罪了,若不是知道,他這淳安知縣,是父親私下里,向裕王提及的,胡大人少不得給些面子,不與他計(jì)較,換了其他人,哪一個會輕易放過他。如今,父親又向裕王舉薦了他為戶部主事,為他說了不少好話,這兩年應(yīng)該就能定下來了,要不然,他得在淳安那破地方呆一輩子呢。如今我姐姐生辰,他來道賀,有何不可~”轉(zhuǎn)而向小梅,調(diào)侃起來“不過,他好像的確沒聽過賀老板的戲啊?!?p> 事情太突然,小梅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什么.....這.....海大人也來了,這可怎么好....”求助似地看向離歌笑“歌哥.....”
離歌笑未等賀小梅把話說出來,連忙打斷,聲東擊西道“.....啊......那個,海大人來了,咱們好歹也要去見一面?!庇醚凵袷疽饬艘幌虏窈脱嗳铮燹D(zhuǎn)身欲向外走去。
柴胡立刻領(lǐng)會“啊,對啊,對啊,這海大人來了,當(dāng)然得去見見了,走走走走?!彪S后緊跟離歌笑。
燕三娘拍了拍小梅的肩膀,別有用心道“梅梅,好好扮啊,可別給我們丟臉啊~”轉(zhuǎn)身笑著跟上了離歌笑和柴胡。
看著三人一個個走掉,再加上燕三娘最后的那句話,小梅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咽了口吐沫“額.....你們,哎,喂......”
常小梅在離歌笑轉(zhuǎn)身未走幾步之時,一邊拾起一支畫眉筆,于手中玩弄著,一邊,似是不經(jīng)意地隨口道“昨日之事”離歌笑一頓“最好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p> 離歌笑神色轉(zhuǎn)而嚴(yán)肅,柴胡和燕三娘二人,又一下子有了一絲警惕,小梅也忘了緊張,看了看常小梅,又看向離歌笑,后者沉聲道“明白。”
常小梅嗤地一笑,上前幾步,走到離歌笑面前,見其一臉的嚴(yán)肅,不禁莞爾“你怎么也緊張起來了,你若愿意說,我們也不攔著,只不過姐姐的意思是,這件事往大了說是國事,可往小了說,也攙和了些我們常家的家事,不便讓外人知道的太多,而且”狡黠一笑“你覺得,知道這件事兒的人是越多越好,還是越少越好,你自己掂量?!闭f罷,轉(zhuǎn)身往回走去。
離歌笑尋思半刻,側(cè)了臉,向常小梅道“我不叫她為難便是”遂出了門,柴胡和燕三娘緊隨其后。
常小梅輕笑一聲,回到小梅身邊,見賀小梅看見離歌笑三人走了,又有些羞澀為難的神情,忍俊不禁,嘴角含了一抹竊笑,轉(zhuǎn)而裝作一派風(fēng)流,用手指輕輕挑起賀小梅微微低著的頭,俯身近視,莞爾“果然是‘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吶~”看著小梅一臉嚇蒙了的樣子,一笑,放下了手,隨意道“沒想到,你的扮相倒還不錯?!?p> 小梅放了些心,復(fù)而又不安起來“你覺得真的可以么?我唱得真的很爛?!?p> 常小梅放下畫眉筆,從妝臺上拿了撲粉,又是一個蘭花指,挑起賀小梅的下巴,將其眼下的紅妝略微遮掩了些,少了些許嬌艷動人,更添素盛不禁之感,繼而淡淡道“崔鶯鶯雖說是傾國傾城容,西子太真顏,但你這第一場畢竟是與張生初會,園內(nèi)上香也是先為拜祭亡故人,妝容還是不要太艷麗的好?!?p> 小梅一臉疑惑“你想說什么?”
常小梅放下?lián)浞郏闷鹨恢γP,繼續(xù)幫小梅修飾著柳葉眉“我想說的是,你要是把心思多放一些在戲上面,就沒那么多時間緊張了?!辈畈欢嗯昧?,把筆放下,看向小梅一笑“好了~自己看看吧~”
小梅轉(zhuǎn)過臉看向鏡子,但見鏡子中的人:眉梢留意含情目,媚態(tài)稍顯勝素裝。不禁贊嘆“果然更加符合場景中的人物。真是謝謝你~”遂用昆腔“‘奴家在此謝過’?!?p> 常小梅裝作一臉的嫌棄“到底是誰教的你戲啊,真是難為他了。”
小梅柔柔一笑,歉意道“其實(shí)我沒跟誰學(xué)過,只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總是聽我娘唱《西廂記》,后來便也學(xué)會了一些”提到母親,小梅語氣中隱隱帶有些傷心“只不過,我娘很早就去世了,之后也就再沒人唱給我聽了,所以我就自己學(xué)”看向常小梅,一攤手“結(jié)果就學(xué)成了這樣?!?p> 常小梅一時語塞,不知說些什么好“哦,這樣啊?!?p> 小梅覺得氣氛有些傷感,遂一笑“今后,還要請常小姐多多指教。”
常小梅很是驚訝“我,你是說讓我教你?”
小梅誠懇地笑道“是啊,昨天晚上,你唱的那段兒《聽琴》,雖說我自己唱得不好,可我一聽,就知道是行家。指點(diǎn)我肯定是沒問題。”
常小梅謙虛一笑“我那個算什么,下回,我讓我爹給你唱一段兒,你才知道什么叫好呢~”
小梅又驚訝又疑惑“懷遠(yuǎn)侯也喜歡唱戲?”
常小梅幸福地笑笑“喜歡啊~可喜歡了~”俯身向小梅,語氣神秘“而且啊,最喜歡的也是《西廂記》~”聽得這話,賀小梅一時恍惚。
這時候,郡主府負(fù)責(zé)戲班的仆役,匆匆地跑過來,向賀小梅一施禮“賀老板,這第一場就快要開始了,您老再加把手,一會兒就該您上了?!?p> 小梅恍然回神“?。?....哦。好,我馬上就好。”
那仆役一笑“得嘞,您辛苦?!彼燹D(zhuǎn)身離去。
常小梅看著仆役走遠(yuǎn),回身向賀小梅一笑“好了,我就不耽誤你上場了,衣服總不用我?guī)湍愦┌蓗呵哼~一會兒就看你的好戲嘍~”遂也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