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不知原名叫什么。只知道自從十年前出現(xiàn)在墨侯府,直至如今躋身大房的九大管家之一。相比侯府一眾管家家人,動輒是在侯府效力幾代的家生子,孫九可謂是資歷最淺薄的。但是,既然能得到家族高層信任,并寄予重任,其能力是不言而喻的。
自從前段時間長房大爺給他安排個新職務(wù),十三少爺?shù)男鹿芗?。雖說十三少爺是侯府第三代中的嫡裔。只因其母出身神秘,對外宣稱是出身卑微,也從來沒出現(xiàn)在侯府眾人的視線。因而,十三少爺在侯府也不太受歡迎,注定不能繼承墨侯家業(yè)。在別人看來,十三少爺這一生會衣食無憂。至于追隨于他的人,也不會有太多出息。但凡有夢想或想有所作為的人來說,飽食終日無異于是一種煎熬。
對于新職位,雖然是偶然??墒怯植皇菃渭兊氖鲁雠既弧R驗閷O九知道,自己離自己此次的目標(biāo)又進了一步。有時孫九在想,若不是怕引起有心人的猜疑,他何必進入侯府,甚而入幕為奴。
李正龍還沒走進正廳,遠遠地看見一個儒衫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正是孫九。給李正龍行禮道:“少爺?!崩钫埫χ棺∷?,道:“小子哪當(dāng)?shù)闷鹁攀迦绱舜蠖Y,快快請坐。”
待侍女重新上茶罷,李正龍道:“勞動九叔,想必祖父必有吩咐?!睂O九嘴角一扯,道:“其實是大爺安排鄙人來聽從少爺差譴的。”
“哦?”李正龍訝道:“大伯么?”
嗣墨侯李惟一,膝下五子:思銘思茗思洺思旻思岷。思銘是長子,正是李正龍的大伯。而李正龍的父親是排行第二的李思茗。
墨侯府族長是現(xiàn)代嗣墨侯李惟一,不過侯府大小庶物大都由其長子李思銘掌理。而李正龍的父親李思茗雖是次子,但是在家族事物上一向不放在心,常年在外奔波。此次,李正龍成年分府,作為家族掌事人,給嫡系子弟安排管家也是應(yīng)有之義。
孫九看見面前這個弱冠少年不假思索的樣子,只能淡淡回句“正是。”
大約過了一刻鐘,面前的少年醒轉(zhuǎn),看見中年男子正在悠然喝著茶,略帶歉意道:“讓九叔久等了,既然如此,以后小子多勞九叔費心了?!逼^對身邊的小賈道:“去召集龍山園的所有仆役,以后孫九叔就是我龍山園的大總管,你先去安排吧。”旁邊小賈施禮下去。
待正廳只剩兩人時,孫九上前道:“少主,請看這個?!闭f著從懷里摸出一個玉佩。李正龍用顫抖的雙手接過,這個龍形玉佩,他太熟悉了,正是和母親留下的那個一模一樣。當(dāng)下強忍著激動,抬頭向?qū)O九詢問。
孫九站起身再行一禮道:“其實,我正是你母親派來照顧少主的?!崩钫埗溉徽酒?,道:“母親?這么說我母親還健在?那為什么這十六年不曾來看我?為什么?”說著說著眼角就滲出了淚水。
其實李正龍也明白,母親的出走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十幾年來受夠了本家的幾位兄弟的冷嘲熱諷,和長輩們諱莫如深態(tài)度,他看出了自己母親在李家一定不受待見。只是,一直不明白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何事,自己也不敢向人探究,如今有了機會當(dāng)然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孫九早知道他要問些什么,及時阻止道:“少主不必多問,你母親出身高貴,李家算什么,只是現(xiàn)在有些事情還不能向少主坦白。”
李正龍看見孫九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心中悲慟,放聲嚎哭。孫九實在不忍卒聽,默默退出正廳掩好門,往園中一塊平地走去。
此時,這里集中了上百號仆役,李德用張昭茵等也被從偏廳叫來,正嘈雜地聊著。小賈遠遠看見孫九走來,忙提醒道:“都打起精神,孫總管有話說。九爺好!”說完帶頭向?qū)O九行禮,下面一陣問好聲繼起。
孫九右手一揮,背向后面,朗聲道:“某家孫九,想必大家都略有耳聞了。今日是少爺進學(xué)的日子,即是少爺開府立堂的開始。我不管以前有多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從今日開始,我不想聽到。如若不然自有規(guī)矩侍候。都聽懂了沒有!”
下面一群人整齊地回道:“謹(jǐn)遵總管吩咐!”孫九目光由近及遠一一打量,而被那雙犀利的眼神刺到的人,都下意識地把頭低得更低了點。末了,向小賈招呼道:“叫跟少爺進學(xué)的那兩個小子留下,其余都散了吧?!?p> 小賈示意李德用及張昭茵跟上,之后揮手解散了一眾仆役。兩個年輕人忐忑地跟在后面,東轉(zhuǎn)西拐進了偏廳。孫九坐下后,示意他倆靠近,道:“你們兩個祖輩都是在侯府待過的,該知道的規(guī)矩都應(yīng)該清楚了,我就不多說了。但是,從今天起龍山園的規(guī)矩得加上一條:一切為少爺服務(wù),哪怕犧牲生命?!?p> 李德用身子一激靈,而張昭茵已經(jīng)微笑拱手道:“一切聽少爺和總管的吩咐?!睂O九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李德用。李德用心說:“壞了?!币糙s緊表態(tài):“唯少爺之命是從。”孫九皺著的眉頭這才略微松了一些,道:“從今天起,你們都要搬進來。”張昭茵“啊”的一聲嘆息,反而李德用面無表情。
孫九不管兩位少年的表情,自管自說道:“回去和你們父母說好,跟隨服侍好少爺,以后會賜你們一個好前程。不過在少爺手下要學(xué)的東西,多著呢。你們要有心里準(zhǔn)備。”接著又是一頓說教,直到外面小賈進來催說,少爺準(zhǔn)備上學(xué)了,孫九才放過一臉苦相的兩個少年。
正廳,李正龍換了一身黑色緊身衣,外罩一件紫色大衣,本來披散的長發(fā)也束了起來,儼然一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公子哥模樣。仿佛剛才像無助棄兒哭泣的是別人,而非是他。
小真小賈兩位貼身侍女分站兩邊,一個捧劍,一個端著香爐。李正龍坐在正位上若有所思。
孫九帶著兩個少年進來拜見了十三少爺,李正龍吩咐他們回去準(zhǔn)備,稍后出發(fā)。李正龍見兩人退下后,眼神示意兩位侍女也退下。
孫九略微皺眉道:“少主,切莫妄自菲薄。主母一切安好,老朽來時已經(jīng)吩咐下來。少爺也是墨侯嫡裔,現(xiàn)如今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讓你祖父對你另眼相看,爾后被立為墨侯世子?!?p> 李正龍大為驚訝道:“母親不是出身高貴么?為何讓我染指墨侯之位。況且還有大伯一脈在,談何容易?!?p> 孫九道:“主母這樣安排自有道理,至于你大伯么,呵呵,到時自有因果?!毖粤T,陰陰笑道。
李正龍聽得渾身發(fā)毛,道:“正龍自幼雙親少在身邊教導(dǎo),雖有祖父些許寵愛。但家族繼承大事,需要有能力之人。如何能在眾兄弟之中脫穎而出,望叔父教我?!?p> 孫九頷首道:“這點主母早有準(zhǔn)備,這是世間極品內(nèi)功心法?!?p> 李正龍從孫九手中接過一本灰不溜秋的舊書籍,好奇地打量幾眼。
孫九知道李正龍的疑惑,道:“這是上古《九五真經(jīng)》,可比墨侯府藏的《導(dǎo)氣內(nèi)功》妙上何止千百倍?!?p> 李正龍將信將疑地翻開書籍,只見第一頁上繪著一個端坐云端的金冠男子,睥睨著這天地眾生。
李正龍正看得入迷,突然被孫九打斷。李正龍怒視而來,孫九正色誡道:“此地不是修煉處,往后少主也要注意。要在密室里修煉,切莫受驚擾。否則,走火入魔,遺患無窮?!?p> 李正龍眼神漸漸平復(fù)溫和,默默把秘籍藏入懷里。感激地問道:“只要我《九五真經(jīng)》大成就可以了嗎?”
孫九看見他自信滿滿地樣子,不得不潑他個冷水,道:“大成?談何容易!只要能把第一重練成,到時候武者中就鮮有敵手了?!?p> 李正龍聽到此語,不由咋舌,道:“那練成后面幾重豈不是天下無敵?可是,這么強悍的功法,應(yīng)該難以練成吧?”
孫九這下贊許道:“史上曾經(jīng)有人把《九五真經(jīng)》練到第五重,已經(jīng)縱橫地元了?!闭f出這話時,孫九臉上也現(xiàn)出向往之色。
李正龍疑惑道:“地元?那是哪里?”
孫九回神道:“所謂地元,就是我們身處的天地。而葉瑯只是偏僻之地的小鄉(xiāng)村而已?!?p> 李正龍初聞此語不由泄氣,就算自己最終能嗣承墨侯,終究還是個鄉(xiāng)下匹夫、無名小卒??墒?,又一想,自己若再不努力想成為小卒子尚且不能吧。
“九叔,既然天地如此浩大,緣何正龍未曾聽人道起?!崩钫埖?。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以凡人之力的極限,就算窮極三生三世也不能度天地之遼闊?!睂O九感嘆道,見李正龍還欲再問,忙止道:“少主,現(xiàn)今你莫再問了,有時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于心態(tài)不利?!?p> 李正龍雖然求知欲被遏止,但在心中有一個聲音,自己一定變得更強大,讓世間的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中,到那時還有什么可以屏蔽自己的視線?
孫九盯著李正龍的臉色漸漸平靜,這才從袖里捏出一顆金色丹丸,道:“至于《九五真經(jīng)》第一層說難即難,說易不易。這一顆龍元丹,正是練成第一層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