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希聲連夜跟著孫家的人來到養(yǎng)生堂。
養(yǎng)生堂外面,一個寬眉大眼,長發(fā)銀冠的青年帶著一臉著急的孫季謀在盤問陳爺爺,一名腐朽的老仆站在他們后面。
樂希聲讓子衿退后兩步,向前兩步,眼角捎到王序也在這里,神色不變,“伯符少爺,錢向在此!”
孫伯符微微點頭,火把下的照耀下,他的臉色并沒有多難看,倒是一臉平靜,如果不是他城府極深,擁有泰山崩于前而臉色不變的養(yǎng)氣功夫,那么就是——
他可能對孫天香被綁走有一點頭緒了。
果不其然,孫伯符從懷里抽出一副畫像,“綁走三妹的,極有可能就是此人,你們講此畫像臨摹數(shù)十份,分發(fā)到各處,加強搜索。王序,你拿一份給程知府,他知道怎么做!”
樂希聲拿過來一看,見畫像中人蒙著臉,身材裊娜,竟是一女子。
“伯符少爺,不知……”
孫伯符淡淡說道:“此女賊不知為何老是與我孫家作對,一周前就有掌柜報告庫房失竊,三日前更是有武卒死于其劍下……此女賊窮兇惡極,我本想設(shè)一陷阱將其捉獲,誰料她竟將毒手伸向三妹……”
“我孫伯符在此立誓,若三妹有何不測,定將此女賊百般折磨,讓其死不瞑目!”孫伯符掃了一眼周圍眾人,“不論程知府懸賞幾何,但凡能救三小姐于賊手,賞金千兩;捉獲、殺死此女賊,也是賞金千兩!”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孫家眾家丁武卒也不管孫天香是何等實力,能生擒她的女賊又是何等強大,只聽一聲“喏”的答應(yīng)響徹街道。
說完孫伯符就準(zhǔn)備離開,走之前不忘跟樂希聲說道:“錢向,你是文人,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無須為此自責(zé),三妹必定會完完整整地回孫家,你先回去休息吧?!?p> 聽起來孫伯符好像也誤會了什么,樂希聲也不解釋,“好的,伯符少爺?!?p> “好好干,孫家不會虧待你的?!?p> 看著孫伯符帶著一群武卒離開,老仆看了一眼樂希聲,樂希聲笑容不變,轉(zhuǎn)過頭看向陳爺爺,招呼后面的子衿過來。
他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就被子衿扯過來。
自從樂希聲化名‘錢向’跟子衿加入孫家后,不知為何,孫天香跟子衿很是親近,而子衿對這個厲害的‘俠女’也很是好奇,于是她們兩經(jīng)常成雙成對地出入,旁人也不以為奇。
孫天香經(jīng)常去養(yǎng)生堂看望那些孤兒,因此子衿也跟著去??粗@些可憐的孩子,子衿提出了一個建議:教他們讀書識字。
養(yǎng)生堂的陳爺爺雖然識字,但也僅僅是識字。而且下面可是二十多個熊孩子,他一個老人如何能應(yīng)付?孫天香對這個建議熱情高漲,她雖然是個武者,但學(xué)武的前提也是要看懂那些武學(xué)秘籍??!而且那些武學(xué)秘籍往往并非百年內(nèi)的產(chǎn)物,要追溯以前的文言句式,孫天香的學(xué)問不比一個普通文人差多少。
于是孫天香和子衿就天天來養(yǎng)生堂教學(xué),樂此不疲,那些孤兒也明白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都是聚精會神地學(xué)習(xí),太陽落黃昏也不肯休息,那么孫天香和子衿這兩個老師也更沒理由離開了。
這幾天她們兩人都是睡在養(yǎng)生堂,樂希聲和孫家人都早已習(xí)慣。
哪知道這晚,孫天香和子衿睡著的時候,孫天香卻被人擄走了!
“子衿你沒聽到打斗聲?”樂希聲問道。
子衿搖搖頭,“沒有?!?p> “那你怎么知道三小姐被擄走了?”子衿和孫天香是同房分床睡,最先發(fā)現(xiàn)孫天香被擄走的也是她。
“因為天香她的刀從床上掉下來了,”子衿說道,“天香她是刀不離身,就連睡著也要把刀放在床上?!?p> 樂希聲很難理解那把斬首大刀怎么放床上,但他注意到,那就是子衿對孫天香的稱呼不再拘謹(jǐn),直呼其名,他也不點破這一點,繼續(xù)問道,“那你醒了看見什么?”
“看見天香她被女賊抱著,那女賊見我醒來,‘倏’一聲就跑掉了!”子衿回憶一個小時前的情境,“那女賊還是公主抱……”
“公主抱?”陳爺爺忽然重復(fù)道。
“哦,就是用手架著天香她的背和腳,”子衿模仿了一下動作,“那女賊跑的真的很快,我剛跑出門大喊,她就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女賊,輕功好……樂希聲微微皺眉。
接下來的事就是樂希聲所知的,孫伯符趕來,檢查院子……樂希聲不再詢問,帶著子衿回去。
路上,子衿有不安,小聲說道,“向……錢向。”
“嗯?”
“你之前跟我說……孫家是因為犯了滅族大罪,錦衣衛(wèi)派你潛伏進來尋找線索,我才配合你,假裝跟你兩情相悅……”說著子衿又臉紅了,不過現(xiàn)在是夜晚,樂希聲也沒回頭看,“但我現(xiàn)在——”
“你現(xiàn)在動搖了?”樂希聲平靜說道,“孫家大少爺孫伯符看起來是個好人,而三小姐孫天香更是個一等一的女俠——你覺得這種人家,怎么是大耳之徒?”
子衿不說話,表示默認(rèn)。
“像這種權(quán)傾府城,在朝廷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家族,其中兇狠,不亞于山川險惡;你在孫家才呆了區(qū)區(qū)七天,就下此判斷,未免過于武斷,”樂希聲笑笑,“當(dāng)然,你覺得良心過不去,可以向伯符少爺告發(fā)我。錦衣衛(wèi)向前,雖死無悔。”
“不會,”子衿馬上搖頭,“我才不會告發(fā)你,你可是我?guī)煾蛋。 ?p> 樂希聲眉毛跳了跳,他沒想到子衿居然還想著這件事。
“那么師傅,你什么時候教我武功?。 弊玉婆艿綐废B暻懊?,那亮閃閃的大眼睛閃爍著光芒,“都七天了,我覺得我怎么都通過師傅你的測試了吧?我應(yīng)該有資格學(xué)師傅你的武功了吧!我可是為了幫你,連《上邪》都掏出來了!”
子衿眨眨眼,一點也不臉紅,“《上邪》可是我嘔心瀝血的大作,你可不能就這樣白用了哦!”
樂希聲很是頭疼。
他為了哄騙子衿跟他演一出郎情妾意私奔天涯的戲碼,可是花費了不少腦力。但他也明白,如果不給子衿甜頭,樂希聲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不要看他面前大義凜然地讓她去向?qū)O伯符告發(fā),但若是子衿露出一絲叛逆的苗頭,樂希聲肯定第一時間捻滅它。
至于怎么捻滅,方法有人道的,也有不人道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滿足她一點要求。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