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醫(yī)官一盆冷水潑在震半縣頭上,又折騰了半天,總算把他弄醒了。小劉醫(yī)官看這震半縣已經(jīng)沒多少氣兒了,故意刺激他道:“醒啦?快起來看看吧,你昧著良心,沒日沒夜的干缺德事兒攢下的這份家業(yè)沒了。你這一輩子玩命干缺德事兒攢下的偌大家業(yè)都成了我威北大營的啦?!?p> 果不然,這震半縣好不容易蘇醒過來,一聽到這番話,張口就吐出一口老血,渾身顫抖著,費力抬起手指著小劉醫(yī)官說道:“你……你們……還,還有王法嘛?”小劉醫(yī)官擺了擺手,說道:“別鬧,按照王法你早就該禍滅九族了。咱們現(xiàn)在說正事兒,別鬧?!?p> 震半縣費勁扭動那被揍腫的腦袋,看了看這滿院子的錢財珍寶,張了張嘴,半響沒一句話。小劉醫(yī)官拍了拍震半縣說道:“我問你個話,當(dāng)初你要是知道你玩命缺大德弄回來的這偌大家業(yè)早晚是別人的,你還折騰么?”震半縣聽了這話,臉上顯出痛苦的神情,抬頭死死盯著小劉醫(yī)官。小劉醫(yī)官對李得一說道:“瞅見沒,當(dāng)初多風(fēng)光的人啊,在這定北縣跟土皇帝一樣?,F(xiàn)在我當(dāng)著他的面拿走了他的家產(chǎn),他也就只剩下死盯著我的本事咯,其他啥也干不了?!崩畹靡稽c點頭,“也就剩下這點能耐了?!毙⑨t(yī)官又踢了震半縣一腳,說道:“別瞅了,我問你話呢,說得好,我或許能饒你大兒子一命。我知道你有個小兒子在前升軍中做了千總,你也別指望了。他不來尋仇倒也罷了,他要是來了,也就是送死,他能比突遼人厲害么?去年突遼人都被我們沖出去殺了一陣,最后還不是狼狽撤走了?!?p> 一語戳破了震半縣最后的指望,震半縣聽了這番話,臉上現(xiàn)出一片灰敗的神色,好半響,抬頭說道:“老夫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你們一輩子也別想有,嘿嘿……”震半縣說著,好似回憶起當(dāng)初的風(fēng)光,臉上開始顯出迷離的神色。小劉醫(yī)官瞅著不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趕緊伸手點了震半縣幾處大穴,掏出一粒藥丸給他灌下去,好歹吊住了震半縣的命。小劉醫(yī)官瞅著震半縣一時半會死不了,推了他一把,“別回憶當(dāng)年的風(fēng)光了,哎,你看地上那堆碎肉是誰的?”震半縣順著小劉醫(yī)官所指看了過去,瞅了半天,才從破碎的衣服上認出那是自己的老娘,當(dāng)時就嗔目欲裂,咬緊了牙關(guān),血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你那老娘為了人家田產(chǎn),弄死人命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哈哈,別急,我知道你的大兒子不爭氣,你為了他沒少干缺德事兒,打算給他積攢一份敗不完的家業(yè)?!毙⑨t(yī)官嘴角掛著笑說道:“把震半縣的大兒子帶過來。”兩個兵士架著已經(jīng)嚇得癱瘓的震半縣的大兒子震半山來到小劉醫(yī)官面前。小劉醫(yī)官掏出一把小刀來,一伸手把震半山的褲子拉開,對著震半縣說道:“你這大兒子也太不爭氣,除了吃喝賭,在青樓一擲千金與人爭表子,欺男霸女,除此以外,辦正事兒是一件不會。你為了他可是操碎了心啊,沒少劫掠過往客商,以至于殺的來往商人都繞了路。劫殺這么多商人,給他攢了不少家業(yè)吧?嘖嘖,為了家族的延續(xù)你也是辛苦了?!闭f著話,手一揮,直接把震半山就給閹了。血肉模糊的一坨掉到了地上,震半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氣的嘴里都發(fā)不出別的聲音了,只會嗷嗷叫著,費力想抬手抓住小劉醫(yī)官,卻無濟于事。
“行了,這下利索了,你以后也不用為了兒子操心了?!毙⑨t(yī)官就著震半縣一身的絲絹衣裳擦了擦血,說道。李得一在旁邊插話道:“震老爺當(dāng)年風(fēng)光的時候俺是沒見到,不過看你今日破家滅門的慘狀,俺也不想要你當(dāng)年那樣的風(fēng)光了?!毙⑨t(yī)官拍了拍李得一的肩膀,說道:“出來混,總要還的,好好記住這句話?!?p> 小劉醫(yī)官對兵士吩咐道:“他家還養(yǎng)了不少惡狗吧,把他兒子也剁碎了和他老娘一起喂了狗吧?!闭鸢肟h聽到這話,急怒攻心,再也挺不住了,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往后一躺,死了。“這就死了?你當(dāng)年不是挺風(fēng)光的么,殺人放火,奪人家產(chǎn)妻女,沒你不敢干的事兒,這就受不了了?比起你當(dāng)年做過的惡事,這才哪到哪兒?罷了,我送你去跟老娘兒子團聚吧?!闭f罷喊過來一個兵士,吩咐道:“這坨也一起喂狗。”李得一低聲說道:“真是報應(yīng)不爽,惡人自有惡人磨。就這么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蓺⑷瞬贿^頭點地,人死如燈滅。師哥,這事兒要不就這么算了吧?”
小劉醫(yī)官倆眼一瞪,說道:“你這說你師哥我是惡人咯?”李得一“啊”了一聲,趕緊說道:“俺哪敢啊,師哥您教俺識字,帶我長見識,好人,好人啊?!毙⑨t(yī)官哼了一聲,說道:“你記住了,對這種毫無下限的惡棍,不需要講什么道理,因為他已經(jīng)毫無人性可言了,也不能算是個人了。你瞅瞅突遼人去年入寇我朝,殺了多少百姓,沿路屠了多少城池村莊,搶走的財貨更是不計其數(shù)。你去打過突遼人的部落,應(yīng)該知道這些,你救回來那些兩腳羊,最清楚突遼人有多兇惡,你說干下這些事兒的突遼人還能算人么?”李得一毫不猶豫地說道:“突遼人屠光了俺們莊,屠光了數(shù)不清的城鎮(zhèn),把女人當(dāng)‘兩腳羊’吃,這都不是人能干的事兒?!薄皩Γ麄円呀?jīng)不算人了,是披著人皮的畜生,餓狼。你不殺這種畜生,等他攢足了勁兒,轉(zhuǎn)眼他就要殺你了。等你以后上陣廝殺的時候,可不要手軟,這種人形畜生能殺多少殺多少,殺光了最好?!?p> 李得一鄭重地點了點頭,“以后就該按師哥的方法對付這種人形畜生?!毙⑨t(yī)官拍了拍師弟的肩膀,說道:“你記住了,不是兩條腿站著,身上沒多少毛的東西都能稱為人。若是這么算,拔了毛的雞也是人了。人!得干人事兒!當(dāng)一個人干出畜生的事兒,他也就不能算個人了,充其量不過是個人形的畜生。”李得一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先在腦子里好好記住了這番話。留待以后慢慢琢磨。
小劉醫(yī)官說完,見李得一仍然不是十分信服,便道:“你跟我來,帶著師弟直往震家的大門口走去。”到了大門口一看,掛著譚氏人頭的那地兒已經(jīng)圍起了一圈老百姓。所有百姓都在指指點點地罵著,更有的已經(jīng)失聲痛哭起來,還有那些個膽大的正明目張膽地指著人頭破口大罵。小劉醫(yī)官也不多說話,領(lǐng)著李得一就站在旁邊看著。李得一站那兒瞧著,發(fā)現(xiàn)不少百姓都往那譚氏的人頭上吐痰,還有拿石頭砸的,光看百姓發(fā)泄,就這么看了快一個時辰都沒完。往回走的路上,李得一對著小劉醫(yī)官說道:“師哥,俺明白了。”小劉醫(yī)官點點頭:“這就是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很多人把這話理解成自己會莫名其妙的死掉。此事卻不是如此,就如那震半縣的老娘,你也瞅見了,她不是病死的,是惡貫滿盈被咱們直接砍去了腦袋。”
這會兒工夫,錢把總正在那兒審問著大管家賈有德,總算問出了震半縣家秘密地窖的所在,這時節(jié)天已經(jīng)黑了,錢把總帶著兵士紛紛點起了火把,招呼著一干兵士親自趕往那里。
從震半縣家的地窖里又搜出不少糧食,金銀,甚至還有幾副上好的鎧甲,幾十把鋼刀,弓弩。錢把總看到這些東西,整個人都樂開了花,嘴里說道:“這震半縣家中私藏鎧甲,兵刃,是意圖謀反啊。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來幾個人把這些東西都搬到我們威北大營里去,保護起來,嚴密看管!”幾個懂事兒的兵士立刻搬著這些鎧甲鋼刀先行離去,錢把總帶著剩下的人搬空了整個地窖。
一直到半夜里,從震半縣家里抄出的這些金銀財貨,糧食才都裝上了板車,二十幾輛板車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臨時湊出來的幾輛馬車也都裝滿了。錢把總把人分成兩撥,一撥由小劉醫(yī)官帶著,王大胖子一起護著這些板車先行趕回威北大營,剩下一百多號人仍然在震半縣家里守著。
威北大營今晚也是燈火通明,韓把總一直在營門口來回溜達著,親自等著人回來??粗@二十幾輛板車到了營門口,韓把總興奮地說了句,“這大戶吃的,滿嘴流油啊。這些東西夠咱們威北營兩三年嚼用了?!壁s忙招呼兵士開始卸車,對小劉醫(yī)官說道:“你師父在里面等著你呢,趕緊過去吧。”
師兄弟兩人一進門,就看到師父正獨自坐在燈下思索著,小劉醫(yī)官咳嗽一聲,讓師父知道自己回來了。孫老醫(yī)官招呼兩個徒弟走到近前,問道:“事情如何了?”小劉醫(yī)官到師父跟前把事情簡單說了個清楚,重點提了震半縣勾結(jié)突遼人意圖打開城門投降,家中藏有鎧甲鋼刀的事兒。孫老醫(yī)官點點頭說道:“這下人證物證俱在,辦成鐵案容易的很,那震半縣聽著威風(fēng),實際卻連個官都算不上,只不過是個縣衙里的小吏。他仗著世世代代在這定北縣經(jīng)營,居然敢挾制縣令。為師今日帶了十幾個人趕到縣衙,已經(jīng)與縣令商議妥當(dāng),衙門里三班六房凡是震半縣的人手,今日已經(jīng)悉數(shù)被拿下。以后縣衙三班衙役就由咱們威北營因傷退下來的老兵充當(dāng),衙門里跑腿的白丁也由咱威北營包了。為師這也是給那些受傷,年老的老兄弟找個差事,他們在咱威北營干了一輩子,老了傷了不能沒個去處。以后在衙門里公干,好歹是個吃喝不愁的保證。雖說現(xiàn)在朝堂綱紀敗壞,但咱們做事還是要有理有據(jù),以防被人趁機要挾。”
李得一這時候插不上嘴,只能老實聽著,用心記著。孫老醫(yī)官喝了口濃茶,接著說道:“咱們抄家得的糧食也得分給縣令一些,以助他完成今年的夏糧,秋糧。另外金銀也要分潤一些給那縣令,卻不需很多,金一箱,銀兩箱即可,免得到時候送的多了,那縣令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多生些是非。曹團長那里今次也要送些金銀去,好打點一番,這事兒還要老韓走一趟。明日你二人再去一趟震半縣家中,把震半縣的那個管家給縣衙送去,那是人證。那幾套上好的鎧甲就不必送過去了,咱這兒有的是破舊到?jīng)]法修補的爛甲,隨手拿幾套一并送過去就行了?!边@都是些雜事,孫老醫(yī)官之所以當(dāng)著徒弟面說,也只是希望徒弟了解這里面的門道兒。
給兩個徒弟解說了一番衙門里的勾當(dāng),孫老醫(yī)官也覺得乏了,揮了揮手,讓兩個徒弟自己回去琢磨,孫老醫(yī)官就歇息去了。
第二日李得一起了個早,做完早課,早早的找到小劉醫(yī)官,師兄弟倆吃罷了早飯,一起又來到震半縣那個大宅子里。宅子里錢把總正指揮著手下兒郎們拆房子,威北營的兵士干的熱火朝天。錢把總高喊著,“上房拆房梁那個你小心點,別摔著。那誰!你看好了這些瓦,等會兒一并運回去。這些瓦可都是上好的黑瓦,盡量留著,以后咱們威北營有人說媳婦蓋房用得上!”
這幫兵士一聽給說媳婦,頓時炸了鍋,有的趁機就嚷嚷上了,“把總,娶媳婦八字都沒一撇那,就尋思著蓋房了,是不是早了點兒?”有那歲數(shù)大的就嚷嚷著:“錢把總,說媳婦可得先就著我們這些歲數(shù)大的來啊,再說不上媳婦,俺就成老光棍了。俺家?guī)状鷨未?,可不想絕后啊?!币粫r間你一句我一句的,整個院子里仍然打著光棍的兵士都豎起了耳朵,等著錢把總的后話。
李得一和小劉醫(yī)官剛進門就遇上這一幕,也是看了好一頓熱鬧。錢把總被眾兵士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好頓招呼。錢把總最后實在不耐煩,高喝了一聲,“都別嚷嚷,來人去把那些女眷從屋里帶出來?!?p> 立馬就有勤快的兵士去屋子里把一眾女眷帶了出來。錢把總叫來賈有德,賈大管家,讓他找出震半縣的一眾妻妾,每人給了十枚銀錢散伙費,便都攆了出去。這震半縣這么多妻妾,卻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也沒有。錢把總又把剩下的這些丫鬟婆子中年歲大的,成了家的,每人給了五枚銀錢,也都攆了出去。眼瞅著就剩下些伺候人的年輕丫鬟,錢把總努力做出一副和藹的樣子,輕聲說道:“你們別害怕,我老錢可是個知禮的人,絕不會把你們怎么樣。我查了你們的賣身契,你們原都是被強迫賣到這震半縣家里當(dāng)丫鬟使,也有被拐子拐來的。如今我威北大營滅了這震半縣,也算是救你們出苦海了,你們說是吧?!毕旅婀蛑膸资畟€丫鬟忙不迭開始磕頭道謝。
錢把總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道:“我這個人做好事一向是不求回報的,但我是帶兵的,手下兒郎們好多還打著光棍呢。我手下這些兒郎救你們出火坑也是出了力氣的,你們說對不對?”聽了這話,這些丫鬟都面面相覷,不知所以,一時間場面冷了下來。
錢把總一看知道這事兒不能急于一時,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我看各位如今也沒處可去,又都是入了奴籍的,獨自出行會被人當(dāng)成逃奴抓回去打死。不如先到我威北大營暫且住下,也讓本把總略盡地主之誼。各位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威北大營有專門的傷兵營收留落難女子,絕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錢把總一番話,威逼利誘都使上了,瞅了瞅這些丫鬟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使了個眼色,高聲吩咐道:“來呀,護送這些女子去咱們傷兵營暫?。∪粲惺裁床恢苤?,老錢我可要軍法從事!”招呼幾個兵士半軟半硬的把人先行護送回了傷兵營。
錢把總處置完這事兒,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威北營里光棍太多,一直是個大問題,這二十幾個女子總算能暫時安撫住一部分兵士了,至少也讓那些老光棍看到了希望,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鬧騰了。錢把總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背后傳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錢把總電光火石之間本能的先伸手護住自己的腚,一扭頭看到背后小劉醫(yī)官正笑嘻嘻的盯著自己。錢把總聲音透著一股子不安,自言自語道:“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怎么還怕這事兒?”
李得一好奇的問道:“錢把總,您打老了仗了,殺的人比俺見過的都多,您怕啥事兒啊?”錢把總一張老臉頓時漲的通紅,聲音直接高了八度,喊道:“小孩家家別多問,哪兒這么些好奇心!”旁邊早已懂事兒的小劉醫(yī)官伸手按住師弟的小腦瓜,說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兒!”接著對錢把總說道:“錢把總,這事兒辦的漂亮啊,只是我傷兵營實在沒那么多地方安置這些女人啊,你看……”
錢把總干笑了一聲,說道:“小醫(yī)官您放心,我都想好了,等拆了這震半縣的家,拆下來的磚瓦回去就先給傷兵營起二十間營房!就是孫老軍師那兒……”小劉醫(yī)官淡定的說道:“師父是明白事理的人,雖然他老人家喜歡安靜,大不了到時候單獨給師父起一間房子就行了。錢把總你放心,這事兒我去跟師父商量?!卞X把總聽了這話,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笑道:“那可就全都拜托小醫(yī)官了?!薄昂谜f,好說?!毙⑨t(yī)官也跟著錢把總一塊胡鬧,瞎客氣上了。倆人如此放松,不過是此時大事已定,所以人都感覺松了一口氣,說話也多了些俏皮。
小劉醫(yī)官接下來跟錢把總把師父的事兒安排一說,拎出管家賈有德,帶上兩個看守的兵士,再架著一輛板車,車上放著幾副破舊不堪的鎧甲、幾張破弓,直接趕往縣衙。到了縣衙一看,看守的門子正是自己威北營受傷的老兵,都是熟人就不費事了,直接把人帶進了衙門。里面三班衙役也都悉數(shù)替換完了,全用上了威北營退下來的傷兵、老兵,幾個班頭也都換成威北營的老兵了。里外都是自己人,所以這趟交接人特別的順利,很快就辦完了事兒。
半個時辰不到,小劉醫(yī)官帶著李得一又回到了震半縣的家。到那兒一看,威北營今天又拉來三十多輛板車,有幾輛明顯就是臨時趕造的,車轱轆都破舊不堪。整個震半縣家現(xiàn)在是熱鬧非常,一干兵士美滋滋地拆著房子,磚瓦,房梁,架子,窗框,門板凡是能用的,一點沒落下。李得一居然還看到一個兵士手里拿著一摞花花綠綠的紙走了過去,李得一好奇地問道:“師哥,那人手里拿的啥?”小劉醫(yī)官把那兵士叫過來仔細瞅了瞅,說道:“這是震半縣家的糊墻紙?!崩畹靡粡堉煺f道:“乖乖不得了,這震半縣家糊墻的紙都這么好看?!?p> 小劉醫(yī)官一拉師弟,說道:“別廢話了,咱倆也去幫忙拆房子。”幾百號人一直忙活到晌午,才把震半縣的家拆了個差不多。門口的幾十輛大車根本不夠使,還要回來拉第二趟。
第一趟板車拉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回去,回來時順便給大伙捎來了晌飯。一眾兵士抓緊時間吃了晌飯,下午緊趕著把拆剩下一半的震家祖?zhèn)骱勒鹆藗€干干凈凈。
天黑時分,李得一抱著最后幾塊磚往板車上一放,再一回頭,那幢耗時幾代人營建,足足占了半條街的大宅院已經(jīng)蹤影全無。李得一感覺自己好似說書的說的山野精怪故事一樣,昨天還在這大宅院里感嘆著這家的豪富極奢,今日出了門,轉(zhuǎn)頭再一瞅,眼看他樓塌了,不過是一場夢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