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一怔,愕然抬眸,本不意看向銅鏡,可目光觸及到銅鏡里的女子時,卻再也移不開眼。
那是誰?
發(fā)絲凌亂、云髻歪斜、滿身臟污、特別是一張臉紅腫斑點未褪,奇丑無比,再加上一雙布滿血色的眼睛和一張被自己咬破泛著紅腫的唇,完全就是一個鬼魅。
這是她嗎?
不,不是。
她應(yīng)該是昨夜在宮里碰到的那個女人那樣的樣子,美麗的、光鮮的、高高在上的樣子。
凄涼一笑,她垂下眼。
也就是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狠,真狠。
她已經(jīng)痛得想死,他卻還要一點一點地將她鮮血淋漓的傷口刨出來讓她看。
她何嘗不知道江山已經(jīng)易主?她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不想面對現(xiàn)實而已。
錦弦利用云漠尚書的死以及她的死挑起兩國戰(zhàn)爭,根本的目的并不是想取云漠,而是要讓中淵傾巢出動、主力離京,他便趁京師兵力薄弱之際,發(fā)起宮變,而云漠與中淵路途遙遠(yuǎn),就算中淵下令將士們撤回,卻已是鞭長莫及,是嗎?
跟他相愛三年,她竟不知他是如此狼子野心。
是太不了解他了嗎,還是太相信他了?
后者居多吧,不然,在臉上出現(xiàn)奇癢的時候,她為何只以為是凌瀾,卻沒有對他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其實,絲絹凌瀾碰過,他也碰過不是嗎?還有云漠尚書的死,為何在崖邊看到五角飛鏢直直刺入追兵的背心時,她就知道他來了,而有匕首透過厚厚的營帳帳幔不偏不倚地刺入尚書的心窩,她就沒有想過是他?
終究是她傻她笨啊。
趴在地上,她低低笑出了聲,而身前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收了銅鏡,直起腰身。
“你還會在宮里做樂師嗎?”她忽然抬起頭,看向長身玉立的男人,卻發(fā)現(xiàn)男人并沒有看她,而是微微瞇著眸子,目光不知落在遠(yuǎn)處的哪里。
聞見她問,緩緩將目光收回,“當(dāng)然,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只是一個小小樂師。”
“能幫我打探一下消息嗎?”
“你想知道什么?”
“我父皇他……”
“失蹤了?!蹦腥隧馕㈤W,對上她的眼。
她怔了怔,微微松一口氣的同時,終是還存了一絲期盼,“皇室其他的人呢?”
“死了?!?p> 她眸色一痛,一口氣好半天沒有提上來,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
“那……能幫我打探一下我的婢女鈴鐺......”
“所有主子的忠仆也都剿殺了?!?p> 一陣山風(fēng)吹過,吹散了男人的聲音。
蔚景緩緩垂下眼,捂著心口,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子。
沒有了。
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什么都沒有了,都是因為她,因為她。
“恨嗎?”男人的聲音突然響在頭頂。
她怔怔抬眸。
“那就去奪回來?!蹦腥艘掳l(fā)翻飛,朝她伸出手。
奪?
她低垂了眼簾。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輕嘆一聲,彎腰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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