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和阿瑪?shù)某苫榈涠Y舉辦地很隆重,但是能去的人卻不多,豫親王府里的人因為十五皇叔的事情都沒有去,多尼哥哥本想陪著我進(jìn)宮,但是如裕福晉幾番阻攔,終還是沒來成。
我被幾個宮女帶到慈寧宮里,皇太后已經(jīng)穿上了紅裝了,襯得她膚如凝脂,如同能滴出水來,她三十四歲了,看上去卻仍很年輕,且美得素雅而端莊。她看到我來了,主動走過來牽起我的手,但什么也沒說,她拉著我到梳妝鏡臺邊,幫我挑了一個紅寶石的簪子要給我戴上,那寶石簪子四周鑲金,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我把頭一偏,說道:“太后,這東西太貴重了,東莪帶不合適?!?p> 太后知道我是故意這么說的,貶低了自己的身份,太后只是淡笑道:“孩子和哀家客氣些什么?以后,你就是哀家的女兒了。”
確實,我已經(jīng)在外頭聽到很多人這么說了,他們說我以后是攝政王和皇太后的女兒,說我地位堪比帝皇,我都訕笑了之??墒钱?dāng)聽到皇太后這么說的時候,我心里的感覺卻是很怪異的。
皇太后把我抱起來,坐在她的腿上,拿起梳子幫我梳頭,邊梳邊問我:“東莪能接受哀家嗎?”
我看著鏡子里的兩張臉,一張柔情萬種,紅唇迷人,一張稚氣未脫,茫然無措,我點了點頭,說:“說句心里的話,太后,東莪自七歲喪母之后,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再像你這般抱過我了。如裕福晉對我的好,只是因為十五皇叔喜歡我;大福晉對我的好,只是因為我們都得不到阿瑪?shù)膼?,可是你對我的好,卻不一樣?!?p> “噢?哪里不一樣?”
“有點兒像我額娘?!?p> 我感覺到太后的手抖了一下,拽地我頭發(fā)生疼,我悶哼了一下,太后忙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哀家這笨手笨腳的。”
我搖搖頭,接過太后手里的梳子自己梳起頭來,太后只是安靜地抱著我,燭光跳動,映襯著她的臉分外美麗動人。
我放下梳子,很認(rèn)真地問她:“太后,你……愛過我阿瑪嗎?”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和我,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愛,很愛?!?p> 她把我擁進(jìn)懷里,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聽到她繼續(xù)說:“從十三歲那一年起,我就一直愛著多爾袞,愛到走投無路?!?p> 我把頭埋進(jìn)了她的懷里,低低地叫了一聲“額娘”,不同于五歲生日那一年被阿瑪強迫著叫,今天,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她應(yīng)了一聲,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guī)退ㄈパ蹨I,道:“會把妝給哭花的,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要高高興興才對?!?p>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滴淚飄落在我的手背上,滾燙滾燙。
吉時剛到,她便由宮女扶著出去了,我跟在身后,慈寧宮兩側(cè)整齊地站滿了宮女,向皇太后撒著紅粉相間的花瓣,如同一場盛大的花雨。
兩端古木色的大門緩緩開啟,清帝國的皇太后娘娘一身紅妝,伴隨著這漫天的花瓣雨,走向了她此生摯愛的男人。
阿瑪也穿著紅色長袍,端坐在馬上,他依舊意氣風(fēng)發(fā)如少年,他的眼里籠罩著幸福,望著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女人,這個女人,從十三歲起,就注定了此生無法與他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