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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遺恨

第177章 一蓑煙雨任平生

大清遺恨 宇文玦 2059 2015-11-24 12:54:15

  順治八年元月十九,我正式從信郡王府出嫁。

天還沒亮透,我已經(jīng)被泰蘭福晉催促著起床準(zhǔn)備,信郡王府上下格外重視我的婚嫁,生怕哪里做的不好,給惹得皇太后怪罪。

洗漱完畢之后,泰蘭福晉派人給我梳頭上妝,我望著銅鏡里的自己,眼神呆滯,氣色蒼白,看來竟覺得有些陌生。

曾很多次幻想過我的婚嫁會是如何的場景,用著小女兒最細(xì)柔的心思,想著那良人該是怎樣的鮮衣怒馬少年,又是不是在燕子回時的季節(jié)里迎娶我過門,但如今卻是一點(diǎn)也不期盼了,經(jīng)歷過這生活的跌宕起伏,看過這無情的人事更迭,現(xiàn)在的我,只期盼著一份安寧的生活。

梳妝打扮完成,婢女為我穿上穿上大紅色的婚服,泰蘭福晉又親自替我?guī)Ш靡粋€個繁重的飾品,我苦笑著說道:“去了成郡王府也是做妾,難為泰蘭姊替我這么用心了?!?p> 泰蘭福晉用手指輕輕地封住了我的嘴巴說道:“這女人的婚禮,一輩子也就一次,怎么也都該隆重些,東莪也莫說這些個話來,去了成郡王府,你到底比他那些福晉們身份高貴,婚嫁馬虎不得?!?p> 我沉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卻想著,這什么身份與不身份,現(xiàn)如今,我還有什么身份可以依靠?

正與泰蘭福晉說著,外頭的人來傳報說皇太后來了,我們眾人剛想起身出門相迎,皇太后倒是已經(jīng)先踏進(jìn)了我的房門,眾人忙都齊齊下跪行禮,我穿著狹長的禮服稍有不便,皇太后見我樣子吃力,上前將剛半俯下身的我扶起,看著眼前已經(jīng)妝容巧飾的我嘆道:“東莪畫起妝來倒真是合適,平日里見慣你素雅,這一點(diǎn)綴真是亮色頗多。”

我側(cè)過頭望向銅鏡里,看到我與太后的兩張臉,想起曾時年幼,太后嫁與我阿瑪那時,也是在黃舊的鏡子里,也是這樣的兩張臉,只是當(dāng)日的她尚年輕幸福,當(dāng)日的我亦年幼單純。

皇太后屏退我房內(nèi)所有人,只留著蘇默爾姑姑與另外一年輕婢女,她指了指那婢女對我說道:“你去那成郡王府上,哀家總是放心不下,昨日與蘇默爾合計至深夜,才從這么多人里面給你選了個陪嫁的人,這是莫伊,與哀家一道從科爾沁來,比你大上兩歲,把她放在你身邊,哀家再放心不過。”

皇太后話音剛落,那名叫做莫伊的婢女便上前向我行禮道:“奴婢莫伊參見東莪格格?!?p> 我一時間愣在原處不知該如何作答,這么多年,身邊的婢女換了一茬又一茬,而我也早就習(xí)慣了自己照顧好自己,習(xí)慣了沒有婢女在身邊替我打點(diǎn)好一切的生活。皇太后見我不說話,便問我是否對莫伊不滿意,我看著莫伊,她的身材高挑,有著草原兒女特有的修長身形,神情稚樸,眼神平靜,在我和皇太后面前卻也是不慌不亂。

我上前將她扶起,嘆了一口氣道:“我的處境,想必你也知曉一二,以后跟我去成郡王府,怕也有你受欺負(fù)的份,莫伊,我并不是你的良主?!?p> “奴婢覺得格格是?!彼卮鸬夭槐安豢?,不疾不徐,“格格既然都能替奴婢著想以后,就憑這一點(diǎn),奴婢就已該明了,格格是莫伊的良主。”

我愕然莫伊竟會說出這些頗具有氣勢的話來,皇太后則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東莪,莫伊是哀家千選萬選替你給擇出來的,她總有她過人之處?!?p> 我感激地望著皇太后,正是眼前這個女人,這么多年以來,一直如額娘般疼愛我,寵溺我,教導(dǎo)我,多少次我徘徊在命運(yùn)的交叉口,也都是她,告訴我該如何走下去。

皇太后拉著我的手一道坐下,蘇默爾姑姑和莫伊則在一旁候著?;侍蟮嗥鹱郎系拿脊P,在我的眉上輕輕地補(bǔ)了幾筆,說道:“哀家覺得你這眉畫得淺了些,現(xiàn)在加了幾筆,看來倒更是美得媚人了,你那夫君見著你這模樣,怕是心中必然是有喜歡的?!?p> “我也不求別人家的喜歡,只希望成郡王府的人不要為難我,我也便滿足了?!蔽覈@道。

皇太后皺著眉說道:“誰人不知哀家視你如己出,那成郡王府的人又怎敢為難你?!?p> 我苦笑道:“成郡王正側(cè)福晉皆已冊立,我也不得不向她們做長的低頭,太后娘娘,東莪以后是成郡王府的人了,就該聽他們的規(guī)矩,他們?nèi)羰浅尚南霝殡y我,我也只得認(rèn)了,這些道理,我還是得遵從。”

皇太后心疼地?fù)崃藫嵛业哪橗媷@道:“東莪倒是真長大了,不再如從前般任性了?!?p> 我心中默然,倘若阿瑪未死,倘若睿親王府尚在,倘若多尼哥哥仍是豫親王,那么我依舊還生活父兄的庇佑之下,依舊可以任性妄為,依舊是那個別人口中性格乖張的東莪格格。

但人生沒有如果。

我的人生更加沒有。

皇太后端坐著同我講了好多好多的話,外頭的薄雪盈盈吹落,一層一層地堆積起來,伴著皇太后溫柔的聲音,讓我快要忘記原來今日是我出嫁的良辰。

“東莪,哀家派人去打聽過了,那成郡王是個寡漠少言的人,他的嫡福晉已理佛多年,也應(yīng)不是跋扈無理之人……”

“東莪,這夫妻之道,最重要還是忍讓,莫說宮廷與王府,就算民間富戶之家,皆對女子教條嚴(yán)苛,那成郡王推崇漢學(xué),想必對福晉的言行舉止規(guī)矩甚多,你可莫要再無端耍性子……”

“東莪,你是睿親王府里頭的獨(dú)女,沒有姊妹自幼一道成長,后寄養(yǎng)于多鐸府上,又多堂兄弟,這也多多少少影響了你的脾氣,日后與成郡王府的眾福晉相處,必要以禮相待……”

“東莪……”

我坐在她身旁只是靜靜地聽,并不說話,她像是天底下所有的娘親一樣,對即將出嫁的女兒再三的囑咐,生怕日后我行差踏錯半步。

直到房外有人敲門提醒說是吉時已到,皇太后才停下話來,愣愣地看著我,輕聲呢喃著道:“哀家的東莪,終是要成了別人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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