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未出宮去了三味樓,就最近的西邊戰(zhàn)況同陸璟徹談了一番,談了近一個時辰。陸璟的談吐學(xué)識抱負都不比常人,同他談?wù)撌虑槭羌潘傻氖虑?。談到最后,鳳未不由生出惜才之意。這樣的人才,若不是為胤國所用,她是定要將他收入西朝朝中的。
她不由道:“有陸大人如此出眾的心腹,靖王果真眼光極好?!?p> 陸璟聽她贊揚,大方坦然受下了,他知道,鳳未既然認(rèn)可了他,他便是入了她眼的,再自謙便是矯情得很。
“長公主一句話,可不止稱贊了臣一人。”陸璟笑,“不過長公主夸得一點沒差,靖王的眼光,確實是萬里挑一?!?p> 陸璟是真正會說話的人,只一句話,就夸了至少三個人,連同他自己在內(nèi),更主要的,是對鳳未的褒揚。而且,聽上去卻并無阿諛奉承之意,不會讓人覺得是別有用意。
鳳未離開三味樓后未立即回宮,而是帶著顏輕在都城內(nèi)逛了陣,她許久不曾出宮,今天正好還早,便索性讓馬車等在三味樓門口,她同顏輕步行著走在王城腳下的街道里。
鳳未出宮時是從來不穿華服系披風(fēng)的,宮廷里頭正常的裝束在外頭便顯眼得很,她穿著尋常女子的裝束,素絨繡花襖,再低調(diào)不過。
顏輕出宮的機會也不多,難得跟著鳳未出來一趟,自然比宮內(nèi)要歡快多了,看見胭脂水粉簪釵玉鐲之類便眼神直勾勾盯著看,鳳未路過這些攤子時便也故意緩了步子,好讓顏輕看個過癮。
路過一家餛飩面攤時,鳳未止住了步子,找了個位子坐下,要了兩碗餛飩面。
顏輕一開始不敢坐,后來在鳳未一個眼神下便坐了下來。
盡管這樣,她還是沒有忘記鳳祈的囑咐:“公主,您真要在這兒吃?”
“難道你要吃兩碗餛飩面?”
“公主,您想吃餛飩面可以回宮喚人專門做,可不比這幾文錢的好吃?再有,這地方怕是不干凈,公主千金之軀,萬一吃得不適如何是好。”這真不是顏輕小題大做,而是鳳祈交代過,無論如何都要以長公主的身體為重,
“吃個餛飩面哪來這么多的講究,你坐下吃就是。”鳳未道。
小的時候,她同鳳祈總是餓肚子,有一次她悄悄跑到膳房,將多下來的餛飩同面煮了一鍋餛飩面,她同鳳祈二人捧著一鍋面,吃得干干凈凈。那樣好的味道,這么多年過去后還是叫人念念不忘。
后來她成了長公主之后,她未再進過膳房,因為她知道,記憶里念念不忘的味道永遠都不會再體會到了。
餛飩面很快便端上來,很燙,鳳未吹涼后吃了一口,談不上失望,更談不上感動,她只是清楚得感受到了一件事,餛飩面只是普通的東西,寄托了再多的情懷,那也僅僅是一碗餛飩面而已。
而真正讓人感動的,從來不是寄托感情的死物,而是一起有過的經(jīng)歷。
鳳未慢慢吃著餛飩面,忽然邊上一桌坐下了幾個男子,言談粗鄙,舉止流痞,目光直直看著她,連討論的聲音也大得很,卻無人敢提意見。
鳳未見多了這種人,越是理睬越是得勁,她繼續(xù)吃著面,對那幾個盯著她看的男子連余光也未曾掃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