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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代

第四章 江湖險惡

朝代 陸仁賈 14257 2010-05-01 09:40:28

    交完錢之后終于把馬牽了出去,驛站也準時關(guān)門了。后門還可以看見一個胖子用和自己身體形狀不成比例的速度,飛快的跑去。

  太陽就快落山了。

  我拍了拍馬的屁股,拍馬屁的說:“其實你很棒,你自己知道嗎?”

  馬被我拍的舒服,輕輕的哼了一下。

  我說:“你幫我追上那兩個人吧,你看你那只腿一直懸浮在空中,好了,你不用那么緊張,把蹄子放下,你已經(jīng)提心吊膽抬了三年,現(xiàn)在終于出來了,應(yīng)該好好做馬?!?p>  馬又哼唧了一下。我懷疑這畜牲是不是真的能聽懂人話。我拍了拍它的背,說:“你放松一下吧,我要騎上去了,你帶著我找到那兩個人,他們肯定在黃沙漠里面?!庇谑俏姨狭笋R背,馬開始一哆嗦,差點沒站穩(wěn)。

  我俯身一看,它的左邊前蹄已經(jīng)放下了,很穩(wěn)的。我夾了一下馬腹,馬只往前面走了一步,就停下來了。我俯身繼續(xù)對馬說:“你已經(jīng)憋了三年,如果你覺得出來還能跑,那你就跑吧?!?p>  馬哼了一聲。

  我拍了拍它腦袋,說:“如果不能跑,我也不勉強?!蔽以捳f完后,周圍的景物已經(jīng)在移動了。隨后它以閑庭信步的速度在移動,按照這個速度,只要一個時辰,我就能移動五十米啦。

  我狠狠的夾了一下馬腹,馬嘶長鳴,但它最終沒有踏出腳步。我跳下馬來,只能搖頭,結(jié)果就是馬跟我一起搖頭,我拍了拍它,說:“你跑不動,算了,我不勉強你。今天起你自由了。但你別忘了是我把你從馬圈里帶出來?!?p>  剛說完這句,馬還是能聽得懂人話的,它果真走掉了。

  天最終黑了下去。我準備用兩只腿追八只腿,于是鼓足了氣,按著地上的馬蹄印,一路追了上去。在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地平線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吐了一口白氣,空氣忽然變得冷了起來。而且沙地上跑步阻力非常大,沒跑出五里地,我就氣喘的不行了。

  我當時腦海里第一個想法就是:老了,怎么跟在倪余春那不一樣了呢。

  第二個想法就是:好冷啊。

  我俯身摸了一把地上的沙子,心頓時變得比沙子還涼,怎么剛剛還熱的不行那么快就轉(zhuǎn)涼了呢。忽然記起茍先生曾經(jīng)說過,沙漠地帶晝夜氣溫變化大,晚上千萬別一個人呆在沙漠,否則會被凍死。

  但是我已經(jīng)出來整整五里多了,沒追上那兩人我又不甘心,而且個人如果不適合呆在沙漠,那我只要逮住他們兩個就可以了。打定注意,我繼續(xù)往沙漠深處走去,最終,在月亮取代太陽懸掛在夜空的時候,我的臉上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而馬蹄印越來越細,越來越亂,這就是說我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最終,最終,我聽見了遠處一句“哎喲”。心下大喜,跑了前去。在郊井旁邊有兩匹凍死的大馬,旁邊還有一串亂亂的腳印,他們倆個居然掉進郊井里去了。

  我走到郊井這,把頭伸了進去,獰笑的說:“還跑啊,兔崽子,大爺我終于逮住你們兩個了。”

  他們兩個抬起頭了,其中一個,也就是白衣小伙子——嘴唇上有胡子的那個,罵道:“我們是自愿下來的,你逮個屁啊,有種你下來?!?p>  我罵道:“傻子才下去,看大爺我捧沙子淹死你們?!?p>  井下忙說別別別,有話好商量。

  白衣人說:“你最好下來,這下面還要水,借著地熱,暖和著呢。你要是在上面,我準保你過不了半夜。”

  我說:“你騙誰呢?!?p>  白衣人說:“信不信由你,我敢打賭一個時辰不到你就自己乖乖下來。”

  我說:“我要是沒下呢?!?p>  白衣人說:“有種你別下?!?p>  我罵道:“臭小子你還敢罵大爺,大爺我淹死你們?!闭f我剁了一腳沙子進去,下面一陣“呸呸呸”的聲音,然后就是“別別,有話好好說。”

  我笑著說:“倆小子終于落我手上了啊,乖。”

  那白衣人說:“少來了,只不過掉井里了,誰落你手上了,別臭美了你?!?p>  我又捧了一堆沙子下去:“叫你嘴硬?!?p>  下面又一陣求饒。

  這種我心大悅的情況只持續(xù)了不到幾盞茶的時間,我每吸一口氣都讓肺哆嗦,這讓我意識到,比拿他們出氣更殘忍的一個事實,就是低溫。而我卻能感受到從井里呼出來甚微的暖氣。在心比腳趾頭更涼的情況下,我終于明白白衣人說的沒錯,午夜的沙漠簡直就是冰天雪地,當然,一塊冰都沒有,卻比冰都更冷。

  我撒了一把沙子下去,說:“完了,大爺我要被凍死了?!闭f完以后我發(fā)現(xiàn)嘴巴好僵硬。

  下面說:“要不你下來?!?p>  我說:“不了,大爺我覺得可以跟你同歸于盡,我先把沙子全掃進去,淹死你們兩個王八蛋,然后大爺我再被凍死。”

  下面嘴硬道:“那謝大爺了,好歹咱兩個也能入土為安,但是大爺暴尸在荒郊野外的,多不好啊?!?p>  我惱怒的又撒了一把沙子下去:“叫你……嘴硬?!闭f完這句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確是嘴硬了……被凍的硬邦邦的。就在我起身的時候,因為小腿麻痹一腳踩空,頓時感覺所有景物定格升空,然后我“砰”的一聲落地了。

  在我還兩眼昏花完全不知所以然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jīng)揪著我拳打腳踢了。

  我意識的最后一個畫面,是眼前一個黑色影子的拳頭打在我鼻子上。

  等我醒來后,已經(jīng)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在井中,四周烏漆摸黑,而視線正上方剛好有一個圓形的光亮。忽然一個人頭出現(xiàn)在圓形光亮的下面,再加上一身白衣,把這人襯托的莊嚴肅穆。雖然意識還很模糊,看不大清楚他的臉,但我領(lǐng)悟到此人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菩薩。

  菩薩問:“醒了嗎?”

  我說:“佛祖,佛祖……”

  菩薩說:“這小子還在說夢話,繼續(xù)揍他!”

  幾個拳頭下來,我終于清醒并看清楚,此人就是白衣男子。旁邊還有一個略微發(fā)胖的男子,面貌不詳,不過因為奔跑太久小腿受傷,蜷縮在一邊。

  我說:“別打了,你這算什么武林中人,怎么可以這樣?”

  白衣男子說:“剛剛你在上面的時候算武林中人了?撒沙子,還撒你大爺呢。”說完又揍了我?guī)兹?,揍完后他自己也累了,三個人就這樣坐在地上。其實我并非累得站不起來,剛剛摔下來的時候暈了一會,肌肉得到了略微的放松,在揚州的兩年里,倪余春把我的體力鍛煉的異常強大,這種強大不在于爆發(fā)力,而是持久力。

  幾乎也是白衣男子屁股剛坐下去的同時,我猛地彈了起來,飛起一腳踢向他的臉,我的確是以為這腳能踢的很爽,但是我算錯了,因為腳那邊傳來踢到井壁的劇痛。白衣人身手無比矯健,我一擊不成功,反被他陰了一把。我很有自知者明的判斷,以我現(xiàn)在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可能還不如此人,雖然所有武功無非就是講究一個快字,倪余春的兩年訓(xùn)練已經(jīng)讓我把身體能做到的“快”達到極致了,但是這人雖然身手不如我快,但他心比我快,因為剛剛那一腳原本是可以踢中的。

  至于旁邊的那個略胖點的小子,我們已經(jīng)在過第二招了,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我發(fā)現(xiàn)他的“心”比我快太多了,以至于類似提前預(yù)知我的拳路,每次我打完一拳,他都能判斷出我下一拳的路子,提前避開,這就是說,只要我的第一拳沒打中,以后都打不中。

  他的心雖然比我快,但是身體比我慢,他的每次進攻我都是見招拆招,當即閃躲,所以幾輪下來,也打不中我,這就是說,他第一拳都打不中,以后都會打不中。

  等下第四個回合的時候,那個胖小子才醒悟過來,遲遲加入戰(zhàn)局。不過他的加入反而大大方便了我……他的武功非常差,反而是個累贅。白衣人急的滿頭大汗,說:“白公子請不用插手,讓卑職來?!?p>  我心里暗笑明明你穿的是白衣服,你叫白公子更貼切,然而就在我分心一瞬間,白衣人猛的張開懷抱,說:“看招絕招——九陽神功!”

  我大驚之下立刻做好防御的動作,結(jié)果他左腳蜻蜓一點水,身體已退后幾丈,跳出戰(zhàn)局,一把抓起胖小子的青年后背,使出一招爬梯云,三步兩蹬就跳出了郊井。

  “這……”當時我內(nèi)心一驚,這等下盤功夫,不是人人都會??梢栽囅耄粋€人拖拽著另外一個人幾乎是在瞬間爬出一丈多深井,需要多大的力。

  我縱身一躍,跳出郊井。此時已是夜末,風冷如刀割,遠處兩個人影跌跌撞撞的逃去。我加緊步伐,追了上去,不過因為白衣人還拖了個累贅的緣故,我很容易就攔住了他們。

  白衣人說:“我沒欠你錢吧?”

  我冷笑的說:“這跟錢財無關(guān),你們倆戲弄了大爺幾回了?雖然前幾次我輸給了你,但這次我要你們倆難看。”

  白衣人扔下幾乎站不穩(wěn)腳的那人,吼了一聲:“永遠是輸?shù)娜穗y看?!闭f罷朝我推出一掌,但是這一掌讓我感覺很是窮弩之末,我輕輕的就躲開了。在躲開那一掌的瞬間,很多不應(yīng)該屬于我的想法浮現(xiàn)在我腦海,比如可以殺掉他們兩個,然后把尸體埋在這,就算是這樣,我依然不得不繼續(xù)活在這愚蠢的世界。

  我一拳打在白衣人背上,這拳我只出了七分力,剛好把人打趴下。

  白衣人疲憊的躺在地上,閉上眼睛,胸口不停的起伏,說:“認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我臉上浮現(xiàn)出山賊職業(yè)性微笑,準備從腰間抽出大刀同時那邊叫白公子的那個小胖子驚恐的叫了出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然而他話音剛落,我也發(fā)現(xiàn)為了減輕身體負重早早就把大刀給扔了的事實。

  白衣人坐起身子,怒斥那人:“你怎么一點骨氣都沒有,這才落入一個山賊手上,就這般窩囊了?”

  小胖子沉著臉,說:“我們技不如人,自該倒霉?!?p>  白衣人說:“當初你我認識時,你說欲霸天下,你忘記了嗎?為什么見到一個山賊就嚇成這樣?”

  小胖子低聲說:“欲霸天下,你說得好聽?!?p>  白衣人長嘆一聲:“你大勢已去,我不管你了。”

  我對那小胖子說:“我很能打架你相信嗎?”

  小胖子忙道:“我信我信?!?p>  我說:“我不相信你相信?!?p>  小胖子說:“你要相信我,我相信啊。”

  我說:“你相信就是要我表演兩下子咯。”

  小胖子又忙道:“哦,不要不要了,我不相信了?!?p>  我說:“你不相信,我只有證明給你看看了。”

  小胖子哭道:“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了?!?p>  于是我一拳把他打暈了過去。

  我打暈小胖子后,轉(zhuǎn)身對白衣人說,“你剛剛說什么欲霸天下?”

  白衣人說:“算了,都是跟人瞎扯的。我兩年前認識此人,此人本有雄心壯志,我想幫他完成這個心愿。”

  我說:“欲霸天下哪有那么容易,況且,如果你真有這個本事幫人家完成這種心愿,為什么不自己撈個天下來玩玩?”

  白衣人說:“我的心愿就是幫別人完成心愿。”

  我說:“那你的心愿真實夠奇特了?!?p>  白衣人說:“人人都想當主宰,其實主宰未必就好,你沒聽說過那些玩的越大發(fā)的英雄人物,最后都會很慘嗎?要么死在女人手上,要么死在奸人手上,要么……要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我笑著說:“那當個老百姓豈不是最快活?那你又為什么要輔佐別人呢?”

  白衣人說:“實不相瞞,我一直很想寫傳記,但苦于沒有研究對象。當年司馬遷好歹跟漢王照過面,這才有《史記》,不過我喜歡寫更加八卦一些……”

  我忙止住,說:“行了行了,我姓山名茶,家住金山鎮(zhèn),背景土山賊,頭上一朵花。既然你那么喜歡輔佐別人,不如輔佐我一下吧。”

  白衣人說:“好,那我就稍微輔佐你一下吧。在下陸仁賈,生下沒有家,背景嘛……暫無,無官一身輕?!?p>  我說:“好,仁賈,不瞞你說了,其實我一直夢想就是能當一個蓋世大俠,稱霸天下。”

  陸仁賈說:“那我的夢想,就是能跟在一個未來能成為大俠的人左右,看他怎么造就歷史的巔峰?!?p>  說完這些話,頓時我們感覺相逢恨晚,無言的淚水悄悄的濕潤了雙眼,而且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繼續(xù)愚蠢的活著這個更愚蠢的世界了,因為比起漫無目的當山賊的日子,稍微有點雄心壯志就像是菜里加了點鹽,變得其樂無窮起來。在帶回陸仁賈回山寨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一時沖動說下了這些屁話,思考的結(jié)果就是:這正是我從金山鎮(zhèn)出來的原因。

  在陸仁賈加入山寨的幾天里,所有時間變得清晰明朗起來,他給人的感覺不只是嘴角比別人多了些毛,而是真正的辦事辦牢,而且對于雜亂的山賊窩,他也似乎完全熟知運作體系,包括分派小賊攔車,打劫,進城偷東西,讓人不禁懷疑此人是不是干這行的。

  當我問起他為什么明白這么多,陸仁賈笑著說:“以前保護鏢車的時候,可把你們的勞作內(nèi)容、時間調(diào)查的清清楚楚。為了和你們抗爭,鏢局必須比山賊更懂怎么做山賊,就好比做狼的比羊更懂得羊是怎么想的?!?p>  在日子變得越來越明朗的過程里,我心中稱王的想法越發(fā)的越發(fā)沉重,一天吃過午飯后,我跟陸仁賈說:“走,我們出去稱王吧?”

  陸仁賈說:“走?!?p>  于是我們兩個就這樣大搖大擺的下了山。這個下午陽光高照,這夏末沒有給人一點炎熱的感覺,反倒讓人感覺春天一直在延續(xù)。在向南走了一會,我倆上了一個山坡,看見山下幾個小賊還在守候著小道。

  我對陸仁賈說:“你們,他們多蠢,當個山賊一輩子就這么過去了,多沒出息。等山寨存夠了糧,我們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在那邊山頭的幾個小賊看見我倆站在山頭,一個小賊對另外一個小賊說:“看,我們大當家的多蠢,他以為自己能坐這個位置多久。等我們山寨存夠了糧,我們就把他殺了。”

  陸仁賈看見山下小賊們嘴巴在動,笑著對我說:“大當家的,他們看見領(lǐng)導(dǎo)來視察了,大概是在贊美你?!?p>  我說:“不是吧?他們不愛拍馬屁?!?p>  陸仁賈說:“大當家的還是早點離開這幫烏合之眾吧,如果要養(yǎng)活自己,沒必要當山賊,我去鄉(xiāng)下耕田也能養(yǎng)活自己;如果要成為一方之霸,那就要握有兵權(quán),說到底,這幫山賊遲早會拖累主子形象?!?p>  我說:“其實我也這么認為,但關(guān)鍵就是,我手上沒有兵權(quán)啊,別說兵權(quán),我連個兵都不是。”

  陸仁賈說:“大當家,我記得揚州城在招募新兵,不如我們?nèi)タ纯窗???p>  我說:“走?!?p>  趁著下午的陽光還停留在暖和的時間,我和陸仁賈兩個人去了揚州城。在進城的那會,我沒有看見跟我斗爭了兩年的城管,印象里,這是我第二次“非準時”的進揚州城。在山寨的一段時間里,因為見識的事情相比尋常百姓多了,特征非常像風塵里的俠客。風塵是男人所有屬性里面最難解釋的氣息,對于男女老幼都有著天然的吸引力,不過可惜的就是身邊帶著一個小白臉,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攻受之間的關(guān)系。

  我們正打算去城內(nèi)統(tǒng)招部,剛剛來到鬧市的街區(qū),忽然看見前面有一輛馬車,坐在馬車車頭上的男人我很是眼熟,感覺在哪見過。馬車哐啷哐啷的的消失在街末,被人群隱了而去,我拍了拍陸仁賈的肩膀,問:“如果你總是覺得見過某些場景或者是事物,那是不是代表你上輩子來過這?”

  陸仁賈說:“只是你的記憶分裂了而已,哪有什么上輩子,你還真相信靈魂投胎?。俊?p>  我聽了陸仁賈這話恍然大悟,因為以前倪余春也說過類似的話,想起倪余春我就莫名其妙想起了秦茉莉……

  我說:“那個男的是秦茉莉他哥,秦茉莉就是為了他而逃走的。”

  當年秦茉莉跟我在倪余春家門口分道揚鑣,她去了萬花谷找她哥,我留在殺豬佬家學絕世武功,現(xiàn)在他哥在揚州,是不是秦茉莉也在呢?兩年過去了,不在知道她還好不好……

  我自言自語說道:“如果當年我沒有跟殺豬佬學藝,現(xiàn)在會怎么樣呢?”

  陸仁賈說:“大當家的,你上面三句話聯(lián)系起來一點邏輯都沒有,我腦子不夠用,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拍大腿,說:“糟了,快追!”

  陸仁賈問:“追哪個?那個……秦茉莉還是殺豬佬?”

  我說:“那個馬車男!”

  我們倆把募兵的事仍在腦后,朝馬車離開的方向路追了上去,所幸馬車走的不是很快,我們很快就跑到了車前頭,把車攔了下來。馬車上的男人一臉狐疑的看著我們倆,我也再次確認這個就是當年在秦府屁滾尿流的萬花谷武林人士。

  馬車男問:“這哥們干嘛攔我車?”

  我稍微有點緊張,吞了口口水,臉上更是無限尷尬。我跟秦茉莉分開兩年,兩年對于一個年輕人來說是非常大的改變,比如我就從一個大夫變成了強盜……雖然很多時候大夫就是強盜。但經(jīng)過這兩年未知的發(fā)展,我不知道秦茉莉變成了什么樣,對于年幼的記憶,兩年可以是樣貌的翻新,但也足夠把秦茉莉變成秦夫人,我甚至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他秦茉莉的事。在我猶豫不決時,忽然車內(nèi)傳來女性咳嗽的聲音,我的嗓音比平時提高了八度,問:“馬車內(nèi)的……可是秦夫人?”

  馬車男說:“正是。請問閣下是哪位?”

  我眼睛轉(zhuǎn)而望向,無數(shù)負面的情緒在腦海翻騰,果然,她變成了秦夫人。忽然一只手從馬車內(nèi)伸了出來,撥開車簾,我眼睛微微濕了,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正準備流下來,內(nèi)心也早準備好認人,這時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馬上收回要流下的眼淚,老婦人也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兩個聲音同時問:“你誰???”

  馬車男更是疑惑,說:“她就是秦夫人……閣下到底要找誰?”

  我說:“我要找秦茉莉……”

  “我在這?!币淮缤忚K般清脆悅耳的女聲傳入我耳中,頓時我感覺胸腔里有什么猛的跳動了起來,我往馬車后面一看,一匹高大的棕色駿馬上,坐著一位身穿紅白相配的女孩子,樣貌不變,只是耳垂上掛了倆個耳環(huán)。

  看見秦茉莉,忽然我上身很熱,不單單是臉紅耳朵燙,而是整個上邊身體都很熱,如果見到心儀很久的姑娘下體很熱那是可以理解的,可我為什么上體很熱呢。就那一會,頓時我感覺緩不過氣來了,原來是我看見她的瞬間忘記呼吸了。

  秦茉莉跳下馬后走到我身邊,對他哥說:“放心好了,這是我以前私塾的同窗,你先帶娘回去,我馬上就回來?!?p>  馬車男走后,秦茉莉看著我,說:“你瘦了啊?!?p>  我想不起自己兩年前到底是胖還是瘦,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說明自己不瘦,反觀秦茉莉,這兩年里好像略微橫向發(fā)展了點。為了打破尷尬,我轉(zhuǎn)移話題,問她:“你怎么在這?”

  秦茉莉說:“我已經(jīng)是萬花谷的弟子,這揚州有一處是萬花谷的分舵,我同堂哥辦完事后路經(jīng)此地,正好過來看看,堂哥順帶把娘從金山鎮(zhèn)接來揚州住了?!?p>  我問:“那你結(jié)婚了嗎?”

  秦茉莉說:“沒有,還沒遇上喜歡的人?!?p>  我問:“那遇上喜歡的人會結(jié)婚嗎?”

  秦茉莉說:“不結(jié)婚也罷,就這樣天天在一起也可以,不是有句話叫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箚幔俊?p>  我說:“是啊,所以不結(jié)婚死無葬身之地的?!?p>  秦茉莉眼神一慌,然后說:“你干嘛問我這個?”

  我說:“沒有,隨口問問……你干嘛反問我這個?”

  秦茉莉沉吟一會,說:“我只是有些后悔離開了金山鎮(zhèn),出來這兩年的時間里,我越來越不開心了?!?p>  我問:“怎么會呢?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闭f完后我驚了一下,一不小心把平時的業(yè)余愛好說了出來,好在秦茉莉一時沒聽明白。

  秦茉莉幽幽的說:“每個男的都想稱霸天下嗎?”

  我說:“男人都喜歡天下江山,因為他們覺得只有擁有整個天下才能讓他們的女人心動?!?p>  秦茉莉嘆了一口氣,說:“不說了,我們下午還有行動,我得回去了?!?p>  我說:“什么行動啊?能跟我說說嗎?”

  秦茉莉說:“這個是秘密,不能跟你說?!彼f完本來想上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事,回頭問我:“你這兩年是在城西的殺豬佬那里度過的嗎?”

  我點了點頭,說:“是。”

  秦茉莉一臉驚訝的看著我,然后抓住我的雙肩,神色略為緊張,說:“那人是不是叫倪余春,有一本西域傳來的武功秘籍?”

  我說:“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茉莉問我:“他武功有多高?你老實告訴我,這很重要?!?p>  我說:“雖然不知道你想干嘛,但是若是你想找人抓他,我勸你省省,抓不住他的,雖然他很胖?!?p>  秦茉莉說:“你幫不幫我?我知道他有一本秘籍……”

  “你是在說這個?”我從懷里把無字天書拿了出來,這本秘籍是在倪余春那呆了兩年唯一能帶走東西,“如果你要找倪余春要這書,我干脆送給你好了?!?p>  秦茉莉頓時滿臉通紅,接過那本秘籍,狐疑的看了好幾眼,翻開后表情定格了好一會,問:“這個是什么?”

  我說:“無字天書。我看了兩年,也沒讀懂里面到底說的是什么。如果你喜歡,那就拿去好了,反正我留著也沒用。就當是送做你的禮物好了。”

  秦茉莉眼睛睜得非常大,黑色的瞳孔感覺要把我給吃了一樣,在我身體發(fā)毛了一會,秦茉莉說:“你真的知道這本秘籍是什么嗎?”

  我說:“知道啊?!?p>  忽然她微微笑了,說:“謝謝你噢。”

  我也跟著笑,說:“不客氣,那么久沒見到你了,我們好好聊聊吧。”

  秦茉莉說:“好聊的不夠啊,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闭f完她騎上了馬,微笑著說:“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難道這本書對你不重要嗎?”

  我說:“這兩個問題我可以歸為一個答案嗎?”

  秦茉莉說:“可以,你說吧。”

  我說:“我喜歡你啊?!?p>  目送秦茉莉消失在人群后,陸仁賈走了上來,對我說:“這下可好,送給人家當嫁妝,客新郎始終不是你啊。”

  我眼睛依然盯著她消失的方向,說:“她沒成親,我還有機會?!?p>  陸仁賈說:“可這都名花有主了,你還要啊?”

  我奇怪的問道:“你怎么知道她名花有主了?”

  陸仁賈說:“這都叫茉莉花了還不名花有主?”

  我說:“茉莉名花雖有主,還需我來松松土,你懂什么?!?p>  陸仁賈說:“算了吧,我看你就一施肥的料,人生幾何,戀愛三角——都沒好下場的,走了?!?p>  我問:“去哪?”

  陸仁賈說:“回去吃飯。”

  我問:“那當兵的事……”

  陸仁賈一指我腦袋上面,然后說:“太陽都快下山了,快點回去吧,要不就吃冷飯了?!?p>  回到山寨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繼續(xù)帶動山賊們做好土匪的本質(zhì)工作,在陸仁賈這個頭腦聰明而且精干的幫手加入后,山寨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狀況日益轉(zhuǎn)好,同時,山寨內(nèi)一直被忽視的二當家和三當家開始對我戒心加重,我也把時間算的差不多,決定逃跑了。

  再干完一票之后,我?guī)е换锶税褤寔淼你~器糧食運回山寨,東西在倉庫內(nèi)放好后,我借上廁所的機會猥瑣的折回倉庫,剛推開門,就裝上了一個比我更猥瑣的人。兩個人相互定睛一看,正要驚口呼出來,接著又相互掩嘴而視。

  我用眼神跟他交流:“陸仁賈,你躲在這里干什么?”

  陸仁賈用眼神回答我:“干什么?當然是準備逃啊,你沒發(fā)現(xiàn)最近下山打劫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而且很多人跟在你身后嗎?那就是為了監(jiān)視你啊?!?p>  我:“廢話,你當我植物人啊,這些我怎么會不知道。我也準備逃跑的事宜了,你怎么比我先一步???”

  陸仁賈:“我覺得兩個人行動太猥瑣了,所以干脆先替你做準備了,我?guī)Я瞬簧巽y兩珠寶?,F(xiàn)在我們兩個太猥瑣,別被發(fā)現(xiàn),走了?!?p>  于是我們兩個以非常猥瑣的貓腰姿勢溜出了倉庫,乘著天色沒有全黑,我們逃出了山寨,下了山。陸仁賈招呼我往一條小山路跑去,因為身上帶走金銀珠寶之類的,他沒跑一步都發(fā)出哐啷哐啷的聲音,而且他明顯沒藏好這些財務(wù),每走幾步就掉下個銀錠或者金戒下來,我跟在他后面一邊走一邊撿。

  我笑著說:“在你后面能發(fā)財。”

  陸仁賈也笑著說:“那你在我后面一輩子好了?!?p>  走了約半個時辰,終于走出了山寨的勢力范圍,而天色漸濃,在前面林里出現(xiàn)兩匹大馬,我也撿起最后一個金項鏈,放進了懷里,打趣道:“原來你都準備好了?”

  陸仁賈說:“那當然,你以為我想呆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土匪洞?你當我是包光光啊?!?p>  我把那些財物都放好,說:“我決定好了,今天開始,我要立志爭當天下一霸?!?p>  陸仁賈也騎上了馬,說:“能聽見你這么說真的太好了,雖然只是空口無憑,不過時間最終會說真話的,就讓我親自為你寫傳記好了?!?p>  我說:“決定好了,我們走吧?!?p>  陸仁賈說:“那大當家……”

  我打住他,說:“既然我有意成為天下梟雄,你就別叫我大當家了,不如這樣,你叫我主公好了。我看以前的書上寫欲爭天下的主角,配角都是叫他主公的?!?p>  陸仁賈笑道:“那我豈不是稱為配角了?”

  我說:“誰讓你取這個名字?!?p>  于是陸仁賈尷尬的笑著說:“卑職陸仁賈,愿為主公誓死效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說:“好,今后我若飛黃騰達,定少不了你好處。”

  陸仁賈笑著說:“謝主公!”

  我說:“我打算先發(fā)展自己勢力,我有一個朋友在萬花谷,就是上次你見過的那個女孩子,叫秦茉莉,我想先跟她商議一下,你看如何?”

  其實陸仁賈想的依然比我遠,當初把他接進山寨時,他已經(jīng)知道我無心留在山寨。山寨這群烏合之眾無非求得一口飯吃,沒有什么激情,當初加入他們,我也只是為了求一口飯吃。現(xiàn)在我覺得人生理想抱負不能停留在一口飯吃這么簡單,道理更簡單,我喜歡的姑娘成了武林中人,而我現(xiàn)在一事無成,現(xiàn)在我想的事情遠遠比當初從金山鎮(zhèn)出來復(fù)雜多了,而且我最終明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做一個武林高手最多就是稱霸武林,不如直接拿下武林威風,而且我發(fā)現(xiàn)我不僅僅追求一點威風那么簡單。

  我與陸仁賈騎馬正式出發(fā)。我是完全不認識路,全靠陸仁賈在前面領(lǐng)著。趕路兩天,精神依然非常好,中途在客棧歇息一天后,繼續(xù)趕路,風和日麗,天氣依然非常好。

  第十八章

  直到近傍晚時分,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兩條峽谷。

  我說:“這是走哪條路?”

  陸仁賈說:“左邊?!?p>  我說:“為什么?”

  陸仁賈說:“男左女右嘛?!?p>  我汗顏,說:“怎么判斷哪條路還有這種說法?”

  陸仁賈說:“其實當年我跟隨……那啥的走南闖北時,路過萬花谷,也只走到這,里面的地方?jīng)]去過?!?p>  我說:“你還跟誰……那小胖子?”

  陸仁賈打斷我,說:“我們快點趕路了,馬上就天黑了,進去后還要讓你朋友備好洗澡水床鋪呢。走?!?p>  天色全黑后,我們到了峽谷深處,峽谷兩邊隱約開始有人工修飾的痕跡,在面對又一個分岔時我們選擇了走上坡,陸仁賈說峽谷內(nèi)排水不方便,萬花谷應(yīng)該是擇高而居,走了又一段時間,路越是偏僻,茅草叢生,最終在天完全黑下去后,我們走到了一條死路盡頭。此時也離峽谷下面高出百米。

  我泄氣的說:“調(diào)頭回去吧,說不定剛才那條分岔路都走錯了?!?p>  陸仁賈說:“都怪我?guī)уe路……”

  我說:“不怨你,折回去吧。”

  于是,正當我們打算折回去時,天際一道悶雷,接著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不是很大,但很冷,我們兩個晚飯沒吃,想到這就覺得更冷了。我們找了一個上面有巖石的角落躲雨,估計今晚得在這過夜,連地面都清掃干凈,但雨很快就停了。

  陸仁賈說:“媽的,存心戲弄老子吧!”

  印象中陸仁賈從來不說臟話的,我也笑著說:“是啊,媽的。”

  于是陸仁賈剛踏出巖壁一步,雨又下了起來,而且比剛才還更大,只好縮回腳來。

  陸仁賈說:“糟了,難道真的老天有眼?”

  我說:“應(yīng)該是老天有耳,光有眼沒用,只能看見我們嘴巴張來張去?!?p>  陸仁賈問:“下面該怎么辦了?今晚睡這?多冷啊?!?p>  我說:“我也知道冷啊……我全身都哆嗦……嗨,這馬又在你腳邊拉屎了?!?p>  剛剛我們清理了一下巖壁下的石塊,為萬一今晚無處可去做一個退路,起碼還有個干凈的地方可以躺著睡。結(jié)果這人還沒躺下去,馬的屎先安家了,一時臭氣熏天,我連跑進雨中躲臭的想法都有了。

  陸仁賈捏著鼻子說:“這屎怎么這么臭啊……”

  我捏著鼻子說:“廢話,誰的屎不臭……”

  陸仁賈捏著鼻子說:“這馬怎么沒感覺啊……這……啊……”

  沒說完陸仁賈白眼一翻,松開捏鼻子的手,猛吸了幾口氣,臉憋紅的看著我,忽然又吐了幾口氣,扔下馬繩沖進了雨中大吸幾口氣,罵罵咧咧的說著:“媽的……捏鼻子還不如不捏,害老子喘不過氣啦?!?p>  我松開捏鼻子的手,說:“算了,臭就臭點,又不是毒氣,你還是進來吧,起碼不用淋。”

  陸仁賈指著剛才他立足的位置說:“好惡心,剛才沒看見,差點踩上去了……不行不行,現(xiàn)在沒有位置站了?!?p>  我說:“怕什么,純爺們一個,還會怕一坨屎?”

  陸仁賈說:“不行,你看我鞋子邊都沾到一點了,這要站回去,我就只能金雞獨立了?!?p>  我說:“你過來,別淋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這位置留一半給你,要金雞獨立我們一起金雞獨立?!?p>  陸仁賈點了點頭剛要回來,我牽著的那匹馬又拉了一坨屎。于是我也沖進了雨里。我說:“剛不是說了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有雨同淋?!?p>  我以為陸仁賈會有幾句讓人感動的能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然后跟天空一起流淚的話,結(jié)果他只說了一句:“好冷啊?!?p>  “是很冷……”我喃喃的說。

  陸仁賈忽然轉(zhuǎn)過臉來盯著我,在夜雨里這番模樣似乎是冤鬼,不過我想我的臉也好看不到哪去,兩只冤鬼就這樣互相對視了一會,我先開口:“干嘛?”

  “謝謝?!?p>  “嗯……不客氣?!?p>  就這樣淋雨淋了越盞茶時間,身上的熱量被雨水沖洗一翻,真是冷的骨子里。我們發(fā)覺剛剛跑進雨里的行為多么幼稚,于是雙雙大呼一聲,好冷啊,跳進巖壁下面,兩個人的鞋子都沾滿了屎,也都不管臟,徑自擰干身上的水。兩個人都凍得嘴唇發(fā)紫,全身哆嗦。

  忽然雨又停了。

  陸仁賈泄氣的說:“算了,別出去了,搞不好剛出去又下起來了?!?p>  我抬頭看了看天色,夜云漸漸消失,能看見隱約的星星,說明雨云已經(jīng)走了,于是對他說:“方向,那只是陣雨而已,陣雨,聽說過沒,一陣就過去的雨?!?p>  陸仁賈說:“我不信,搞不好是一陣接著一陣的雨。”

  我說:“輸了算我的,你跟我來?!?p>  于是我們兩個重新出發(fā)。不過那兩只馬占據(jù)了那么好的位置,加上又很晚了,它們就是不肯走,無論我們怎么罵、打,這兩只畜生就是不肯走。我第一次用畜生形容馬,因為以前覺得馬很通人性的,聰明的馬還跟人一樣懂事,轉(zhuǎn)而失望的一想,馬始終是畜生,但很多人連畜生都不如。

  最終我兩還是無果,今夜注定難眠。加上又冷又餓,我氣的沒出撒。

  陸仁賈說:“氣壞了傷身?!?p>  我說:“這能不氣嗎?不如把這兩只馬殺了吧?!蔽覄傉f完身后的馬就嘶鳴了一聲,我氣的轉(zhuǎn)身就給它一腳:“吵個屁啊,引來了狼怎么辦!”

  陸仁賈不知道從哪里扒了一塊大石頭,捧給我,說:“干脆砸死它算了,畜生一個,累贅?!?p>  我接過石頭,高高舉過了腦袋,滿眼怒火的直視這匹壞事的馬,就在我要砸死它的一瞬間,我居然覺得對一個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生物發(fā)火是一件挺蠢的事,它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它。

  我把石頭扔出去了,不過是扔到后面的懸崖。石頭破空而墜,我則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陸仁賈安慰道:“主公……”

  我打住他,“不必了,今晚就睡石頭地上把……”

  “哎呀?!?p>  陸仁賈說:“主公為何哎呀?”

  我問:“不是你哎呀?”

  陸仁賈忽然額頭直冒冷汗,說:“剛才你扔下去的那塊大石頭,該不會是砸到人了吧?”

  我盡量不去想這個問題,但內(nèi)心也很急:“這都快半夜了,誰還會在山下走來走去。走,去看看?!?p>  陸仁賈說:“走?!?p>  于是我們兩個前所未有的緊張,若真是砸死了一個人,那可太冤了,回魂夜當晚肯定少不了血流成河。等我們下去之后,果然,地上躺著一個人,腦袋上還插著我那塊石頭。

  我過去之后一看,翻了白眼人也沒氣了,于是朝他拜了拜,說:“兄弟,咱也不是故意的,您就早點投胎吧?!?p>  陸仁賈蹲下檢查那人,忽然喜道:“快看,他包袱里好多吃的,還有些衣物?!?p>  于是當即解開那人的背包,攤開后果不其然,干糧、水袋、衣物……甚至內(nèi)褲都有,又冷又餓的我們兩個人如同劫匪一般,把那人的全部東西收刮干凈,就連他身上穿著的那大布襖也扒了下來,于是,峽谷地上躺著一個莫名其妙頭上插著巖石的裸體死尸。

  我們吃飽喝足,把那人包裹里的衣物給了陸仁賈,自己則穿上了那死人的大布襖。陸仁賈說穿死人的衣服不吉利,我說沒事,人家千里迢迢過來就是給我們送糧送水送暖,外帶自己送死,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后,忽然我們?nèi)砩舷露己苡谢盍?,于是決定連夜兼程繼續(xù)趕往萬花谷,我說這可能是殺了個人見了紅的緣故。

  馬我們沒帶,反正它們也不肯走。于是我們向峽谷深處走了一段時間,隱約看見山上有火把亮光,應(yīng)該是萬花谷的巡邏弟子,斷定此番沒有走錯,于是加緊腳步走了約盞茶時間,終于到了一個木欄門。

  我看見門下歪斜的放著一塊棺材板,這太不吉利了吧,于是把它豎了起來,棺材板后面還有字,不過夜色太濃,看的不是很清楚,上面依稀兩個字:“谷花”。

  我說:“真是慘啊,班上最漂亮的女人就叫班花,村上最漂亮的就叫村花,這個谷花的意思是不是萬花谷里最漂亮的女人,哎,真是紅顏薄命,想來漂亮的女人都會有很多男人追求,這位谷花估計還沒嘗盡人間情愛,就變成一塊棺材板了,哎……”

  我正沉迷在無盡感慨之中,忍不住用四十五度叫含淚仰望天空,這時陸仁賈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主公,你搞錯啦,這個是人家的門牌?!庇谑前涯悄景宓惯^來,橫著一放,這才一目了然:“萬花谷”。

  我說:“嗨,早說嘛?!?p>  陸仁賈疑道:“不過自己的門派應(yīng)該會視門牌為至寶,怎么隨便把門派扔在門口呢,我們還是幫他們搬上去吧。”

  我說:“別,千萬別。萬花谷的人都挺腦殘的,他們追求的是非主流思想,用的武器也很特別,你千萬別亂動他們的東西,搞不好這他們都還覺得藝術(shù)呢。”于是我把門牌放回原地,還仔細對比我們沒來之前的模樣,確認角度、位置沒有放錯后,這才拍拍手,跟陸仁賈揚長而去。

  走到山腳,有一條通往山頂?shù)男〉溃厦嬗幸换锶?,看樣子還押著幾個人,因為距離太遠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正準備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帶我去找秦茉莉,忽然那群人轉(zhuǎn)了一個彎過去山那邊了。于是我跟陸仁賈加快腳步,打算追上他們,畢竟太晚了實在不好吵醒太多人。于是我們疾步追了上去。剛一轉(zhuǎn)過那個山頭,就聽見了一聲厲聲:“叫你想逃出去!”隨后就是一聲凄慘的哀叫。

  我腳步剛踏出去一半,只見懸崖變一排麻布衣,拿著大刀,砍下了一個人頭顱,然后一腳把尸身踹下山。我兩見狀迅速把身體縮了回來,兩人背靠著巖壁,重重喘氣。

  陸仁賈額頭直冒冷汗,噓聲道:“主公,該不會是萬花谷政變了吧,反正不關(guān)我們的事,還是走算了?!?p>  我說:“不行,我朋友還在里面,說什么都不能走。”

  “你們兩個,王八蛋!”忽然那邊一句厲言,我跟陸仁賈兩個頓時毛骨悚然,心想這下完蛋了,心里一盤算,決定以走錯了為借口,硬著頭皮軟著步子走了出去,結(jié)果赫然看見其中一個麻布衣一橫刀砍下兩個人頭顱。于是我們再次縮回身體。

  待了一會,覺得那群人終于離開,我們才出來。一大串疑問在我們腦袋上面盤旋,這萬花谷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土匪窩。

  陸仁賈忽然跪倒我面前,說:“你若想活命,這就逃去尚不為晚?!?p>  我說:“我不逃,我有個女人在這,我要找到她?!?p>  陸仁賈忽然又站了起來,陰險的一笑,說:“好,果然有膽識,你知道嗎,如果剛才你逃走了,我絕對會甩你而去?!?p>  我問:“為什么?”

  陸仁賈說:“我只幫助有能力的強者,我希望能幫助他建立雄圖霸業(yè)。”

  我說:“好,就這么說定了。既然你對我坦誠相待,我也不瞞你,其實之前在山寨的時候,我隱藏了真本事,我輕功一流,手段二流,人品三流?!?p>  陸仁賈說:“那我也實話實說,其實我也隱藏了真本事,我人品一流,輕功二流,手段三流……偶爾還會下三流?!?p>  我說:“那好,我們作戰(zhàn)的時候記得要互補。今晚我們就徹查萬花谷吧?!?p>  陸仁賈說:“好?!?p>  于是我兩趁著順利的潛入更深峽谷內(nèi)部的萬花谷,不過很奇怪,除了開始遇到的一群麻衣士兵外,其他一切正常的就像是白天逛街,也沒有一個侍衛(wèi)攔住你,借著月光看周圍的景致,發(fā)現(xiàn)這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種滿花花草草,我對陸仁賈說,就算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一個轉(zhuǎn)身潛入草叢也能遁走,萬花谷真是刺客行兇的好地方。

  陸仁賈輕聲對我說,“要是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千萬不能遁入草叢。”

  我忙問:“為什么?!?p>  他說,“那些花草都有毒,粘上了只有萬花谷的獨門解毒法才能治療?!?p>  我心里大呼阿彌駝佛。

  我們繼續(xù)潛入,很輕易地就繞過幾個侍衛(wèi),我甚至懷疑就算當面碰見了那些侍衛(wèi)應(yīng)該也不會有故事發(fā)生,那群侍衛(wèi)一點戒備能力都沒有。

  我們潛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萬花谷的茅廁。陸仁賈疑惑的說:“不對,萬花谷的人雖然武功不比少林純陽等門派,但是我們一路來感覺他們一點戒備都沒有,晚上巡游的散散幾個人,一點也不像是萬花谷一個大門派的作風?!?p>  我說:“會不會我們走錯了?”

  陸仁賈說:“可是大門上的確寫著‘萬花谷’三個字?!?p>  我說:“你不是說萬花谷的草都有毒嗎?不如摘一枝試試。”

  陸仁賈急道:“千萬別,要是你中毒了怎么辦……”

  我打斷說:“放心,我沒說我摘,你快去摘一枝來?!?p>  陸仁賈頓時感動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于是跳到路邊,仔細的觀察植物,過了盞茶時間,對我說:“我確定這里不是萬花谷了,因為周圍的都是野花野草?!?p>  我說:“這么搞的,明明朝萬花谷的位置來的……搞不好我們到的是別的門派。”

  陸仁賈說:“那萬花谷的牌子怎么放這里來了?”

  我說:“現(xiàn)在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了,我們先撤?!本驮谖覀儍蓚€準備離開時,一旁忽然草木一動,轉(zhuǎn)而一道極速風聲擦過草叢,轉(zhuǎn)瞬之間消失在黑暗末端。

  陸仁賈說:“我們被人跟蹤了?!?p>  我說:“輕功那么好,功夫肯定不弱,他要加害于我們剛才就可以出手偷襲了。”

  陸仁賈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回去吧。”

  于是我們按原路一路跑回去,行至快要出谷時,忽然發(fā)現(xiàn)地光光上一個人躺著,走過去一看,是一個侍衛(wèi)睡在那。

  我悄聲說:“這哥們怎么晚上睡在外面?。俊?p>  陸仁賈躡手躡腳的爬過去,一探鼻息后,說:“他暈過去了?!闭f完翻了他后頸,一塊大塊青腫,“是被人打暈了過去?!?p>  我們剛站起身來,忽然從四面八方發(fā)出聲音,頓時冒出幾十個人來,各個手持兵器,將我們包圍起來。其中一個帶隊看見我們站在一個暈過去的手下身邊,怒斥道:“你們兩個干嘛呢?”

  頓時我感覺有理說不清了,只不過突發(fā)奇想來萬花谷找找久違的秦茉莉,順帶調(diào)查一下萬花谷的門派力量,沒想到攤上那么一大堆鳥事,最傷心的就是這個人的確不是我們打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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