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道長天機
業(yè)余高手。
業(yè)余高手分部。
張玲玉捂著心臟,半天沒把手放下。
玻璃的幕墻,懸空的天梯,直插云峰的淺藍色屋頂,從上面走下來的時候,仿佛仙子下凡。
童傲嬌笑著說:“小妹妹,不要那么緊張?!?p> 張玲玉緩過一口氣,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p> 鐘良玉笑著說:“玲姐真是大驚小怪,不就是坐直升機嗎?”
張玲玉笑著說:“你知道什么啊,姐姐有恐高癥好不好。”
鐘良玉道:“沒道理啊,你怎么會有恐高癥呢?!?p> 童傲嬌道:“你們別爭了,里面有人等你們呢?!?p> 谷天行看著張?zhí)鞕C穿著一身道袍,皺著鼻子道:“天機,你這是要作法捉妖啊!”
張?zhí)鞕C道:“我捉你的頭,這是我們茅山派的道衣?!?p> 谷天行道:“怎么看著像學校里的校服,呃,不過多了一個八卦。”
張?zhí)鞕C道:“天行,你是不是想死啊。”
谷天行道:“天機,你可不能破例哦?!?p> 張?zhí)鞕C道:“哼,總有一天我會收拾你的,你敢這樣說我們茅山派的道衣。”
谷天行正要咳兩下的時候,童傲嬌領著張玲玉他們兩個進來了。
張?zhí)鞕C道:“怎么有兩個會龍語言的?”
鐘良玉連忙讓開一個身位,道:“我不會,我不會。”
張?zhí)鞕C看了一眼張玲玉,道:“你會龍語言?”
張玲玉道:“我也不會!”
張?zhí)鞕C扭頭看著谷天行,道:“這是怎么回事,本座千里迢迢從茅山派趕到這里,就是為了看美女?”
谷天行不好意思地說:“呃,聽說她是會龍語言,都是老楊說的,我也不清楚,所以叫你過來看一下。”
張?zhí)鞕C道:“怎么不是隔壁老王呢,還老楊,那老東西也不知道騙了我多少次了,你們從來也不報銷機票,每次都是我自費旅游?!?p> 谷天行笑著說:“不是每次我都請客了嘛!”
張?zhí)鞕C捏著喉嚨,嘔吐不止,“你就請我去小攤上吃一碗魚粉,這也叫請客?!?p> 谷天行道:“我不是怕你不自在嘛,你是世外高人,清心寡欲,一碗魚粉,勝過龍肝鳳膽,再說了,出家人本該吃素,我請你吃魚粉已經是罪孽深重了?!?p> 張?zhí)鞕C“哐”地抽出背后的寶劍,指著谷天行道:“好小子,你竟然說請我吃魚粉都罪孽深重,那你請我吃什么?”
谷天行道:“道長,息怒啊,我請你去西湖吃小龍蝦,行吧?”
張?zhí)鞕C道:“不行。”
谷天行道:“那去東湖吃大閘蟹?”
張?zhí)鞕C道:“不吃?!?p> 谷天行道:“那去南湖吃扇貝?”
張?zhí)鞕C道:“不吃?!?p> 哎喲喂,道長,你太不地道了吧。
鐘良玉流著口水說:“谷大哥,道長不去我去。”
谷天行只好咳上了“咳,咳,咳。”
張玲玉笑著說:“你想吃人家還不請呢?!?p> 童傲嬌笑著說:“就是,小粽子,我?guī)闳e處轉轉,別影響他們談正事?!?p> 鐘良玉笑著說:“童姐,我想去地下五層看看,可以嗎?”
谷天行已經一臉黑了。
鐘良玉道:“四層呢?”
谷天行搖了搖頭,“三層你可以去?!?p> 他們兩個人走了后,張玲玉忽然覺得有點冷。
一個電視里才會出現(xiàn)的道長,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看過的鬼片又慢慢浮現(xiàn)在腦中。
冷,害怕。
有點孤獨,也有點無助。
谷天行道:“道長,你看,要不要開始測試?”
張?zhí)鞕C道:“飯還沒著落,干活也沒勁??!”
谷天行無奈地說:“道長,你怎么這樣現(xiàn)實??!”
張?zhí)鞕C道:“現(xiàn)實才好,不現(xiàn)實自己餓肚子。老實說,要是昨晚沒去醉香亭,我也不會要你請吃飯了?!?p> 谷天行“騰”地跳起來,道:“你來之前還去過醉香亭?”
張?zhí)鞕C一臉正色道:“怎么,我就不能去?”
谷天行道:“呃,呃,你能去,你能去,你師傅知道了非拍死你不可。”
張?zhí)鞕C道:“我現(xiàn)在已經掛師出山了,他老人家正閉關清修呢。”
谷天行又只好咳上了,“咳,咳,咳”。
張?zhí)鞕C道:“你這老是咳嗽的毛病太不好了,我們茅山派有治咳的秘方,只賣你五千塊,要不要?”
谷天行一腳踢在張?zhí)鞄熒砩?,道:“小兔崽子,你師傅都不敢收我五千塊。”
張?zhí)鞕C一本正經地說:“師傅是師傅,徒弟是徒弟,我準備把茅山派發(fā)揚光大,不能讓少林派那么囂張了?!?p> 谷天行道:“你們世外高人還爭這個?”
張?zhí)鞕C道:“呃,呃,師傅說不爭,可是徒弟會餓死啊,你不看我們茅山派才幾個人啊,再不買點魚蝦,道觀遲早要倒塌?!?p> 張?zhí)鞕C看著谷天行一臉愕然,道:“要留住人,首先要留住他的胃,吃都吃不好,怎么有心思修行呢,我準備學學放陷井,后山野獸不少,以后師弟師妹們就能安心的修行了?!?p> 谷天行道:“天機啊,你變了不少啊,我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只要一個饅頭和一碗清水,現(xiàn)在錢也漲了,伙食也飚升了啊。”
張?zhí)鞕C一臉無辜的表情,道:“天行,你不能怪我啊,入鄉(xiāng)隨俗,要是不多收你點錢,你還會懷疑我辦事不盡心啊!”
谷天行只好又咳上了,“你知道我們業(yè)余高手窮啊?!?p> 張?zhí)鞕C道:“你窮個屁啊,這棟樓少說值幾十億,你看我的道觀,四個墻角倒了兩,五個師弟走了三,你也體諒我一下嘛,這次收個三千萬,也是便宜你了。”
谷天行只好又咳上了,“你怎么不去搶銀行!”
張?zhí)鞕C道:“好主意啊,不過這樣可不行,搶銀行的事犯法?!?p> 谷天行道:“那你就搶到我頭上了?”
張?zhí)鞕C道:“這是我的勞務費,怎么能說是搶劫呢。”
谷天行道:“茅山派以前都不收費,怎么到了你這代要改成收費了嗎?你們是替天行道?!?p> 張?zhí)鞕C道:“替什么天,行什么道,飯都沒得吃,怎么替天行道?天行,我是看在多年的份上給你折上打折,你不能再討價還價了?!?p> 張玲玉看著他們兩個為了錢不斷討價還價,爭得就像是菜市場上兩個買菜的大嬸,可惜兩位英俊瀟灑的男主竟然還是旁若無人,喋喋不休。他們討價還價的技術,連張玲玉這種逛街女王都覺得有點汗顏了。
業(yè)余高手沒有錢,但也不是這么窮吧。七八十層的大廈,幾千名正式員工,軟件開發(fā),機械設計,園林建設,他們都有著優(yōu)秀的公司,這點錢還爭什么?。?p> 好不容易等他們價錢談到二千五,谷天行又覺得這價格不吉利,非要減掉一塊錢,兩個人又是一番唇槍舌劍。
一個是世外高人,一個是培訓巨擘,怎么像是市井的小混混,為了一塊錢也爭得天昏地暗,面紅耳赤呢?
好不容易等他們談成價格,站在旁邊的張玲玉都快要虛脫了?!斑@真是一場雅典馬拉松比賽啊!”
谷天行拍了拍手,道:“好了,道長,你今天要是留下來的話,我還會請你吃飯的。”
張?zhí)鞕C連忙搖了搖頭,道:“我沒空,要趕回茅山派。”
谷天行對張玲玉道:“小張,你過來吧,讓道長給你看看?!?p> 這是要算命嗎?
業(yè)余高手招工難道還要先看相,再算八字?
張玲玉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谷天行。
谷天行笑著說:“沒事,只是讓道長給你測個字。”
測個字?
張玲玉想,就算測個字,這也是一個天價了吧,兩千四百九十八萬塊錢測一個字。
“為什么要測字呢,童姐可不是這樣和我說的啊!”
張?zhí)鞕C把寶劍插回劍鞘,道:“要測快測,不測走人?!?p> 拽!
這氣勢,這氣場,才有點世外高人的樣子嘛。
谷天行連忙道:“當然要測,當然要測。”一幅討好的臉色。
張玲玉就奇怪了,為什么要給自己測字呢?
張?zhí)鞕C道:“好了,不要說了,你站在我對面就好?!?p> 張玲玉扭捏半天,慢吞吞站到了張?zhí)鞕C的前面。
“你不姓張?!睆?zhí)鞕C搖了搖頭,道:“張不是你的本姓。”
谷天行道:“她不信張姓什么?”
張?zhí)鞕C道:“每一個姓氏,就是一條血脈,姓氏不同,血脈也不一樣。就像你們常說的皇親國戚,豪門貴族,其實指得就是血脈?!?p> 張?zhí)鞕C接著說:“每一個新血脈的誕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也是一個變異進化的機會。血脈進化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強大的血脈就會誕生偉大的人物。”
“血脈的進化并不是一蹴而就,過程要經過百年,甚至千年才會強大起來?!?p> 谷天行道:“你說這個和我們要測的字有什么關系嗎?你不會又要收費吧?!?p> 張?zhí)鞕C甩了谷天行一個白眼,道:“每一個血脈,都有它獨自的特征,就像牛,有黃牛,水牛,耗牛?!?p> 咳,張玲玉可不是牛。
“這和牛有什么關系?”
張?zhí)鞕C道:“牛的形態(tài)不一樣,但是它們的本質是一樣的?!?p> 谷天行“嗯”了一聲,道:“它們都是牛?!?p> 張?zhí)鞕C道:“對,它們都是牛,都有一個共同的祖先?!?p> 谷天行道:“難道是牛魔王?”
張?zhí)鞕C站起來,拍著谷天行的肩膀,道:“哎呀,天行,你總算猜對了?!?p> 張玲玉“撲哧”一聲,笑得肚子抽筋,蹲在地上,道:“兩位不要這么搞笑好不好?!?p> 張?zhí)鞕C道:“我們這不是搞笑,我們是講科學?!?p> 張玲玉疑惑地說:“你們連牛魔王都搬出來了還說是講科學,這是神話故事?!?p> 張?zhí)鞕C道:“你這話是錯誤的,遠的不說,從現(xiàn)在的DNA技術來看,有的人已經把自己證實成了孔子的第八百八十代孫,有的人已經把自己證實成了黃帝的后裔,這是科學?!?p> 谷天行道:“可是還沒有人證實自己是牛魔王的后代,孫悟空的后代?。 ?p> 張?zhí)鞕C道:“如果你想知道,就去找頭會說話的牛問問吧?!?p> “咳,”張玲玉已經得扶著桌子才能站立了。
張?zhí)鞕C道:“其實你真的不是姓張的后代,因為我也姓張。”
谷天行“哦”了一聲,并沒有說話。
“人的面部分布著幾百個穴道,每一個穴道都對應一個姓氏?!?p> 張玲玉道:“是不是這樣???”
張?zhí)鞕C道:“當然是這樣,這些姓氏的穴道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強大的姓氏才能始終占著面上最重要的幾處大穴。”
谷天行有點不相信,道:“這你也能看出來?”
張?zhí)鞕C道:“我當然看得出來?!?p> 谷天行道:“那你說說我的姓是那個穴位?”
張?zhí)鞕C道:“你?”
他停了一下,道:“還是不說罷了?!?p> 谷天行道:“哼,就知道你不懂。”
張?zhí)鞕C不理谷天行,慢慢地繞著張玲玉走了一圈,道:“你應該出生在一個繁華的地方?!?p> 張玲玉道:“我住的地方很窮,從小就要放牛挖野菜?!?p> 張?zhí)鞕C道:“這我知道?!?p> 谷天行大聲道:“這你也知道?”
張?zhí)鞕C也不理他,對張玲玉道:“你被抱走的時候還小,應該是有人告訴了你的父母,你們家只能養(yǎng)一個。”
張玲玉道:“我父母只有一個孩子?!?p> 張?zhí)鞕C糾正她的話,道:“那是你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理論上來說他們不該有后代?!?p> 谷天行道:“你這也知道,不會是猜測的吧?!?p> 張?zhí)鞕C大聲道:“我不用猜測,我看得出來,你養(yǎng)父養(yǎng)母是不是過世的很早?”
張玲玉道:“是的?!?p> 張?zhí)鞕C道:“你應該是換了三家,才勉強長大?!?p> 谷天行道:“什么叫勉強長大?”
張?zhí)鞕C怒道:“你不要打岔,你的第三個養(yǎng)父養(yǎng)母死的時候也才勉強把你養(yǎng)到十五歲,然后你就出來打工了,是不是?”
張玲玉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張?zhí)鞕C道:“我看出來的?!?p> 張玲玉心里道:“難道他真的是世外高人,知道過去我發(fā)生的一切?”
張玲玉問道:“那么我的親生父母在哪里?”
張?zhí)鞕C道:“你想見他們?”
張玲玉道:“是的,道長,你知道嗎?”
張?zhí)鞕C道:“我非神仙,怎么會知道,不過我勸你別去找他們,因為他們再也傷不起?!?p> 谷天行道:“道長,你這是要唱歌的吧?!?p> 張?zhí)鞕C道:“我是說正事,你父母現(xiàn)在住的地方,已經被破壞的非常慘,你知道為什么嗎?”
張玲玉道:“為什么?”
張?zhí)鞕C道:“因為你和你的弟弟,帶走了那里的全部靈氣?!?p> 谷天行站起來,道:“道長,你不要聳人聽聞?!?p> 張?zhí)鞕C道:“我在說正事,那個地方曾經非常繁榮,現(xiàn)在已經非常破敗,你是運氣太好,遇上貴人才撿了條命?!?p> 谷天行道:“道長,你的正事?!?p> 張?zhí)鞕C“哦”了一聲,道:“其實過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會怎么樣?”
張玲玉道:“道長能看到我的未來?”
張?zhí)鞕C道:“你未來最好是做一個普通人……,一個真正的普通人?!?p> 谷天行道:“那么……那么……她,她不能……”
張?zhí)鞕C道:“她的確不能,你也不能這樣,你知道的,是不是!”他說到最后已經聲色俱厲了。
谷天行低頭道:“我知道,我只是擔心?!?p> 張?zhí)鞕C道:“擔心是沒有用的,她就算是三號選手吧,你要自己看著辦。”
谷天行苦笑著說:“能有一個三號選手,也是好的?!?p> 張?zhí)鞕C道:“你明白這點就好,師傅一直跟我說你這人心腸太軟,難成大事??!”
張玲玉已經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了。最后道長還語重心長地說:“如果以后有機會,到茅山派來做客?!?p> 要死啦,那個谷天行還要人家謝謝他,誰會去他的茅山派做客呀,再說了,茅山派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呢。
直到飛出業(yè)余高手大廈,張玲玉還不明白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看到小粽子一臉歡喜,不斷地問著童傲嬌這樣那樣的問題,心里煩得要命?!靶◆兆?,你都去看了啥?”
鐘良玉道:“沒有啊,童姐姐只是陪我到處走了一圈,對了,玲姐,那個道長對你說了啥?”
張玲玉道:“那個道長……那個道長嘛,也沒說什么?!?p> 鐘良玉道:“沒說什么就好,就怕他那張烏鴉嘴,說什么都是壞事。”
張玲玉笑著說:“你也知道張道長?。 ?p> 鐘良玉道:“我當然知道,就是他讓我一年沒吃到肉,說是我肉體凡胎要清心寡欲,潛心修煉,才能成大事?!?p> 張玲玉哈哈大笑道:“業(yè)余高手可能是怕你太能吃,讓你減肥的吧?!?p> 鐘良玉道:“這,這……,玲姐,你這也知道?”
張玲玉心里一驚,“我這不像是猜的,好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她想到了張道長說得一些意味深長的話,心里不由地悸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