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漫長等待
門終于打開，醫(yī)生先走出來，郭濤扶著黃平緊跟其后。
趙公良馬上站起，滿臉的愁云瞬間散去，仿佛走出來的是健康完美的黃平，仿佛過往的所有擔心與恐懼都沒有發(fā)生，這些只不過是插曲。
“醫(yī)生，怎么樣？”趙公良試探著問道，語氣平緩，沒了剛才的焦急。
“劇烈腳踝粉碎性骨折，需要手術，你們準備一下，通知家長?！贬t(yī)生回答。
趙公良聽得不完全，只聽到“粉碎性骨折”，但這足以讓他震驚，而且恐懼。
“醫(yī)生，什么是粉碎性骨折？嚴重嗎？”趙公良瞪大的雙眼直盯盯地望著醫(yī)生，那眼神似乎要刺穿醫(yī)生。
“粉碎性骨折是指腳踝受到強烈外力作用時發(fā)生粉碎，而且他的腳踝以前就出現(xiàn)過骨折，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贬t(yī)生說。
“舊傷？平子，你的腳踝什么時候受過傷？”趙公良驚訝地問道。
“我們認識之前的事，一直沒有痊愈，經常隱隱作痛?！秉S平簡潔答道。
“為什么不說？你？！”趙公良憤怒地吼道。
黃平沒有回答。
趙公良繼續(xù)追問：“為什么不治療？你不知道腳踝帶著傷打球多危險嗎？”
趙公良的語氣愈加強烈，黃平似乎被激怒了，嚷道：“你知道又能怎么樣？你能幫助我什么？”
黃平的一句反問讓趙公良啞口無言。趙公良頓時醒悟，黃平的父母雙雙失業(yè)，一家三口靠著每個月的政府補貼度日。熱愛籃球的黃平舍不得買一雙籃球鞋，籃球襪穿破了補補再穿，那套球衣自從趙公良認識黃平起，就沒有換過。
兩人僵持了半晌。郭濤打破沉寂，說：“不用再吵了，趕緊辦理手續(xù)，準備手術。”
手術進行地很順利，趙公良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然而令趙公良想不到的是，成功的手術只能挽救黃平的腳踝，卻挽救不了黃平的籃球生涯。
趙公良躺在床上，兩眼合攏，思緒卻沒有斬斷，那端連著黃平的傷病。
黃平的手術很成功，大夫說不會影響今后行走，但不敢確定是否能夠繼續(xù)籃球運動。市里的醫(yī)院水平有限，郭濤陪著黃平去了省城。
臨行前決定誰陪同時，大家爭論了好久，最后決定由穩(wěn)重的郭濤陪行，因為趙公良受黃平傷病刺激較大，大家害怕他到時候控制不好情緒，會生出什么亂子。
他們去的幾日，趙公良每日電話不停，恨不得一路都是綠燈，醫(yī)院的大門專門為他們敞開，所有的病人都退后，大夫只為他們一人服務。
“應該有消息了，應該有消息了?！壁w公良從早上起床到現(xiàn)在，嘴巴一直在念叨著，活像一位虔誠的修行者在誦讀經卷。
然而趙公良的電話卻一直懶洋洋地躺在那里，沒有迸出丁點兒聲響。
趙公良伸手抓過電話，想要撥通黃平與郭濤的號碼，卻又放下。這幾日的經驗告訴他，每次打過去的電話里，都不會得到準確的答復，甚至沒有任何關于病情方面的信息。
“既然主動打過去沒有好消息，那就等著他們給我打電話?！壁w公良心里盤算道。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檢查結果不好，他們肯定會告訴我的?！壁w公良開始安慰自己。
又是幾天過去，趙公良苦等著電話。他真的做到了，沒有再給他們去一次電話。他這幾日沒有跨出房門半步，沒有心情，所有的關切都跟著黃平去了省城，到現(xiàn)在還沒有收回來。
午飯時間。
黃平萎靡的神態(tài)逐漸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趙公良沒有告訴他們，他總喜歡在自己和父母之間畫一條界限，站在一邊，獨立承擔、處理自認為屬于自己的事情。
“兒子，怎么了？最近你的臉色不好呀？”趙母關心地問。
“哦，是嗎？沒什么事。”趙公良盡可能地掩飾。
“是不是擔心中考成績？”趙母問。
“嗯……”趙公良沒有認真聽母親的話，隨便吱唔道。
“成績快出來了，老趙，你是不是得活動活動，看能不能打聽打聽？”趙母問趙父。
“該考多少分就多少分，我活動活動有什么用。”趙父回答。
“那也不能讓孩子干著急啊，你看孩子的臉色，都急成什么樣子了?！壁w母說著，眼淚快要流了出來。
趙公良只是不語。
“這點波折都經受不住，往后怎么成大事?！壁w父一如往日地冷漠，扔下這句話回房間去了。
“你什么都不管，孩子的學習不管，現(xiàn)在連考多少分也不管！”趙母的聲音略帶哽咽，沖趙父喊道。
“這點波折都經受不住，往后怎么成大事?！壁w公良沒有在意母親的關心，父親冷淡的一句話讓他覺得如泰山般沉重。他習慣了。
趙公良端坐在電腦前，中考結束后，父母將玩電腦的權利還給了他。黃平與郭濤去省城的這段時間，趙公良基本與電腦為伴。
QQ頭像閃爍了。
趙公良點開，是“麥迪13”群里的信息。
“伙計們，最近怎么樣？”群里有人問。
趙公良看看發(fā)問者的姓名，是齊康，該群的創(chuàng)建者與管理者。
“新聞發(fā)言人，今天有什么新鮮事？”時于樂問。
“新聞發(fā)言人”是群里人對齊康的稱呼，他每天都喜歡在群里發(fā)布一些關于NBA方面的信息，儼然NBA的發(fā)言官。
“這個嘛，待會兒再告訴你們。我有更好的事情和我你們講！”齊康道。
“什么事？”時于樂問。
“我今天終于扣籃了?！饼R康道。
“終于！要知道是終于??！我一直在嘗試著扣籃，今天終于扣進去了，刺激死了！”齊康搶道。
“是嗎？單手還是雙手？”時于樂問。
“單手。我在三分線外起跑，加速，單手扣進去，一氣呵成，帥死了！”字里行間可以看出齊康的興奮。
“哇塞，沒看出來呀，你都能扣籃？”時于樂似乎不服氣，他不大相信以齊康的身高能扣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