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走到了這里,正好肚子餓了,身前就有著一個面攤,他便點了一碗面一碟菜一壺酒。
他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光,便喝著酒,也不停的叫酒上桌。
桌子上已經(jīng)有了空蕩蕩的六壺酒,他才感到一絲絲醉意。
這絲絲的醉意像是真實的藥丸,在這寂寞的長夜之中,炸出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莊易總能感到心底里有著一些東西,像是被一個盒子關(guān)了起來,只有喝酒才是鑰匙,才能打開那個盒子。
盒子里什么也沒有,只有情。
他醉眼朦朧,望著長街,街上的人很多,遠處一對父女在賣唱。
唱的幽怨,幽怨的情歌。
他只感到腦中像是爆炸了一般,一瞬間,他又回到那一晚。
那一晚在他的生命中很重要,無比的重要,不是因為遇到白玉景也不是因為任天行送來的好酒。
而是因為那一晚他遇上了她。
在遇上她之前,他幾乎從來不信這個世界有著一眼定情。
那一刻,或者說是那一眼開始,他心里就出現(xiàn)一道聲音。
“是她?!?p> “是她。”
“就是她?!?p> 仿佛他在無盡的寂寞之中等待的人終于來臨,感謝上蒼,讓自己遇到她,讓她來到這里。
感謝一切,感謝所有。
自己能遇見她。
他卻選擇了壓抑,壓抑心中所有的念頭,心中所有的想法,心中所有的寂寞…………
這一切的一切,他從來沒有選擇釋放。
只因為他要去邊外勞役,而她卻是黑夜中一朵自由的曼陀羅。
那一夜從來沒有任何意義,每一個夜晚都只是夜晚,但那一夜遇見了她,便有了非常的意義。
那一夜在無數(shù)個過去的夜晚是最難忘的。
他雖忽然得到自由,但她卻是高高在上的悠悠。他自心里問自己,他上天涯海角真的是因為打聽消息?
或者還是心中的那一個想法的原因,他才選擇去天涯海角打聽消息?
相思如毒。
所以有人喜歡喝酒。
不是因為喝酒很好,酒很好喝,而是因為酒簡直是上天最好的賜予…………
這世界上一定沒有后悔藥,但這個世界的確也有著后悔藥,就是酒。
酒是短暫的后悔藥。
因為一醉解千愁。
他喝著酒,望著長街,道;“如果我說出心中的想法這個世界會不會不一樣?”
但人就是人,是一個非常復(fù)雜的動物,人不可能像是狗一樣,喜歡誰就上。
喜歡就上,不喜歡就放,
九個字,多少人敢說自己能做到?
誰?
是因為人太多想,不是,是人本就應(yīng)該多想。
你若喜歡她,你勢必就會考慮自己,自己配不配上她,她是不是太美麗,她家室是不是太好?
因此,所有人都會無比的懷念青春,那一段學(xué)院的青春……
因為那時候人就像是狗一樣‘喜歡就上’。
莊易忽低低吟唱;“相思入骨,愛卻難以啟口。友情歲月,莫了化為烏有?!?p> 該放手了嗎?
是不是該去為自己而考慮了嗎?
放下這一切,放下所有的一切,去追尋屬于自己的東西,自己的天地。
可是愛以難,恨以難,拿起的簡單,放下的是痛。
蕭蕭長夜之中,他似該拿出什么樣的決心,怎樣的多情?
多情總是痛苦。
他卻輕輕一笑,把所有的一切的煩惱在笑之中化為了烏有。
他就是莊易,莊易就是他。
他要起身,去完成他的事情,那也是關(guān)于他們四個人的事情。
他還沒有起身,只聽身邊發(fā)出砰地一聲,轉(zhuǎn)頭一看,一個黑衣大醉的少年被一個胖掌柜狠狠的丟在了門外,又拳打腳踢起來。
胖掌柜嘴中還不停說著;“想喝霸王酒,也不看看找的是什么地方?!?p> 他又踢了一腳,看見那柄黑刀,接著道;“給我把刀拿走?!?p> 一個伙計上前,要拿走那把刀。
那把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緊握,幫助他闖過無數(shù)次危險的刀,他怎能選擇放手?
莊易道;“那把刀你最好不要碰?!?p> 伙計拿著刀笑道;“我碰能怎樣?”
莊易拋了拋手中的銀子,道;“你拿走刀就拿不走這錠銀子?!?p> 胖掌柜哈哈一笑道;“快放下刀,放下刀?!?p> 他話音剛落,手中已經(jīng)接住扔來的銀子。立即大笑起來,帶著伙計走進酒館。
而那個地上的黑衣少年,也撿起了刀,看著莊易,眼中充滿醉意。
莊易道;“你為什么不付錢?”
凌山道;“因為我把錢在路上全扔了?!?p> 莊易道;“為何?”
凌山道;“我忽想要試一試喝霸王酒的感覺。”
莊易哈哈一笑道;“那么現(xiàn)在呢?”
凌山道;“我一定不會再去試一試,拳打腳踢的感覺并不是很好受?,F(xiàn)在我只想有人請我喝酒?!?p> 酒在桌子上。
凌山坐在板凳上,大喝起來。
莊易對著面攤老板道;“再上一碗面,幾碟菜,還把所有的酒拿來。”
面攤老板痛快的大喝一聲;“好嘞,稍等?!?p> 熱氣騰騰的面上桌,凌山狼吞虎咽起來。一會兒后,他喝著酒,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莊易笑著道;“這句話應(yīng)該更加適合我問你?!?p> 凌山道;“我在這里是因為我想要喝酒吃飯,我為什么要吃飯,因為我想要吐,卻吐不出來,所以我只有吃飯?!?p> 莊易道;“那你為什么一定要吐?”
凌山道;“因為我看見了非常讓我厭惡的人,一天之內(nèi)還看見了兩個,你說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吐?”
他在吐,在城門外扶著墻在吐。
莊易也在吐,他吐不是因為看見了厭惡的人,是因為他真的喝的太多了。
兩個人不停的喝,從前半夜喝到后半夜,喝光了面攤老板的酒,也喝光了旁邊攤位的酒。
莊易抬頭道;“我從沒有吐過。”
凌山哈哈大笑道;“怎么樣?”
莊易眼睛里也有著有趣,道;“我才發(fā)現(xiàn)吐竟然比酒有用,讓人忘卻煩惱?!?p> 凌山哈哈大笑,笑得不停,道;“對也對也。”
莊易的臉上又平靜了下來道;“但事情還是沒有因為吐而解決,也沒有因為酒而解決?!?p> 凌山搖搖頭,忽然望著遠方,道;“那已經(jīng)不是我的問題?!?p> 莊易皺眉道;“恩?”
凌山看著他,重重道;“莊易你心中想著什么我知道,但你最好快一點打消那些想法,因為白玉景已經(jīng)不是任何人可以改變的。”
他又接著道;“我聽說是悠悠殺了天池?”
莊易點頭。
凌山道;“但我卻看見是白玉景殺了空無,可是現(xiàn)在江湖都知道是我殺了空無!”
莊易驚嘆道;“空武大師!?”
凌山朝著前方走去,悠悠道;“遲早有一天白玉景也會殺了我和你,因為他比誰都知道你和我對于江湖的重要,你我聯(lián)手,白玉景絕擋不住,他不會讓這樣危險的基因存在。他一定會除了你,也會除了我。莊易那一天你會怎么做?但我在那一天來臨之前,一定要完成所有的事情?!?p> “莊易,如果有緣,江湖再見!”
他遠遠離去,孤傲的像是一匹從來不會與人共存的狼。
莊易陷入苦苦的冥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