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年輕人竟然直接要被嚇暈了過去,顧迎珊眼疾手快走上前去拉住了他。
“喂你沒事吧?抱歉哈,孩子實在是有些餓得不行了,所以我們又回來了。”
該男子臉色煞白,一晃之下似乎是有些回過神來。
這里的動靜終于讓里面的老婦人坐不住了。只見里屋門簾被掀開,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走了出來,看見自己的娃兒一副暈死的模樣,似乎是直接被嚇傻了。
“你們……你們把我的娃兒……”
……
終于,在顧迎珊胡說八道般的解釋下,老婦人和那個年輕人才算是松了口氣。等緩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待客之道顯得過于奇怪,連忙招呼兩人坐下。
剛坐下,一陣燒焦的味道傳來,年輕人忽然反應過來飯都快要煮糊了,立刻站起來沖到灶臺開始收拾。
一陣煙熏火燎的忙碌之后,幾碗混合著菜汁,已經(jīng)被燒糊的不知道應該稱之為何物的飯被端了上來。年輕人尷尬地笑了笑,示意顧迎珊和云芙憶可以吃了。
“呵……山里沒什么好吃的,你們先將就著……”
顧迎珊看了看碗里的這些東西,也是尷尬地笑笑。想到因為自己的倉促打擾,才讓這本就捉襟見肘的山里人毀了一頓飯。一時間歉意難當,站起來欠了欠身。
“實在打擾……抱歉?!鳖櫽禾痤^說道,“小女顧迎珊,這是……我家親戚的女兒,云芙憶。你們貴姓?”
老婦人擺擺手:“姑娘客氣了。我們也是多年沒有見過人了,所以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老婆子沒啥貴姓的,這娃兒死去的爹姓吳,娃兒出生時身長只一尺,就喚作一尺了。”
幾人寒暄了幾句,這就開始吃了。顧迎珊總覺得奇怪,便開口問道:“這里地勢這么險要,你們常年都在這里居住,豈不是很不方便?”
聽到顧迎珊發(fā)問,吳夫人嘆了口氣搖搖頭。吳一尺看他娘不想說,便接著話茬說道:“你們有所不知,這地方以前沒有這么高,還有一個小山村,十幾年前發(fā)生了大地動,腳下的這山突然一瞬間拔高了。我和我娘自此以后就在這山上被困住了。”
顧迎珊聽聞此言,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地動?地動竟能升起這么險峻的山?”
“那可不?你不知道當時那地動多可怕!幸好我家運氣好,這里的地勢沒有太劇烈的變動??墒谴謇锲渌司偷姑沽?,直接從山上栽了下去了!”
吳夫人啐了他一口:“運氣好什么?在這山里困了這么多年,還不如直接摔下去一了百了了。”
云芙憶低頭看了看一個大石頭當成的桌子,上面有些發(fā)黑的破碗和里面的食物,抬起頭說道:“你們在這里這么些年,怎么生活呢?”
吳一尺哈哈一笑,倒是絲毫不介意,甚至有些驕傲地道:“這能難倒我吳一尺?我從小在這懸崖上長大,這地方我已經(jīng)摸遍了!從這里再往上爬有一座樹林,是地動前留下來的。上面還保留了當年村民們種的田。我娘年齡大了爬不了山,但是我爬這山?jīng)]什么問題?!?p> “也多虧了山頂上有個坑洞,下雨以后就會留下一些水,不然我們娘倆也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活了?!?p> “……”
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一大一小的女孩,又看了看顧迎珊懷里摟著的嬰兒,吳一尺終于是忍不住問道:“姑娘,你真的是修仙的人嗎?”
“是啊,怎么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么修仙的人還可以生孩子呢?”吳一尺脫口而出道,隨后又察覺到什么不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生孩子為什么還可以修仙呢……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這本來也不沖突哈,哈哈?!?p> 察覺到自己說話好像不對,吳一尺摸著腦袋開始干笑以掩飾尷尬。
“啊啊,哈哈,抱歉哈。我,我是這么多年了,頭一次見到活人所以就有些語無倫次?!?p> “啊哈哈哈,不對不是,我一直見我娘這個大活人呢。我是頭一次見到活仙人。”
“啊哈哈哈哈哈,不是,我死仙人也沒見過,活仙人也是人哈,而且還是女仙人哈,哈哈,哈哈。”
老夫人拿竹筷子敲了一下吳一尺的頭:“不會說話你還是閉嘴吧?!彪S后沖著顧迎珊尷尬地笑了笑,顧迎珊也點頭示意,表示自己理解。
“額,都別呆著了,你們不是餓了嗎,快吃吧?!眳且怀吣樕t,尬笑著說道。
……
待到吃了幾口,吳一尺又忍不住發(fā)問:“女仙人啊,那你們來這里是做什么呢?”
顧迎珊放下筷子,不是他發(fā)問,這難以下咽的飯菜真的是吃不下去了。她看了看眼前的這兩個山民,他們居住的地方離張烈地圖指向的玄武教舊址已經(jīng)不遠了,或許直接告訴他們事情的一些原委,能夠知道些什么。
“我們是要去找一個叫玄武教的門派。你們聽說過嗎?”
不知為何,吳一尺還沒有反應,倒是吳夫人聽到玄武教這三個字,眼睛突然睜大,面色頓時嚇得煞白。
“你……你們……你們找那個邪教做什么……”
顧迎珊皺了皺眉:“實不相瞞,我本是南澗國孌城人士。你們在這山上消息閉塞可能都不知道,這天下已經(jīng)大亂了。如今北澗國已經(jīng)打到了孌城,我查到了這場戰(zhàn)爭和那個玄武教有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而玄武教目前要做什么,我還不知道,這趟就是想去玄武教查個明白。老夫人似乎是聽說過這個邪教嗎?”
老夫人嘴巴微張,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體不自覺得發(fā)抖起來。她擺了擺手,示意吳一尺給她倒杯水。吳一尺也是一臉的疑惑,但是也很默契地連忙從廚房端了一碗水進來。老夫人接過碗,端起來就喝,直接一飲而盡,才緩緩說道:
“玄武教……是一個可怕的邪教……我不光聽說過,我的大兒和兩個女兒,就是被他們抓走的,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他們再沒有消息了?!?p> 吳一尺一臉疑惑:“娘?你不是說大哥和大姐二姐他們是走丟了么?”
老夫人搖搖頭:“那是你還小,不想跟你說這么多。如今你也大了,而且今天真人到訪,就且一并告訴你吧?!?p> 顧迎珊輕咬嘴唇,看到老夫人已經(jīng)是有些黯然神傷,說道:“伯母別太為難,迎珊有些冒犯了。”
老夫人搖了搖手:“哎,真人莫要這么說。時間過了這么久,我的孩子們是死是活也是定數(shù)了。”她定了定神,繼續(xù)說道,“其實玄武教,是給外人這么宣稱自己是玄武教的,實際上玄武教真正的名字,叫玄冥教。因為如果叫玄冥教,聽著就像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教派,不利于他們招收弟子。所以對外是玄武教,并且以正義之名行事?!?p> “玄冥教?伯母如何知道的?”顧迎珊想起了玄冥真人,果然這個玄冥真人在玄武教,也就是玄冥教,應該也是不一般的人物。
老夫人點點頭繼續(xù)說道:“不止我知道,這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這玄冥教二十多年前才成立。起初這個教派還算正常,有的時候會從村里招一些弟子過去,有時還會送給村里一些糧食,說是種的多了吃不完,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正常的修仙教派,彼此相安無事。但是突然有一天,玄冥教的一個人,是從村里招過去的人。從山上逃了下來,受了重傷,被村里的人救了。他告訴村里人,玄武教實際上是叫做玄冥教,修習的是可以吸人魂魄的邪法。當時這個人已經(jīng)是有些神志不清了。村里人不太相信他,覺得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胡說八道的,也沒有太在意??墒沁@個人第二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p> “后來玄冥教的人果然下山來找那個人了,說他犯了教規(guī),要抓他回去問罪。聽說他不見了,那些人竟然直接將村長的兒子擄走了,并說讓村子交出那個人來換??墒谴遄永锏教幎颊也坏侥莻€人了,拿什么去換呢。村長氣急敗壞,叫來了村里的幾個年輕人,一齊去玄冥教要人。結果……他們竟然都沒有回來?!?p> “大家都能想到他們是遭遇了什么。沒過幾天玄冥教的人又來村里要人,也不聽我們解釋,又擄走了村里的幾個孩子。從那以后,玄冥教就開始接二連三地來村子里要人,并每次來都要擄走幾個孩子?!崩戏蛉祟D了頓,面色顯得黯淡許多,“我的孩子就是那個時候被擄走的。”
顧迎珊皺了皺眉:“你們就這樣把孩子給出去了嗎?”
她搖搖頭:“真人你不明白。我們一個普通的村子,怎么敢和一個修仙的教派硬碰硬呢?況且當時玄冥教的人還告訴我們說,只要交出那個跑下山的玄冥教的人,就把那些孩子都還給大家。也有人去村外報官,但是報官的人竟然直接被玄冥教的人帶回了村子,并且當著村人的面殺掉了?!?p> “那那個跑下山的人呢?他去了哪里?”
老夫人搖搖頭:“不知道。這人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那晚消失了以后就再沒有消息了?!?p> “那后來呢?”
“后來,玄冥教的人都快把村里的孩子抓完了。村里很多人也趁著夜色開始偷偷地逃離村子。當時娃他爹也給我們收拾好了行李,結果趕巧不巧,就要出發(fā)的那一天,發(fā)生了大地動?!?p>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讓幾個人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去,只見吳一尺憤憤地砸著柜子,一臉氣憤地說道:“我明白了!那個大地動肯定是那個玄冥教搞的鬼!我要替我哥哥姐姐報仇!我要替村里人報仇!我要替天行道!哦對了!我還要收拾那個不負責任自顧自就跑了的人,讓他害了我們這么多人!我還要……”
“………………”
看到吳一尺繼續(xù)在那里氣憤地說著什么,老夫人轉過頭說道:“真人別介意。這孩子在地動時候才一兩歲,地動后村里沒人了,所以從小就他一個人。這孩子生的愛說話,但是也就是為娘的我陪他說說話,平日里也沒人跟他玩,就養(yǎng)成了這樣的性格。”
吳一尺突然跳了過來,一臉期待地看著顧迎珊。顧迎珊也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結果正在她迷茫之時,吳一尺竟然直接跪了下來,砰砰砰地就開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喊道:
“女仙人??!收我為徒吧!求求你了!”
顧迎珊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不是,你干嘛?。吭趺赐蝗灰菸覟閹煛摇彼鋈幌氲阶约寒斈甑囊呀?jīng)白發(fā)蒼蒼的師父,“我看起來有那么老嗎?”